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連雲港燒屍懸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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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鏽鋼解剖台上的白熾燈光冷得刺骨,陳立軍盯著病理報告上的“男士睡衣纖維”一欄,指腹反複摩挲著證物袋裏的藍色碎布。菱形格子紋路間還粘著幾星灰白色粉末,在放大鏡下呈現出不規則的顆粒狀——那是牆漆剝落的碎屑,混著乳膠漆特有的化學氣息。
“老周,指甲縫裏的殘留物確定是乳膠漆?”陳立軍抬頭問正在衝洗解剖工具的法醫周明。後者摘下橡膠手套,甩了甩濺在袖口的福爾馬林:“東海縣本地產的‘晶亮’牌,成分裏含矽藻土,和現場編織袋上的廠址一致。”他敲了敲報告,“更有意思的是,死者左手無名指第二指節有皮下淤血,像是抓撓過粗糙牆麵留下的。”
男士睡衣、本地乳膠漆、獨居男性——這三個關鍵詞在陳立軍腦海裏連成一條直線。他掏出手機撥通刑偵隊長辦公室電話:“把案發地半徑兩公裏內的離異男性資料調出來,重點查近半年內裝修過住所的。”
張大海的麵包車停在警戒線外,車身蒙著層灰,後保險杠還沾著半片新鮮的秸稈碎屑。這個42歲的男人正坐在木椅上搓動雙手,指甲縫裏嵌著黑色機油,眼皮不自然地跳動著。
“3月28號下午4點到6點,你在哪?”陳立軍的聲音像塊凍硬的鐵塊,砸在逼仄的房間裏。張大海猛地抬頭,喉結滾動:“就、就在地裏看麥子啊,俺家二畝地就在秸稈堆北邊……”他突然注意到陳立軍手中的證物袋,半片銀色耳墜在陽光下閃過微光,瞳孔瞬間收縮。
技術員小李推門進來,附在陳立軍耳邊低語:“車尾箱發現少量焚燒殘留物,和現場的汽油成分一致,還有這個——”他遞過個透明塑料袋,裏麵躺著枚變形的銀耳墜,蝴蝶翅膀上的紋路與死者右耳殘留的那隻完全吻合。
審訊室的氣氛瞬間凝固。張大海的後背狠狠撞上木椅,嘴唇開始發抖:“俺、俺真不知道這東西咋來的!車是拉貨用的,啥人都坐過……”陳立軍猛地拍桌,震得搪瓷茶杯跳起來:“3月28號下午,目擊者看見你把車停在秸稈堆旁半小時,你說你在看麥子?麥子在地裏,你盯著燒焦的秸稈堆看什麽?”
顯微鏡下,兩枚耳墜的金屬成分正在被比對。技術員小林盯著光譜分析儀,眉頭越皺越緊:“陳隊,這隻耳墜的銀含量92.5,和死者那隻的99.9純銀不符,應該是仿製品。”她調出監控截圖,“而且上麵提取到的dna,性別是男——應該是凶手故意留下的。”
陳立軍捏著報告的手指驟然收緊。仿造的耳墜、男性dna、誤導性的證物,這說明凶手對警方偵查流程相當熟悉,甚至在故意製造煙霧彈。他突然想起張大海被詢問時,反複撫摸左腕的動作——那裏有塊褪色的紋身,像是隻模糊的蝴蝶。
老式台燈在土牆上投下晃動的影子,陳立軍踩著吱呀作響的木地板,視線掃過臥室牆麵。新刷的米黃色乳膠漆還帶著潮氣,牆角堆著半袋“晶亮”牌牆漆,包裝袋上的廠址與現場編織袋完全一致。
“上個月剛刷的牆?”他轉身問縮在門口的張大海。後者慌忙點頭:“俺媳婦走了三年,牆皮老是掉,想著收拾幹淨……”話沒說完就被陳立軍打斷:“你離婚五年,怎麽突然想起刷牆?”他的手指劃過窗台,那裏積著薄灰,唯獨中間有塊圓形空白,像是剛移走什麽重物。
技術員突然在床底發現個鐵盒,裏麵裝著十幾張女性照片,都是從社交軟件上打印的,每張背麵都寫著“小麗”“小芳”之類的名字。張大海見狀撲過來想搶,被小李一把推開。陳立軍拿起最上麵那張,照片裏的女人染著酒紅色頭發,戴著和死者同款的銀耳墜——隻是耳墜上的蝴蝶翅膀,比證物袋裏的那隻完整得多。
比對結果出來時,陳立軍正在啃冷掉的饅頭。電腦屏幕上,兩個dna圖譜像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技術員小吳搖搖頭:“完全不符,死者耳墜上的dna屬於另一個男性,而張大海的樣本……”他調出數據,“和車尾箱耳墜的dna吻合,但那隻耳墜是假的。”
真相漸漸浮出水麵:凶手在殺害死者後,故意將張大海的物品留在現場,引導警方追查這個有收集女性照片癖好的離異男子。而真正的關鍵,藏在死者指甲縫的牆灰裏——那不是張大海家的“晶亮”牌乳膠漆,而是另一種含有石英砂的牆麵材料。
投影儀在白板上投出證物照片,陳立軍圈住“男士睡衣”和“牆漆成分”:“凶手和死者關係密切,案發時死者身處凶手住所,所以才會穿著對方的睡衣。但凶手刻意留下張大海的痕跡,說明兩人認識,甚至存在某種恩怨。”他敲了敲“乳膠漆成分差異”的標注,“接下來查全縣所有使用含石英砂牆漆的住戶,重點還是離異、獨居男性。”
散會後,陳立軍獨自留在辦公室,盯著張大海的筆錄出神。這個男人在提到“刷牆”時,曾下意識摸向胸口,那裏有道三厘米長的疤痕——三年前車禍留下的。而死者左手的淤血,是否就是抓撓凶手胸口時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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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飄起細雨,陳立軍突然想起現場那半片偽造的耳墜。蝴蝶翅膀的紋路在證物袋裏舒展,像隻即將展翅的幽靈,提醒著他這場貓鼠遊戲才剛剛開始。凶手用張大海做擋箭牌,卻在牆漆成分上露出馬腳,這說明對方並非專業罪犯,而是個熟悉本地建材、懂得利用他人弱點的“局內人”。
當陳立軍再次來到張大海的麵包車上時,陽光正透過車窗照在座椅縫隙裏。他忽然注意到遮陽板背麵夾著張加油小票,日期是3月28日下午3點,地點是城郊“利民超市”——和第一章中買汽油的時間、地點完全吻合。
“你那天去利民超市幹嘛?”陳立軍晃著小票,聲音裏帶著冰碴。張大海的臉瞬間煞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這次,他沒有再辯解,隻是盯著窗外的雨幕,仿佛在看某個永遠無法逃脫的影子。
法醫室傳來新消息:死者胃裏的麵條成分檢測出來了,是本地小作坊生產的堿水麵,這種麵條隻在石梁河鎮的早市出售。而張大海的住所,距離那個早市不過五百米。
所有線索像突然接上的電路,在陳立軍腦海裏炸開。男士睡衣、堿水麵、含石英砂的牆漆、利民超市的汽油——這些原本分散的碎片,正逐漸拚出凶手的輪廓。但張大海的dna比對失敗,又讓他陷入更深的困惑:凶手究竟是誰?為何要如此精準地嫁禍給張大海?
雨越下越大,警車的雨刷器有節奏地左右擺動。陳立軍望著窗外飛逝的麥田,突然想起張大海鐵盒裏的那些照片——每個女人都戴著銀耳墜,每個名字都寫得用力過猛,像是某種執念的宣泄。而死者,或許隻是這些“小麗”“小芳”中的一個,在某個深夜,穿著凶手的睡衣,吃下最後一碗堿水麵,再也沒能走出那間刷著石英砂牆漆的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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