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淵進到她房間，淡淡的橙花香撲麵而來——是她慣用的沐浴露味道。
    房間的桌子上有些淩亂，習題冊攤在桌上，草稿紙上密密麻麻寫滿公式。
    裴淵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到床上，剛要起身，墨韻卻突然攥住了他的衣角。
    “不準走……”
    他呼吸微滯，俯身替她蓋好被子，低聲道：“我不走。”
    墨韻這才滿意地鬆開手，翻了個身，抱著枕頭繼續睡。
    裴淵站在床邊看了她一會兒，唇角不自覺揚起。
    枕邊的小兔子玩偶還是乖乖地躺著，就像他房間裏的小熊一樣。
    裴淵站在昏黃的夜燈光暈裏，目光久久停留在墨韻的睡顏上。
    小姑娘怎麽長的？
    怎麽就這麽好看，怎麽看都看不夠了。
    他伸手想替她撥開額前的碎發，指尖卻在即將觸碰到時停住了。
    少女的肌膚在暖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讓他忽然不敢貿然觸碰。
    最終隻是輕輕拽了拽被她踢開的被角，將被子重新掖好。
    轉身時，他的目光掃過書桌上他們初中畢業時的合照。
    照片裏的墨韻踮著腳往他頭上比兔耳朵，而他雖然板著臉，眼裏卻盛滿縱容的笑意。
    相框邊角已經有些磨損，顯然經常被人拿起來看。
    裴淵的喉結動了動，輕手輕腳地走到書桌前整理好書本。
    窗外的月光透過紗簾灑進來，在木地板上勾勒出朦朧的光影。
    他拉好窗簾，又把燈關上，最後輕輕退出了房間。
    下樓時，兩家長輩正坐在餐桌前閑聊，見他下來，眾人都看向他。
    沈茹鳶笑著問：“睡著了？”
    “嗯。”裴淵點頭，在另一邊的椅子上坐下。
    “這孩子，從小就黏你。”
    齊與姝搖頭笑道，“現在都這麽大了，還跟小時候一樣。”
    裴淵垂眸，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腕上的手表，聲音又低又沉。
    “挺好的。”
    顧明澤哼了一聲，嘴裏嚼著他今天特意學做的糖醋排骨，故意發出很大的咀嚼聲。
    沈茹鳶見他這樣，無奈地笑笑：“知道你是給小韻特地做的！我讓阿姨留出一部分溫著，等她半夜餓醒了再吃！”
    見他有些緩和，沈茹鳶繼續說著，語氣像哄小孩，“我一定會跟她說，‘是你親愛的爸爸給你做的！’還不行嗎？”
    顧明澤的表情立刻變得有些得意傲嬌，“本來就是！”
    沈茹鳶有些無奈，對上對麵兩個人的視線後，三個人都默契地笑了。
    “行了老顧，”裴正廷又給他夾了一筷子排骨，眼裏帶著揶揄的笑意，“孩子們感情好是好事。我可聽說你當年追與姝的時候，不也天天往人家家裏跑？”
    顧明澤被嗆得咳嗽起來，耳根微紅：“那能一樣嗎！我那是……”
    “是什麽？”齊與姝挑眉看他，眼尾帶著促狹的笑意。
    顧明澤索性直接不回答這個問題了，一股腦地把盤子裏的排骨夾到裴淵碗裏。
    “吃飯吃飯！”
    算了算了！
    這小子知根知底，長得不錯，人品也挺好，總比找黃毛強！
    裴淵受寵若驚地扶好自己的碗，“謝謝叔叔。”
    其他幾人都被逗笑，餐桌上的氣氛愈發輕鬆融洽。
    餐桌上，幾人聊著天，裴淵安靜地坐在一旁安靜地吃飯，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表表帶。
    沈茹鳶注意到兒子的動作，和齊與姝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小淵，最近學習上有什麽困難嗎？”
    裴淵放下筷子，“沒有，我和阿韻都還好，您不用擔心。”
    齊與姝滿意地點點頭，“那就好，你們兩個從小就要強，但也要注意休息。”
    裴淵點點頭，目光不自覺地往樓上瞟了一眼。
    沈茹鳶見狀，狀若無意地說著：“你吃飽了要不要去看看小韻？看她醒了沒有。”
    “我去。”
    裴淵立刻站起身，動作快得差點帶倒椅子。
    顧明澤剛要說話，就被齊與姝在桌下輕輕踢了一腳。
    他撇撇嘴，看著裴淵那迫不及待的背影：“我去～～”
    裴正廷沒忍住笑了，“老顧，小淵已經成年了，而且小韻高考完也過生日了。兩個孩子說過想去帝都的大學，等到了年齡就結婚啊！”
    沈茹鳶瞪了眼裴正廷，“哪有那麽快？小韻還小呢！”
    齊與姝聽出裴正廷是在逗顧明澤，隻是笑著不說話，果不其然，顧明澤直接就炸毛了。
    裴淵聽著餐廳的聲音，忍不住微微勾唇。
    不過……
    他跟他爸想的是一樣的。
    等高考完，先跟小姑娘表白，然後再一步步……
    他三步並作兩步上了樓，在墨韻房門前突然放輕了腳步，輕輕將門推開一條縫。
    房間裏，墨韻已經醒了，正抱著膝蓋坐在床上發呆。
    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她身上，為她鍍上一層銀色的光暈。
    聽到動靜，墨韻轉過頭，眼睛還帶著剛睡醒的朦朧：“哥哥？”
    “嗯。”
    他走進來，順手帶上門，動作極輕地摸摸她的腦袋：“餓不餓？叔叔專門給你做了糖醋排骨。”
    墨韻揉了揉眼睛，發絲睡得翹起幾縷，在月光下像小貓炸毛。
    她點點頭，伸手抓住裴淵的衣角，“我不想動，哥哥喂我。”
    裴淵呼吸一滯，指尖無意識地蜷了蜷。他轉身要走，衣角卻被拽得更緊。
    “就在這吃。”墨韻拍拍身邊的床鋪，眼睛亮得驚人，“像小時候那樣。”
    裴淵喉結滾動，最終妥協般歎了口氣：“你乖乖的，我去拿。”
    他出去時，墨韻還有些恍惚，發現自己還穿著校服，但是外套已經脫下來了。
    墨韻起身，從衣櫃隨手拿了套睡衣換好。
    再出來時，裴淵已經回來了。
    他手裏端著餐盤，排骨的甜香混著橙花香在房間裏彌漫。
    墨韻打開了床頭燈，暖黃的光暈裏，她上床盤腿坐著，睡衣領口歪斜，露出半截精致的鎖骨。
    “慢點。”
    裴淵把餐盤放在床頭櫃上，下意識要伸手替她整理衣領，又在半空硬生生停住。
    “叔叔還想上來看你，但是阿姨說你剛睡醒，不讓他來打擾你了。”
    裴淵強迫自己移開視線，抽出濕紙巾擦拭著墨韻的手。
    “我媽說已經連著兩天沒聽見你喊她‘阿姨’了，明天晚上她要蹲守到你出現。”
    墨韻噗嗤一聲笑出來，乖乖伸出手讓裴淵擦著：“那明天我多叫她兩聲。”
    她的指尖不經意蹭過裴淵的掌心，像羽毛輕輕掃過。
    裴淵寵溺的笑笑，手卻頓了頓，耳尖在燈光下泛起淡淡的紅。
    他拿起筷子，夾了塊排骨，動作熟練地遞到她嘴邊：
    “張嘴。”
    墨韻乖乖張嘴，咬住排骨時嘴角沾了點醬汁。
    裴淵自然地用拇指替她擦去，指腹蹭過她柔軟的唇瓣，動作熟稔得仿佛做過千百遍。
    “好吃嗎？”他低聲問，又夾了一塊。
    墨韻點點頭，腮幫子鼓鼓的像隻小倉鼠：“好吃，我還要那個蘆筍。”
    “好。”
    裴淵一口口地給她喂著，目光不自覺地落到她的臉上。
    “阿韻……”
    “嗯？”
    見墨韻吃的差不多了，他又給小姑娘擦擦嘴。
    “高考結束，我有事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