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紐蒙加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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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羅西婭撩開帳篷門簾鑽了進去,一瞬間,溫暖的氣息包裹了她。最先受益的就是她馬上就要被凍僵了的臉。
小帳篷的內部用了無痕伸展咒,比外麵看起來要寬敞不少。
地上自動鋪好了厚厚的防潮墊和一張看起來相當舒適的睡袋。一個小小的、類似銅製火鍋的玩意兒擺在角落,那是便攜式魔法暖爐。
“incendio火焰熊熊)。”
她低聲念道,魔杖尖噴出細小的火星,點燃了暖爐中的魔法燃料。一股穩定而令人安心的熱量立刻開始驅散帳篷內刺骨的寒冷,這裏更加暖和了。
橙紅色的光芒跳躍著,在帳篷布上投下她搖曳的身影。
做完這一切,她才真正鬆了口氣,感到一種精疲力竭的虛脫感席卷而來。
她坐在睡袋上,脫下已經被雪水浸濕的靴子,靠在爐子邊上,輕輕摩擦著凍得發僵的腳趾,仔細觀察它們有沒有被凍傷。
帳篷外,風聲是主旋律,偶爾夾雜著一聲不知名夜禽的尖銳啼叫,每一次都讓她心髒漏跳半拍,下意識地握緊身邊的魔杖,然後湊到帳篷的門邊看看拉鏈有沒有拉牢固。
她從行李箱裏拿出一些食物。幾塊巧克力她特意多帶了些,以應對低溫和補充體力)和一塊有點硬的麵包。就著保溫瓶裏所剩不多的熱水,慢慢地吃著。簡單的食物在此刻卻顯得格外珍貴。
多羅西婭似乎想起沒來到這個世界以前的日子,好像這種堅硬的麵包對當時的自己來說算的上是寶貝,更別提委內瑞拉來的巧克力豆做成的巧克力,曾經連百分之九十都是代可可脂的、會糊在上牙膛的巧克力都不可多得。
或許人在孤獨的時候總會想起從前的日子,而多羅西婭也有從前。
隻不過金加隆養人,那些朦朧的日子她好像快要記不清了。
溫暖和寂靜讓她一直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思緒便不受控製地飄飛起來。
她想到了霍格沃茨。這個時候,禮堂裏應該正進行著晚餐吧?
長桌上一定擺滿了熱氣騰騰的食物,周圍是同學們的喧鬧聲。
也許潘西還在思考著哪種質地的唇釉更配她新買的裙子……斯萊特林長桌上……德拉科會在那裏嗎?他還是那樣心不在焉、食不知味嗎?他知不知道她此刻正孤身一人,在奧地利荒涼寒冷的深山裏,對著一個魔法暖爐啃巧克力?
一絲強烈的孤獨和委屈突然湧上鼻尖,讓她眼眶發熱。
她用力眨了眨眼,把那點軟弱的濕意逼了回去。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
然後,她的思緒不可抗拒地飄向了此行的終點——那座在暮色中如同黑色獠牙般刺入天空的紐蒙迦德高塔。
她腦海中的某個名字本身就代表著一段風暴般的曆史,一個與鄧布利多這個名字緊緊纏繞的禁忌傳說。他被描繪成惡魔,暴戾的政客、擁有蠱惑人心魔力的狂人。
一個被囚禁了五十多年的人,會變成什麽樣子?
是徹底瘋狂,還是如同一柄鏽蝕的利劍,鋒芒盡失?
他還會是那個曾經讓整個魔法世界顫抖的黑魔王嗎?
他憑什麽會幫助一個素未謀麵的霍格沃茨學生?
就憑她帶來的一句“鄧布利多需要幫助”?
無數的問題在她腦海中盤旋,找不到答案。這次會麵可能一無所獲,可能危險萬分,甚至可能是一個巨大的錯誤。
但她想起了鄧布利多辦公室裏的那次談話,想起了老人眼中那份沉重的期待和不得不做出的妥協。
想起了自己對德拉科說的那句“我需要希望”。
“至少我試過。”
她對著帳篷裏跳躍的火光,輕聲重複著自己說過的話,仿佛在給自己打氣。
她吃完最後一點巧克力,將包裝紙仔細收好。暖爐讓帳篷裏變得十分舒適,甚至有些慵懶。
身體的疲憊和精神的緊張在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沉重的眼皮開始打架。
她沒有完全熄滅暖爐,任由它提供著微弱的光和熱。她鑽進睡袋,身體終於暖和過來,帶來一種虛脫般的舒適感。
魔杖就放在觸手可及的枕頭下麵。
帳篷外,阿爾卑斯山的夜晚徹底降臨,萬籟俱寂,隻有風永無止息地吹過高山深穀,如同世界邊緣的歎息。
在這片龐大無比的寂靜和黑暗中,這頂小小的、發著微光的帳篷,就像汪洋中的一葉孤舟。漂泊,無助,又未知。
清晨的第一縷灰白光線勉強穿透濃重的、帶著濕氣的山霧,多羅西婭便拆毀了帳篷,將其恢複成那個小巧的包裹塞回行李箱。
一夜的休息並未完全驅散疲憊,但至少讓冰冷的四肢恢複了知覺,也讓那顆因恐懼和不確定而劇烈跳動的心髒稍稍平穩。
她咽下最後一口冰冷的、作為早餐的巧克力,味同嚼蠟,但能量卻真實地流入四肢百骸。
最後的這段路程最為艱難。山路幾乎消失,隻剩下嶙峋的怪石和陡峭的冰蝕坡麵。
她不得不時常手腳並用,魔杖被她咬在嘴裏,以便空出雙手來攀爬。
冰冷的岩石磨破了她的手套和膝蓋處的布料,每一次呼吸都帶出長長的白汽,肺葉如同被粗糙的砂紙摩擦。
空氣中的魔法殘留感越來越濃重。那不再僅僅是古老或荒蕪的氣息,而是一種明確的、帶有警告和排斥意味的魔法力量,仿佛無數看不見的眼睛在注視著她,無數無聲的嘴唇在嗬斥她離開。
每前進一步,壓力就增大一分,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戰栗讓她幾乎想要轉身逃跑。
這並非攝魂怪帶來的絕望,而是一種對絕對力量和被囚禁的憤怒的本能恐懼。
她咬著牙,依靠著腦海中那個唯一的目標——那座塔,以及塔裏的人——強行壓下所有的不適。
德拉科買的那件厚鬥篷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幫她抵禦著仿佛能穿透骨髓的寒風。
終於,在翻過最後一個覆蓋著碎冰石的陡坡後,它毫無遮掩地、巨大地矗立在了眼前。
紐蒙迦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