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陰氣源頭初探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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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閻蹲下身,指尖輕輕碰了碰白狐仙毛茸茸的耳尖。
    她正吸著鼻子用他的衣角擦眼淚,原本雪緞似的狐尾蔫巴巴垂在地上,倒真像被搶了糖人的小狐狸。
    李道士敲著酸痛的膝蓋直咂嘴:“小閻啊,陰司那老東西給的傷藥忒辣嗓子,回頭你得幫我討兩壇桂花釀——哎哎哎,小狐仙你揪我道袍做什麽?”
    “疼。”白狐仙吸了吸鼻子,指腹戳了戳自己腰側的爪痕,血珠還凝在雪白的皮肉上。
    林閻這才注意到她素色裙裾上的暗紅痕跡,眉峰猛地一皺,從懷裏摸出個青瓷瓶。
    瓶塞剛拔開,清冽的藥香便漫出來,他屈指彈了點藥粉在掌心,輕輕按在她傷口上。
    “這是清靈膏,鎮北堂的老修醫給的。”他聲音放得軟了些,“忍著點,有點涼。”
    白狐仙的尾巴尖突然卷住他手腕,涼絲絲的觸感透過粗布袖口鑽進來。
    她仰起臉時,眼尾還沾著淚,卻彎起嘴角笑:“阿閻的手比藥還暖。”
    李道士在旁邊“噗”地笑出聲,被林閻瞪了一眼才收聲。
    他拍了拍道袍上的塵土,從懷裏摸出半塊烤紅薯——也不知是從哪個攤兒順的——拋給白狐仙:“先填填肚子,咱們得去尋那神秘老頭。我瞧著他不像凡人,指不定知道些陰司都沒記的舊賬。”
    林閻摸了摸腰間發燙的斬鬼刀,殘頁在袖中又輕輕動了動。
    他想起老者消失前說的“萬年前的因果”,想起守淵獸鱗甲上刻著的古篆,喉結動了動:“走。”
    老者住在城南破廟的偏殿裏。
    他們到時,殿內點著三盞青燈,老者正用枯枝在地上畫符,見他們進來也不抬頭:“小友倒是急性子。”
    “前輩可知守淵獸為何突然暴走?”林閻直入主題,“那青灰色的手,還有殘頁上的血字……”
    老者的枯枝頓住,地上的符紋突然滲出黑氣。
    他抬頭時,林閻這才看清他眼底泛著幽藍,像深潭裏的磷火:“守淵獸本是鎮陰脈的靈畜,如今暴走,隻能是陰脈要醒了。”他指節叩了叩地麵,“那源頭不在城裏,在三百裏外的青崖鎮。不過具體情形……”他搖了搖頭,“老夫也隻知個大概。”
    白狐仙啃著紅薯湊過來:“陰脈醒了會怎樣?”
    “萬年前山海戰役,神魔血浸九淵,陰脈裏埋著的,是被封印的邪祟。”老者的聲音突然低啞,“它們若醒了……”他沒說完,隻指了指林閻腰間的殘頁,“你這生死簿殘頁,該是時候派上用場了。”
    青崖鎮比林閻想象中更破。
    石板路坑坑窪窪,牆根堆著發黑的菜葉,幾個光腳的孩童蹲在路邊玩石子,見他們背著法器走來,立刻縮成一團往門裏躲。
    客棧在鎮尾,木門上的“福來居”匾額掉了半邊,門軸吱呀作響。
    趙掌櫃正蹲在門檻上抽旱煙,見他們進來,煙杆“啪嗒”掉在地上。
    他搓著圍裙站起來,山羊胡直顫:“幾位……是來做法事的?”
    “住店。”林閻把行李往櫃上一放,“有上房麽?”
    趙掌櫃的目光掃過他腰間的斬鬼刀,又掃過白狐仙耳尖的絨毛,喉結動了動:“有有有!後院西廂房,帶火炕的!”他邊說邊擦櫃台,眼睛卻往門口瞟,“就是……幾位要是辦什麽驅邪的事,能不能別在鎮裏動手?上回有個道士在街心畫符,招得井裏冒黑水……”
    林閻摸出塊碎銀推過去。
    趙掌櫃的手剛碰到銀子,又像被燙著似的縮回來,左右張望一番才攥緊,壓低聲音:“最近鎮裏邪性得很。村頭王二家的牛,半夜被啃得隻剩骨頭;張嬸子去河邊洗衣,說看見水裏有手抓她腳踝;昨兒後半夜,東頭老李家的娃哭醒,說看見窗台上坐個穿黑衣服的……”他咽了口唾沫,“我家那口子前兒去亂葬崗拾柴火,回來就高燒說胡話,非說看見棺材裏伸出手……”
    白狐仙的尾巴在身後繃直了。
    她湊到林閻耳邊:“這些跡象和陰氣暴動吻合。陰脈要是鬆動,附近的邪祟都會被引出來。”
    李道士撚著胡須點頭:“小狐仙說得對。我瞧這鎮子裏的陰氣比外頭重三成,得趕緊找源頭。”
    林閻敲了敲櫃台:“趙掌櫃,最近有村民往鎮外走麽?比如……廢棄的寺廟?”
    趙掌櫃的臉“唰”地白了:“客官可別問這個!鎮外那破廟早沒人去了,十年前鬧過鬼火,燒死三個拾荒的!打那以後,連放牛娃都不敢往那邊走……”他突然住了嘴,因為白狐仙正歪著頭看他,狐眼亮晶晶的,“不過……前兒個有個穿灰布衫的小子,說是來收舊家具的,往那方向去了……再沒見回來。”
    線索斷在這裏。
    林閻三人決定分頭打聽。
    白狐仙去村頭井邊和洗衣的婦人閑聊,李道士蹲在茶攤聽老漢們嘮嗑,林閻則蹲在路邊逗那幾個玩石子的小孩。
    “哥哥有糖。”他摸出塊橘子糖,最小的娃眼睛立刻亮了。
    小孩舔著糖,奶聲奶氣地說:“我看見過黑影子!在破廟那兒!像塊大抹布飄著,還‘嗚嗚’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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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強!”一個係藍布圍裙的婦人衝過來抱起孩子,警惕地瞪著林閻,“別亂說話!”
    “嬸子別怕。”白狐仙不知什麽時候湊過來,手裏還提著串糖葫蘆,“我們是來幫鎮裏驅邪的。您家強強說的黑影子,能跟我們仔細說說麽?”
    婦人看了看糖葫蘆,又看了看白狐仙甜絲絲的笑,終於鬆了口:“那影子是打廢廟方向來的,我們村東頭的狗,前兒半夜叫得跟哭似的。我家那口子拿手電照,就見個黑糊糊的東西飄過牆根……”她打了個寒顫,“像個人,可沒腿!”
    廢棄寺廟在鎮北三裏外。
    林閻三人踩著荒草走過去時,夕陽正往山後墜,把半邊天都染成血紅色。
    廟門緊閉,門板上的紅漆早褪成了灰白色,門環上結著鏽,門縫裏滲出股腐葉混著腥氣的味道。
    “這門上的符……”李道士湊過去,指尖在門沿劃了道清光,“是鎮陰符,不過年頭太久,靈力早散了。”他抬頭看了看廟頂,斷瓦間長著尺把高的野蒿,“這廟該是被人刻意封過,怕不是單純的廢棄。”
    白狐仙突然拽了拽林閻的衣袖。
    她的狐耳微微抖動,眼瞳變成豎線:“裏麵有東西。”
    話音未落,廟裏傳來一聲低沉的咆哮。
    那聲音像牛吼,又像刮過鐵桶的風,震得廟門嗡嗡作響。
    林閻的斬鬼刀“嗡”地出鞘三寸,殘頁在袖中發燙,血字浮現:“陰脈將醒,速破封印。”
    白狐仙的尾巴炸成毛球,卻擋在林閻身前:“阿閻,我……”
    “退後。”林閻按住她肩膀,另一隻手扣住刀鞘。
    李道士已經掐起法訣,道袍無風自動:“小閻,我來開個天眼——”
    廟門“吱呀”一聲裂開條縫。
    門縫裏滲出的黑氣更濃了,像活物似的往他們腳邊鑽。
    林閻盯著那道縫,能看見裏麵影影綽綽有個輪廓——很高,很寬,身上裹著腐爛的布條,露出的皮膚泛著青灰。
    更夫的梆子聲突然從鎮裏傳來:“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而廟內的咆哮聲,比之前更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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