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意外線索再尋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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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腳下的火把連成遊龍,村民們舉著燈籠跑上來時,林閻正彎腰替張婆婆拍去褲腳的泥。
    老人的手還攥著他的道袍衣角,掌心那枚金漆紅印硌得他手背生疼,像塊燒紅的炭。
    "張奶奶!
    可算找到您了!"紮著羊角辮的小丫頭撲過來,眼淚汪汪地拽住張婆婆胳膊,"我娘熬了紅糖薑茶,說您受了驚嚇得暖暖身子。"
    李道士把道袍前襟的泥點拍得劈啪響,瞥了眼林閻懷裏微微發燙的鑰匙:"先回鎮裏。"他聲音壓得低,"那蛇紋雖散了,鎮陰珠的事...老張婆子沒說錯。"
    林閻垂眸應了聲,餘光掃過張婆婆發間沾的草屑——方才在山坳裏躲避蛇妖衝擊時,老人把他往石縫裏推,自己撞在了野荊條上。
    他喉結動了動,終究沒說什麽,隻伸手虛扶在張婆婆肘彎。
    鎮子裏的青石板路被夜露浸得發亮,燈籠掛在屋簷下搖晃,照得各家門窗上的驅邪符影影綽綽。
    路過土地廟時,白狐仙突然停住腳步。
    她本是跟著走在最後,此時卻望著廟門上方褪色的木匾,指尖輕輕摩挲著鬢邊銀狐簪:"這廟...有年頭了。"
    "五十年前重修過。"張婆婆的聲音突然清晰起來,方才的顫音像是被風卷走了,"我年輕時候在雲隱寺當知客,見過本《鎮陰誌》。
    裏頭記著,這青石鎮底下壓著條"鎖魂脈",鎮陰珠不過是露在明麵的鎖頭。"
    林閻腳步一頓:"您是說,藏書閣?"
    張婆婆點點頭:"雲隱寺的經樓毀於戰火,可鎮公所的藏書閣收著些舊抄本。
    當年主持說過,若見著帶蛇紋的邪物,便去查《幽冥圖誌》。"
    李道士的符袋在腰間晃了晃:"那還等什麽?"
    藏書閣在鎮公所後院,朱漆門扉結著蛛網,推開門時揚起的灰塵裏,隱約能看見梁上懸著的"敬文"木牌。
    靠牆的榆木書架從地麵直頂到房梁,最下層堆著《農桑要訣》《婚喪禮俗》,越往上越舊,到第三層時,書脊上的字已經褪得隻剩些墨痕。
    白狐仙抬手拂過一架書,指尖凝起半團白光——這是狐族探靈的小術法。"這裏有陰氣。"她偏頭看向林閻,"很淡,像...被人刻意掩蓋過。"
    "找《幽冥圖誌》。"林閻抽出一本黴味撲鼻的《地理誌》,翻到最後幾頁時,泛黃紙頁間突然飄落張舊箋。
    他彎腰去撿,卻見陰影裏坐著個人。
    老書生正蜷在靠窗的藤椅上,青衫洗得發白,鼻梁上架著副玳瑁眼鏡,手裏捧著本《春秋》。
    聽見動靜,他慢悠悠抬起頭,鏡片後的眼睛像兩潭古井:"小友可是來尋《幽冥圖誌》?"
    林閻把舊箋收進袖中,上前一步:"前輩可知這書?"
    "三十年前,有個穿玄色道袍的年輕人也問過這話。"老書生合上書,指節叩了叩藤椅扶手,"他說要找能鎮住"九幽冥蛇"的鑰匙,後來...死在了鎖魂脈入口。"
    李道士的雷符在符袋裏發出輕響。
    林閻注意到老書生的指甲蓋泛著青灰,像是長期接觸某種陰毒之物留下的痕跡。
    他摸出懷裏的青銅鑰匙,放在兩人中間的木桌上:"我們有半把鑰匙。
    蛇妖背後的符文使者說"下一次",前輩可知那是什麽?"
    老書生的目光落在鑰匙上,瞳孔突然縮成細線。
    他伸手要碰,又像是想起什麽,緩緩收回:"你們要找的,是"山海戰役"留下的封禁鑰匙。
    萬年前神魔隕落,他們的血混著怨氣凝成鎖,鑰匙分九柄,每柄鎖著段禁忌。"他頓了頓,"可你們不該卷進來。"
    "張婆婆說,鎮陰珠鎖的不隻是蛇妖。"林閻想起山坳裏那團暗紅蛇紋,"若放任不管,這鎮子會變成第二個亂葬崗。"
    老書生盯著他看了片刻,忽然笑了:"小友倒是和當年那道士像。"他從懷裏掏出塊半舊的絲帕,包著片殘頁,"我要找的古籍在陳霸天手裏。
    那潑皮占了西頭的貨棧,上個月帶人砸了我書齋,搶走了《山海殘卷》。"
    "陳霸天?"李道士嗤笑一聲,"那混球上個月還搶了王屠戶的豬,被我用淨心符燒了他半間廂房。"
    "我們幫你。"林閻把鑰匙收進懷裏,"但得先看殘頁裏有沒有鑰匙的線索。"
    老書生推了推眼鏡:"殘頁裏記著"鎖魂脈分九竅,鑰匙出,陰門開"。
    至於其他..."他指了指窗外漸起的風,"得先把《山海殘卷》拿回來。"
    陳霸天的貨棧在鎮西頭,院牆上插著碎玻璃,門口兩個保鏢抱著酒壇打盹。
    白狐仙指尖彈出粒狐火,在兩人後頸一繞,那兩個立刻歪倒在牆根,鼾聲如雷。
    "好手段。"李道士摸出張定身符,卻見林閻已經翻上了院牆。
    巡夜人的身法本就擅走陰路,他借著陰影溜到窗下,聽見屋裏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
    "奶奶的,這破書有什麽寶貝?"陳霸天的大嗓門震得窗紙直顫,"老子把字都撕了墊桌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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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閻一腳踹開木門時,正看見個穿綢衫的胖子踩著半卷書,腳邊散落的紙頁上畫著青麵獠牙的怪物。
    他抄起條板凳砸過去,陳霸天躲得慢了些,額頭立刻腫起個包。
    "你他媽..."
    "閉嘴。"李道士的雷符已經拍在門框上,藍色電弧劈啪作響,"再嚷嚷,燒你眉毛。"
    白狐仙彎腰撿起散落的紙頁,指尖撫過被踩皺的部分:"是《山海殘卷》。"她抬頭時,眼尾的狐紋若隱若現,"陳爺,這書裏記著你家祖墳的風水局呢。
    要是被撕了..."
    "別別別!"陳霸天撲通跪下,"我就是瞧這老頭不順眼!
    書都在裏屋櫃頂,沒撕!"
    等他們抱著半箱殘頁回到藏書閣時,月亮已經爬上了屋簷。
    老書生顫抖著展開那些紙頁,枯瘦的手指撫過泛黃的字跡,突然發出聲低笑:"找到了。"他指著其中一頁,上麵畫著座被雲霧籠罩的山穀,"鎖魂脈第七竅,在青蚨穀。"
    林閻湊過去,見圖旁寫著"穀中無日,陰火長明"。
    他正要細問,老書生卻突然站起身,青衫袖子滑下去半截。
    月光從窗欞漏進來,照在老書生手腕上——那裏有個暗紅的蛇形印記,和山坳裏那團蛇紋如出一轍。
    "時候不早了。"老書生把殘頁收進檀木匣,"明日辰時出發,青蚨穀得趕在陰氣最盛前進去。"
    林閻望著他轉身的背影,懷裏的鑰匙突然又開始輕顫。
    他摸了摸袖中那張從《地理誌》裏掉出的舊箋,上麵歪歪扭扭寫著"書生夜讀,蛇影入袖"——而老書生方才轉身時,他分明看見其青衫下擺沾著片磷粉,像極了蛇類蛻皮時留下的痕跡。
    白狐仙湊過來,輕聲道:"他身上有股很淡的妖氣。"
    李道士正把雷符一張張攤開晾曬,聞言抬頭:"妖氣?
    可我沒感覺到邪祟之氣。"
    林閻沒說話,目光落在老書生方才坐過的藤椅上。
    那裏有片極淡的水痕,形狀像條盤著的蛇。
    他伸手摸了摸,涼意透過指尖直鑽心尖——那不是露水,是陰寒的鬼氣。
    窗外的風突然大了,吹得燭火忽明忽暗。
    林閻望著老書生離開的方向,聽見遠處傳來悠長的梆子聲。
    巡夜人最熟悉這種聲音,可今夜的梆子聲裏,似乎混著某種嘶嘶的異響,像極了蛇信子掃過青石的響動。
    他摸了摸懷裏的鑰匙,金屬表麵的溫度比方才更燙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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