鱗片切開粘液的滋滋聲中，三片被觸手擋開，兩片命中鱗片。
    泥潭劇烈翻騰，所有觸手痙攣著縮回水下。
    渾濁的水麵浮起大團黑色絮狀物，像被絞碎的內髒。
    “老東西還活著？”
    陳岩握緊手杖，盯著逐漸平靜的水麵。
    水麵咕嘟冒了個泡，老傑克的酒壺浮了上來。
    壺蓋震開，裏麵飄出縷縷黑煙，組成個模糊的人臉。
    “聽著小子們……”黑煙形成嘴巴開合，“往前走三百步，有棵倒下的白樺樹……”
    人臉突然扭曲，黑煙被無形力量扯散。
    酒壺沉入水底前，最後飄來半句：“……別相信守門人……”
    林修彎腰撿起塊碎石，在矮牆上刻下標記：“三百步，白樺樹。”
    江峰望向泥潭，水麵已經恢複平靜。
    他轉身走向白骨矮牆：“走。”
    三人越過矮牆後，周圍的樹木驟然稀疏。
    地麵覆蓋著灰白色苔蘚，踩上去發出脆響。
    陳岩數著步子，手杖每敲一下地麵就報個數。
    “二百九十八……二百九十九……”
    林修突然拉住他：“那棵樹！”
    前方二十步處，橫臥著棵巨大的白樺。
    樹幹中段有個明顯的斧劈痕跡，樹根部位隆起個土包。
    江峰走近觀察，發現樹根下壓著塊方形石板。
    他示意兩人退後，鱗片覆蓋右臂掀開石板。
    石板下是口深井，井壁鑲著生鏽的鐵梯。
    陳岩扔了塊骨粉下去，粉末飄落五六米後突然自燃，照亮下方三米見方的石室。
    “我先下。”
    江峰抓住鐵梯，鏽蝕的金屬在他手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但好歹撐住了體重。
    下到井底後，江峰發現石室角落堆著十幾個酒壇。
    正中央的石台上，擺著個青銅匣子。
    匣子表麵刻滿與老傑克手杖相同的符文。
    林修最後一個下來，差點踩翻酒壇：“這些是……”
    “祭品。”
    江峰走向石台，青銅匣子突然發出哢噠輕響。
    匣蓋自動掀開條縫，露出裏麵蜷縮的……一隻老鼠？
    灰毛老鼠抬起頭，黑豆眼直勾勾盯著江峰。
    它前爪捧著的，赫然是半塊吃剩的骨牌。
    與黑袍人身上找到的一模一樣。
    “守門人？”
    林修倒吸冷氣。
    老鼠吱吱叫了兩聲，突然直立起來。
    它用後腿站著，前爪做出個“過來”的手勢。
    陳岩的手杖咚地杵在地上：“裝神弄鬼……”
    老鼠猛地扭頭，黑眼睛閃過紅光。
    陳岩突然捂住右臂，那裏的黑色紋路正瘋狂蠕動。
    “它能看到侵蝕痕跡！”林修按住陳岩肩膀，“別輕舉妄動。”
    老鼠跳下石台，拖著骨牌跑到牆邊。
    它用爪子敲擊某塊磚石，牆麵立刻浮現出熒光紋路。
    紋路組成的地圖上，有個紅點正在閃爍。
    “這是……我們的位置？”
    江峰眯起眼睛。
    紅點前方標著三道黑線，最後是個骷髏標記。
    老鼠又敲擊磚石，新的紋路浮現。
    這次，是段扭曲的文字：“一命換一命。”
    “想要人質？”
    老鼠搖頭，爪子指向江峰腰間的戰術匕首，又指向自己。
    “它要那把刀。”林修壓低聲音，“和老傑克一樣的條件。”
    江峰解下匕首插在地上：“先帶路。”
    老鼠興奮地竄過來，卻在距離匕首半米處急刹。
    它警惕地環顧四周，突然撲向最近的酒壇。
    壇子翻倒的瞬間，江峰看到有東西從老鼠耳朵裏鑽出來。
    是條細如發絲的黑蟲。
    黑蟲剛接觸空氣就自燃了，老鼠則癱軟下去沒了氣息。
    “暗影蟲！”陳岩用手杖挑起死老鼠，“它被寄生了。”
    石室突然震動，磚縫簌簌落灰。
    牆上的熒光地圖劇烈閃爍，骷髏標記旁邊浮現新的文字：“擅入者死。”
    鐵梯上方傳來重物拖行的聲音。
    井口的光亮被某個龐然大物遮住，腥臭的黏液滴落在江峰肩頭。
    “上去！”
    江峰推開兩人，鱗翼展開擋下墜落的碎石。
    他抓起匕首擲向井口，寒光沒入陰影深處。
    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嘶吼，堵住井口的怪物稍稍退開。
    江峰趁機抓住鐵梯：“陳岩，帶路！”
    三人攀上地麵時，那棵白樺樹正在劇烈搖晃。
    樹根處的泥土拱起又塌陷，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地下穿行。
    “往東跑！”陳岩指向兩山之間的埡口，“那邊有守護者留下的哨塔！”
    他們剛衝出十幾米，背後的土地轟然裂開。
    一條堪比火車粗細的巨蟲破土而出，環節狀身體上布滿人臉凸起。
    每張臉都在發出不同的慘叫。
    江峰回頭瞥見巨蟲頭部。
    那裏嵌著半截他的匕首，刀刃周圍滲出熒藍液體。
    “分頭走！”他推了兩人一把，“我引開它！”
    鱗翼振動帶起氣流，江峰騰空衝向巨蟲正麵。
    三片鱗片呈品字形射向蟲子的複眼，卻在即將命中時，被突然揚起的蟲足掃開。
    巨蟲張開環形口器，噴出股腥臭黏液。
    江峰側身閃避，黏液擦過鱗翼，腐蝕出幾縷白煙。
    下方傳來陳岩的喊聲：“攻它第七節！那些人臉是弱點！”
    江峰俯衝而下，在即將撞上蟲身時急轉。
    他的指尖劃過蟲體第七節，鱗片與硬甲摩擦出刺耳聲響。
    三張人臉同時爆裂，噴出腥臭的黑漿。
    巨蟲痛苦地翻滾起來，撞倒了沿途十幾棵白樺。
    林修趁機擲出骨粉包，粉末在蟲身上燃起綠色火焰。
    巨蟲的掙紮更加劇烈，但傷口處流出的黑漿反而澆滅了火焰。
    “沒用！”陳岩拽著林修後退，“得找到核心！”
    江峰繞到巨蟲背後，發現第七節傷口深處有藍光閃爍。
    他正要俯衝，蟲體突然弓起，上百根骨刺從環節縫隙中爆射而出。
    鱗翼急速收攏，骨刺在藍金色鱗片上撞得粉碎。
    江峰被衝擊力震得倒飛出去，撞斷兩棵樹才穩住身形。
    巨蟲趁機鑽回地下，隻留下劇烈震動的地表。
    江峰降落在同伴身邊，看到陳岩正用老傑克的手杖在地上畫符。
    “拖延不了多久。”陳岩畫完最後一筆，杖尖冒出青煙，“那東西是腐沼守衛的母體。”
    隨後，他指向埡口：“跑過前麵那道山脊就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