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神秘山穀初遇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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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閻將舊箋重新塞回《地理誌》時,指腹擦過紙頁邊緣的毛邊,觸感像極了老書生青衫下擺那片磷粉。
白狐仙的狐尾尖輕輕掃過他手背,帶起一縷若有若無的暖香:"莫要總皺著眉,我聞得出你身上的焦慮比鎮口老柳樹的樹膠還黏。"
李道士把最後一張雷符收進桃木匣,銅鎖"哢嗒"一聲扣上:"老張頭說山穀裏的霧子時辰最盛,咱們得趕在卯時前到。"他瞥了眼林閻腰間晃動的鑰匙,"那物件從昨夜就沒消停過,指不定到了地頭要鬧得更凶。"
張婆婆從灶間轉出來,手裏攥著串褪色的檀木佛珠。
她往林閻掌心塞了顆裹著朱砂的石子:"這是當年我在普濟寺抄經時,從佛前燈油裏撈的。
若遇著纏人的陰物,攥緊了喊"摩訶般若"。"老人的指甲蓋泛著青灰,像片枯掉的茶葉,"那書生...前日來討水喝時,我見他靴底沾著山穀裏的野葛花——可這季節,野葛早該謝了。"
四人出鎮時,晨霧正漫過青石板。
林閻走在最前,鑰匙隔著粗布包裹燙得他掌心發紅,像握著塊剛從爐裏夾出的炭。
白狐仙變作人形跟在身側,月白裙裾掃過路邊的狗尾草,草尖上的露珠"簌簌"落進她繡著銀線的鞋尖。
李道士背著桃木匣走中間,每走三步便停一停,用羅盤掃過四周;張婆婆落在最後,佛珠在指縫間轉得飛快,念誦聲輕得像蛛絲。
"你在怕什麽?"白狐仙突然開口。
林閻轉頭時,正撞進她琥珀色的眼仁裏,"是怕那書生,還是怕鑰匙裏的東西?"
"怕打草驚蛇。"林閻摸了摸袖中生死簿殘頁,"老話說"蛇影入袖",可蛇要是藏在袖裏,總比盤在頭頂好。"他頓了頓,"但張婆婆說野葛花...那東西喜陰,開在七月半的墳頭。"
白狐仙的指尖輕輕按在他腕間脈搏上。
她的手涼得像浸過井水,卻讓林閻莫名安心:"我聞得出,那書生身上的妖氣不像是修歪了道的邪祟。
倒像...被什麽東西裹著,捂了百年的陳釀。"
話音未落,山穀的輪廓已浮現在晨霧裏。
那是道極深的裂隙,兩側山壁像被巨斧劈開,露出暗紅色的岩石。
林閻剛跨進穀口,後頸的汗毛便根根豎起——方才還清透的晨霧突然濃稠起來,像有人往空氣裏倒了桶漿糊。
白狐仙的狐耳在發間抖了抖,指尖掐出個靈訣:"霧裏有股黏糊糊的氣,像是...活的。"
李道士的羅盤"嗡"地轉了個圈,指針瘋狂打著擺子:"不對,這霧在吃靈氣!"他話音剛落,一團灰霧突然從腳邊竄起,裹住張婆婆的腳踝。
老人驚呼一聲,佛珠"嘩啦"散了滿地。
林閻抽出腰間的降魔杵,卻見那霧團"嘶"地一聲,又縮回了霧裏。
"大家背靠背!"林閻喝了一聲,生死簿殘頁自動從袖中飄出,泛著幽藍的光。
殘頁上的字跡開始扭曲,最後凝出一行血字:"霧中藏魄,以陰為食。"他瞳孔微縮,"是霧妖!"
話音未落,迷霧突然翻湧如沸。
無數霧手從四麵八方伸來,有抓向脖頸的,有纏向手腕的,更有團霧直接往李道士的口鼻裏鑽。
白狐仙甩出三條狐尾,金紅相間的狐火在霧中炸開,燒得霧手"滋滋"作響;李道士咬破指尖,在桃木匣上畫了道火符,匣中雷符"呼"地竄出,藍紫色電弧劈碎了逼近張婆婆的霧團。
林閻握緊降魔杵,每擊退一團霧,便有血字在殘頁上浮現:"主魄在霧核,破核則霧散。"
"用風!"林閻突然喊。
他想起昨夜在《地理誌》裏翻到的"風伯引"——霧妖借霧為體,風散則體散。
李道士瞬間會意,從懷中掏出三張風符拍在地上:"巽風!
起!"
三股狂風從腳下升起,像三把無形的刀劈開迷霧。
林閻看見霧氣最濃處有團灰影在扭曲,那是霧妖的本體——半透明的霧團裏裹著具青灰色的骸骨,額間嵌著塊幽藍的玉牌。
他甩出一張"九霄雷符",符紙在風中燃成金紅,"轟"地劈在霧核上。
白狐仙的狐火緊隨其後,金紅與幽藍在半空相撞,爆出刺目的光。
霧妖發出尖嘯,霧氣如退潮般向山穀深處湧去。
待視野重新清晰,眾人皆已氣喘籲籲。
張婆婆蹲在地上撿佛珠,手還在發抖;李道士的道袍被霧手撕了道口子,露出裏麵繡著八卦的中衣;白狐仙的狐尾尖焦了一撮毛,正用舌頭輕輕舔著。
林閻剛要鬆口氣,山穀深處突然傳來一聲低吼。
那聲音像悶在甕裏的雷,震得山壁上的碎石"簌簌"往下掉。
他下意識摸向懷裏的鑰匙,這次金屬表麵燙得驚人,幾乎要透過布料灼傷皮膚。
"老...老書生呢?"張婆婆突然指著來時的路。
眾人回頭,方才還跟在最後的老書生,此刻竟連個影子都沒剩。
地上隻留著半枚青衫紐扣,在晨霧裏泛著冷光。
白狐仙的狐耳突然豎得筆直,她望著山穀深處的方向,聲音發沉:"那吼聲...像是被鎖了很久的東西,現在...要醒了。"
林閻握緊降魔杵,鑰匙在懷中燙得他掌心發紅。
他望著迷霧重新聚攏的山穀深處,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蓋過了風聲——這趟渾水,看來是越趟越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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