“我混賬，聽了別人的話，都沒有聽信你們的話。”
    “若有來生，我會加倍對你們好。”
    年邁的蔡澤陽躺在病床，看著天花板，流下悔恨的淚水。
    生命的最後一刻，他腦海裏閃過妻女對他厭惡的麵容。
    妻子和小女兒早早離世，其他女兒從她們十歲後，寧願離家出走，也不跟他待在一起。
    到死，更是沒來看過他這個父親一眼。
    若是他那一天沒有在街上閑逛……他的生活，就不會過成這樣！
    滴……
    汗酸臭味和農村茅房裏臭味，以及血腥味充斥著蔡澤陽的鼻腔。
    他猛然驚醒，發現自己身處在一間房頂是茅草，黃泥做成的土屋。
    一股冷風從缺了一角的窗戶吹進來，冷的他一個哆嗦。
    幾十年了，蔡澤陽幾十年沒有過這種寒冷刺骨的感受！
    他皺著眉頭和鼻子，嫌棄地丟開又濕又臭的被子，裹緊身上有十處補丁的棉襖。
    “阿陽，雞殺好了。”婉轉如同百靈鳥的聲音，從院子裏傳來。
    蔡澤陽愣住了，他眼眶瞬間紅了，快步推開那扇破舊不堪，咿咿作響，快倒下的房門。
    走出房間，看到幾十年未見的妻子，他大步走來。
    方婉怡蹲在地上給雞拔毛，雙手凍得通紅。
    看到蔡澤陽走來，本能地站起身，快速往後退兩步，聲音顫抖，神情慌張地在蔡澤陽和盆裏的雞看著。
    “阿陽……雞毛都拔好了……”
    方婉怡把雙手放在身後，最終低下頭。
    蔡澤陽想起來，全都想起來了。
    他重生，重生到1977年，妻子方婉怡去世的這一年。
    他死後到地府，地府的人看他生前捐款無數，身有功德和懊悔，便給了他一次重生的機會。
    重生，是真的。
    他緊緊地盯著方婉怡八個月大的肚子，肚子裏，是他前世今生都沒有見過的第七個女兒。
    餘光瞥見盆裏的雞，前世，方婉怡養的三隻雞，都被他要求處理好，送去他爸媽家。
    隻因為，蔡澤陽聽信他弟弟的話。
    隻要對爸媽好，祖上傳下來的寶箱，就會給他。
    也不全怪弟弟，畢竟，他爸媽話裏話外都透露過關於寶箱的消息。
    後來，所謂的寶箱，是假的。他也發現了一個大秘密。
    方婉怡看蔡澤陽沒有答複，以為是自己做的不好，強忍著心裏的顫抖，說道：
    “我再處理處理。”
    蔡澤陽上前，拉起準備蹲下的方婉怡。
    “我來。”
    蔡澤陽確認，今天是方婉怡生產的前三天。
    三天後，方婉怡會生下，他的第七個女兒！
    今天這隻雞，不可能給他爸媽送過去！
    方婉怡驚愕地被蔡澤陽輕輕推開，瞪大著雙眸。
    隻見蔡澤陽把拔好毛的母雞放在院子的菜板上，拿起菜刀，一刀斬下去。
    方婉怡愣住，這雞，不是處理好就送過去嗎？
    她不理解，但她走過去，不能讓蔡澤陽繼續弄下去。
    小心地試著拿過蔡澤陽手裏的菜刀，卻被蔡澤陽一把抓住手腕。
    二人四目相對時，蔡澤陽眼裏的愛意，讓方婉怡覺得自己看花了眼。
    她跟蔡澤陽結婚後，就沒有見過蔡澤陽露出這樣的眼神。
    “婉怡，你去房間裏休息，我來弄。這雞，不給爸媽送去。”
    蔡家房子小，蔡澤陽和方婉怡結婚後，就搬出來住。
    住的不近，一個在村口，一個在村尾。
    蔡澤陽家走到蔡家，都得走上十分鍾。
    方婉怡站在原地不動，打死她都不相信，蔡澤陽今天竟然轉性。
    從前都是家裏有什麽好東西，全都給蔡家送去。
    蔡澤陽看妻子沒有反應，愣在原處，伸手摟過她的肩膀。
    觸碰的那一刻，他感受到方婉怡的抗拒。
    他不管，微微用力，把方婉怡帶到房間。
    去雜物房裏，找出燒木炭的搪瓷盆，拿出方婉怡準備好的木炭。
    這些都是方婉怡平時燒柴火留下的木炭，收集起來，留給冬天。
    多數，都被蔡澤陽拿去蔡家。
    蔡澤陽把木炭放進搪瓷盆，點燃放進房間，出來時，把房門關好。
    房間裏的方婉怡呆坐在房間的床鋪，目光緊緊地盯著一點點點燃的木炭。
    眼角掉落一滴淚，把目光放在關閉的大門。
    門外的蔡澤陽，心中歎了一口氣，轉身繼續處理菜板上的雞。
    方婉怡快生產了，蔡澤陽嫌棄六個女兒礙事，就把六個女兒都帶去方婉怡娘家，這幾日都不會帶回來。
    這也是，方婉怡前世生產出問題時，沒人幫忙的原因之一。
    蔡澤陽打算，明天把六個女兒都接回來。
    她們在嶽父嶽母家待了三五天，他去，可不能空手去。
    這雞，就是最好的禮物。
    等一下？他記得，地府的人說要給他一個空間。
    他到現在，都沒有感受到空間的存在。
    這個念頭剛升起，蔡澤陽的眼前就是一片白茫茫，什麽都沒有。
    可以種植的土地都沒有，這樣的空間，究竟有什麽用！
    下一秒，兩隻母雞出現在空間中。
    蔡澤陽揉了揉眼睛，瞪大著看空間裏的兩隻母雞。
    還有嗎？還有嗎？還有嗎？
    在心裏連問三遍，都沒有看到其他東西的出現。
    行吧，兩隻母雞也不錯。
    在白茫茫的空間裏能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下蛋，明天再看看。
    嚐試著能夠取出母雞，蔡澤陽想著，明天用空間的母雞，送去嶽父嶽母家。
    這隻處理好的雞，今天就做了！
    前世的他，這時候什麽都不會幹。
    後來的他，學會了廚藝，處理這隻母雞，簡簡單單。
    廚房裏翻來翻去，油盅裏一滴油都沒有，更別提一粒鹽。
    蔡澤陽很是心梗，隻能幹炒一整隻雞，最後加了一碗水。
    不是他不想多加水，做成雞湯。
    是家裏的水缸，隻剩下一碗水！
    他們家距離村裏的水井，有一公裏的距離，現在去裝，不現實。
    蔡澤陽看了看周圍，他家附近沒幾戶人家，但隻有一米高的圍欄，形同虛設。
    他們家的灶台在院子裏，房頂搭了一個簡易草棚，用來遮雨。
    從外麵看進來，他在院子裏做什麽，都被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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