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雲在賀綸腳下流轉，每一粒光塵都是一個世界的投影。慕容倩腹中的道種發出脈動般的金光，與無數世界中的星光遙相呼應。
    賀綸忽然捂住左眼——那裏的瞳孔不知何時已化作星璿，正不受控製地解析著諸天法則。
    "這是...仙界的真相？"他聲音嘶啞。
    星瞳所見之處，三千世界的靈氣脈絡如同被汙染的血管，漆黑粘稠的物質在其中流淌。
    炎燼突然痛苦地蜷縮起來，幼小的龍軀浮現出與賀綸相同的星璿紋路："主人...我看到了龍族覆滅的景象..."
    慕容倩的手指輕輕拂過賀綸的星瞳，溫涼的觸感讓他暫時擺脫了那種恐怖的洞察力。
    她的腹部已經隆起明顯，道種金光在皮膚下形成北鬥七星的圖案。
    "不是覆滅。"她指向某個正在崩塌的小世界，"是輪回。"
    那個世界的中心，一位與賀綸有七分相似的修士正在自爆元嬰。毀滅的波紋中，一點金光穿透界壁，墜入相鄰的世界——正是道種的傳播方式！
    玉衡長老的虛影在星雲間若隱若現："十萬年來，大帝的道種已經播撒到七百二十界。你們是唯一成功孕育出完整道種的..."
    話音戛然而止。星雲突然劇烈震蕩，一雙堪比星辰的巨眼在虛空睜開。
    僅僅是被這目光掃過，賀綸的右臂就瞬間碳化，化為飛灰。
    "巡察使的本體！"慕容倩催動星鳳鑰，七彩光幕勉強擋住第二道目光。
    炎燼吐出龍炎相助，卻見那火焰在半空就被汙染成黑色。
    恐怖的低語直接響徹識海："不錯的苗子...可惜還是太嫩..."
    星雲開始坍縮，無數世界投影如泡沫般破裂。賀綸拚命催動天樞劍印，卻發現靈力正在被道種反向抽取——腹中胎兒才是這股力量的真正主人！
    "用搖光令！"玉衡長老的虛影突然凝實，整個歸墟海的力量通過她灌入賀綸體內，"打開輪回通道！"
    賀綸福至心靈，將銀劍刺入星雲。七道星光從不同世界射來，在虛空交織成門。
    巨眼的主人終於顯露真容——那是一隻覆蓋著星骸的混沌巨手，正從億萬裏外抓來！
    "走！"慕容倩推了賀綸一把，自己卻留在原地。
    她的身體開始星化，無數光點組成鎖鏈纏向巨手。
    賀綸想抓住她，卻發現自己的手穿過了一片虛影。
    玉衡長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本就是星鳳鑰的器靈，真正的慕容倩早在寒潭相遇時就..."
    巨手被暫時阻住的刹那，炎燼叼著賀綸的衣領躍入輪回門。最後的視野裏，慕容倩化作漫天星火，與混沌巨手同歸於盡。
    ......
    "咳、咳咳！"
    賀綸在劇痛中醒來，發現自己浸泡在血色寒潭中。右臂的碳化已經停止，取而代之的是新生嬰兒般的嫩肉。
    炎燼縮成小蛇大小，虛弱地盤在他頸間。
    "這是...哪裏？"
    潭水突然翻湧，一具冰棺浮出水麵。棺中少女麵容恬靜，眉心一點朱砂痣鮮豔欲滴。
    當賀綸的手無意碰到冰棺時，少女猛地睜眼——
    與慕容倩一模一樣的金瞳！
    "你終於來了。"少女的聲音空靈遙遠，"我是第九百九十九個輪回的慕容情，在此等候道種傳人。"
    冰棺融化，少女的軀體如煙消散，隻剩眉心朱砂痣化作血滴懸浮空中。
    炎燼突然激動起來："主人，這是...道種精血！"
    賀綸尚未反應過來，血滴已沒入他眉心。刹那間，九百九十八次輪回的記憶如洪水般湧來——
    每一次都是相似的開始：寒潭相遇、共赴險境、生死相許...卻都以道種被奪告終。
    "原來我們..."賀綸跪倒在潭水中，"已經失敗了九百九十八次..."
    炎燼舔了舔他的耳垂："但這次不同。前世的慕容姐姐留下了後手。"
    小龍吐出一顆留影珠，映出最後時刻的畫麵：化為星火的慕容倩從懷中取出一支琉璃簪，正是當年寒潭初遇時賀綸所贈。簪頭寶石裏，封存著她的一縷本命精魂！
    "隻要找到這個世界的"她"..."炎燼眼中閃著希望。
    賀綸握緊新生右臂，忽然察覺潭底有異。潛下去才發現，水底沉著半截石碑，上麵刻著"帝元"二字。
    這哪裏是什麽寒潭，分明是帝元宗遺址的禁地！
    當他浮出水麵時，岸上已站著一名撐傘少女。素白裙裾在風雪中翻飛，發間七彩琉璃簪熠熠生輝。
    少女俯身伸手，金瞳中倒映著賀綸震驚的臉：
    "道友可是帝元宗弟子？小女子慕容情，途經此地遭遇雪崩..."
    輪回的第一千次相遇，風雪依舊，故人如初。
    慕容情的手懸在半空，傘沿積雪簌簌滑落。賀綸望著那張與慕容倩一模一樣的臉，喉頭滾動了幾下，卻沒能發出聲音。
    炎燼在他頸間輕輕咬了一口，才將他從恍惚中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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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下賀綸，多謝姑娘相救。"他握住那隻冰涼的手，觸感真實得令人心顫。
    少女手腕上戴著一串星月菩提，每顆珠子都刻著細密的符紋。
    當兩人肌膚相觸時，菩提串突然亮起幽藍光芒，慕容情觸電般縮回手，傘墜雪中。
    "你身上...有什麽？"她後退半步，金瞳泛起警惕。
    賀綸這才發現，自己新生右臂的皮膚下隱約有金光流動——道種的力量正在與這個世界的法則融合。
    炎燼機警地鑽入他衣領，隻露出兩隻晶亮的眼睛。
    "姑娘莫怪。"賀綸從潭中躍出，靈力蒸幹衣衫，"在下修煉的功法有些特殊。"
    慕容情盯著他看了許久，突然彎腰拾起紙傘："往東三十裏就是帝元宗山門，賀公子請自便。"
    她轉身時發絲揚起，琉璃簪折射的光斑在雪地上劃出七彩痕跡。
    賀綸鬼使神差地跟上兩步："姑娘不是遭遇雪崩嗎？不如同行..."
    "不必。"慕容情頭也不回地擺手，"我突然想起還有要事。"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風雪中，隻有雪地上殘留的簪光痕跡證明這不是幻覺。
    炎燼從衣領鑽出來，小爪子指著那些光斑："主人快看！"
    光斑竟組成了一幅微縮星圖，指向東北方的某座雪山。
    賀綸蹲下身，發現每粒光塵裏都封印著一縷神念，觸碰的瞬間，慕容情的聲音直接在他識海響起：
    "若為輪回客，速來寒髓淵。切記，莫要相信這個世界的"我"。"
    賀綸心頭一震。
    這句話透露了兩個可怕的信息：第一，這個慕容情知道輪回之事；第二，她在警告自己提防"她自己"！
    "兩個慕容情？"炎燼的鱗片全部豎起，"會不會是仙界巡察使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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