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桂林利浦凶案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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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浦河的晨霧還未散盡,河水在晨光中泛著青灰色的光,像條蜿蜒的緞帶纏繞著鎮郊的土坡。李某信的手指幾乎要戳進河水,指甲縫裏卡著黑色淤泥:“就在這兒……他說丟進河裏,刀鞘上有梅花雕花……”
    陳立蹲下身,手電筒光束穿透水麵,終於在水草間捕捉到冷冽的反光。打撈隊的鐵鉤勾住刀柄時,河底的泥沙翻湧上來,將那朵雕花梅花暫時掩埋——和謝昌宏手腕上的紋身一樣,五片花瓣缺了左上一角,像是被利刃削去的尊嚴。
    匕首被放在證物袋裏,刀柄的雕花在白熾燈下清晰可見,每道紋路都刻著謝昌宏的江湖氣。張某成蜷縮在審訊椅上,膝蓋幾乎頂到下巴,審訊室的暖氣開得太足,他卻還在發抖:“他說‘刺大腿內側,別讓他死太快’……”聲音突然哽住,“我哪知道動脈在那兒啊!他倒下去的時候,血噴得跟噴泉似的……”
    林小羽摔出醫院記錄:“王某的死亡時間是152,從被刺到心髒停跳,隻有十二分鍾。你們刺中後還補了會陰一刀——”他的手指敲在屍檢照片上,“這刀是謝昌宏讓你們幹的,還是你們自己想的?”
    張某成突然抱住頭,指縫間漏出哭腔:“是他!他說‘讓那小子知道得罪梅花的下場’,還說‘刺完下身,省得他以後生孩子’……”他抬起滿是淚痕的臉,“我們真沒想殺人,就想按他說的,讓王某斷條腿,沒法再擺攤賣假粉……”
    謝昌宏的審訊室裏,空調外機發出刺耳的轟鳴。他靠在椅背上,手腕的紋身對著監控鏡頭,嘴角還掛著冷笑:“警察同誌,賭牌村的監控都拍著我呢,0038進村,344才走,中間沒出過村子。”
    陳立把摩托車維修記錄拍在桌上,紙頁撞擊桌麵的聲音驚飛了窗台上的麻雀:“8月30日你換了新鏈條,鏈條上的油漬沾在郭某指甲縫裏;後山的紅泥在你鞋跟,和車轍印的土質一樣;還有——”他推過物證袋,裏麵裝著張某成的手機,“你讓他們叫你‘梅花’,連動手時間都算好了,等王某收攤落單。”
    謝昌宏的冷笑僵在臉上,目光掠過牆上的監控截圖——案發前半小時,他的摩托車後座上,張某成和李某信正戴著頭盔調整匕首。技術員突然推門進來,手裏揮著銀行流水:“謝昌宏,你8月29日取的5000元,和轉給兩人的‘辦事錢’分毫不差,而王某的賬本上,正好記著你欠的五千塊賭資。”
    謝昌宏的後背終於離開了椅背靠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紋身,像在安撫一頭將死的野獸:“他賣的‘土冰’根本沒效果,我找了十個買家試,都說和麵粉沒區別!”他突然抬頭,眼裏閃著瘋狂的光,“我蹲了三年監獄,出來想做點‘生意’,他倒好,拿假粉坑我!”
    陳立翻開王某的手機相冊,停在那張藏毒的“玉溪”煙盒照片:“你知道他在煙盒裏藏毒,所以故意用20元買煙,讓他低頭找零,給張某成動手的機會。刺中大腿後,你還讓他們看著王某流血,看著他爬向網吧求救——”他的聲音突然低沉,“就因為五千塊,你讓兩個年輕人成了殺人犯,也把自己送上了不歸路。”
    謝昌宏盯著照片裏的煙盒,突然笑了,笑聲裏帶著哭腔:“他說‘有本事你殺我’,我偏不殺!我要讓他知道,得罪我的人,生不如死——”他猛地站起來,卻被手銬拽回椅子,手腕的梅花紋身撞在桌角,像朵被揉爛的花。
    淩晨五點,陳立站在物證室,看著那幅被忽略的摩托車手繪圖。鉛筆線條勾勒出的油箱凹痕,如今看來不再是簡單的機械圖紙,而是謝昌宏精心設計的死亡陷阱——用獨特的摩托車特征吸引警方注意,卻又藏在賭牌村的監控背後,以為能借此脫罪。
    “隊長,”林小羽遞來張某萌的筆錄,“她承認幫王某藏毒,煙盒底部的三角標記,是謝昌宏以前教她的。但她不知道,謝昌宏會因為假粉的事殺人。”
    陳立點頭,目光落在筆錄最後一行:“張某萌說,王某曾想報警揭發謝昌宏販毒,卻怕被報複……”他突然想起案發當晚,張某萌蹲在牆角畫梅花,那時的她,是否早已知道,那朵帶著血跡的花,終將凋零?
    清晨的陽光終於穿透雲層,照在利浦鎮的巷口。曾經的煙攤位置,隻剩下一塊褪色的地磚,水泥縫裏還嵌著暗紅的斑點。陳立蹲下身,指尖劃過磚麵,想起王某臨死前緊握的20元——那不是買煙的錢,是謝昌宏用來購買仇恨的籌碼。
    法院宣判那天,謝昌宏戴著手銬走過走廊,手腕的梅花紋身被陽光曬得發白。張某成和李某信的哭聲從身後傳來,而他始終盯著地麵,仿佛在尋找那朵凋零的梅花,那朵曾象征他“江湖地位”的紋身,如今卻成了死刑判決書上最刺眼的注腳。
    三個月後,張某萌在城郊開了間小花店,門前種著幾株紅梅。每當有警察路過,她都會下意識地遮住手腕,但那裏早已沒有紋身——就像利浦鎮的人們漸漸忘記煙攤老板的死,卻記得那個關於20元、摩托車和梅花的故事,記得任何罪惡,終將在法律的晨光中現形。
    陳立的結案報告放在辦公桌上,最後一頁寫著:“真相從來不是抽象的手繪圖,而是每個細節拚湊的拚圖。當謝昌宏以為用‘梅花’掩蓋罪惡時,他不知道,再精致的設計,也抵不過法醫的刀、技術員的燈,和刑警不放棄的每個深夜。”
    窗外,新栽的槐樹在風中沙沙作響,樹影投在牆上,像極了案發現場那道被凶手忽略的車轍——原來,所有的罪惡,都會留下痕跡,就像梅花再堅韌,也熬不過法律的寒冬,終將凋零在真相的晨光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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