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閻的意識在黑暗中沉浮，胸口的灼痛像團燒紅的炭，將他往現實裏拽。
    血珠順著下頜砸在生死簿殘頁上時，金光突然暴漲，刺得他瞳孔收縮——那些他從未見過的符文竟順著傷口鑽進體內，灼燒感驟然減輕，連斷裂的筋脈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小閻！"白狐仙的尖叫混著黑蛟的嘶吼撞進耳膜。
    他猛地睜眼，正看見老書生手中的斷劍又凝聚出黑焰，而白狐仙被一道黑焰掃中，後背撞在洞壁上，狐尾炸開幾縷銀毛；李道士的桃木劍卡在老書生的攻勢裏，額頭青筋暴起，嘴角溢出黑血。
    黑蛟的尾巴還在地麵抽掃，帶起的碎石砸得洞頂簌簌落塵。
    林閻低頭看向胸口——那裏有個焦黑的血洞，可心跳聲卻比任何時候都清晰。
    生死簿殘頁在他掌心發燙，殘頁邊緣的金紋正沿著手腕往手臂攀爬，像活過來的靈蛇。
    "原來這東西...能續命。"他抹了把臉上的黑血，目光掃過老書生泛白的指尖。
    那柄斷劍上的黑焰雖盛，老書生的指尖卻在微微發抖——剛才那一擊，對方怕是拚了老本。
    再看黑蛟，龐大的身軀正往洞中央縮，蛇信子吞吐間，竟在躲避老書生的黑焰。
    林閻瞳孔微縮："老東西在控製黑蛟？
    可這畜生似乎並不甘心被當槍使。"
    "白姨！
    李叔！"林閻突然大喝，握著殘頁的手重重拍在地麵。
    金光順著石縫竄向四方，洞壁上的青苔瞬間枯萎，露出幾處用朱砂畫的鎮妖符——正是他們之前要引導的符文陣。
    白狐仙瞬間會意，銀尾一擺卷住李道士後腰，兩人同時咬破指尖，鮮血滴在最近的符上。
    符紙騰起紅焰，與老書生的黑焰在空中對撞，炸出刺耳鳴響。
    老書生臉色驟變，斷劍猛地一顫。
    他本以為林閻必死，這才分神壓製黑蛟，沒成想這小子竟靠著殘頁硬撐下來。
    更要命的是，白狐仙和李道士竟真的引動了符文陣——這陣法本是他用來穩固黑蛟封印的，此刻被反向激發，倒成了牽製他的鎖鏈。
    林閻貓著腰往黑蛟側麵挪。
    黑蛟的眼睛長在頭頂兩側，此時正死死盯著老書生，對側麵的動靜毫無察覺。
    他摸出腰間的青銅劍——這是師傅臨終前塞給他的，說是"能斬陰邪"的上古神兵，此刻劍身竟泛起溫涼的光，與生死簿殘頁的金光相呼應。
    "畜生，嚐嚐現代獵人的手段。"林閻低喝一聲，腳尖點地竄上黑蛟的前爪。
    黑蛟的鱗甲比他想象中更硬，青銅劍砍上去隻擦出火星。
    但他早有準備，借著跳躍的力道翻身，劍尖直指黑蛟的左眼——那裏有片鱗片明顯比周圍薄，是剛才尾巴破地時撞裂的。
    "嗷！"黑蛟發出撕心裂肺的嘶吼，左眼當場被刺穿。
    林閻借著反震力向後翻躍，卻見黑血如泉湧，濺在他臉上竟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他慌忙抹了把臉，就見被血濺到的手背浮出紅泡——這畜生的血裏竟摻了屍毒。
    "小雜種！"老書生終於意識到不對，斷劍劃出半弧，黑焰如毒蛇般纏向林閻。
    白狐仙的狐火及時迎上，銀紅交織的火焰在半空炸開，逼得老書生踉蹌後退。
    李道士趁機撲上，桃木劍直取老書生咽喉："敢傷我兄弟，拿命來！"
    黑蛟受了重創，尾巴瘋狂拍打地麵。
    林閻借著震動的節奏貼近黑蛟腹部——那裏有幾道未愈合的舊傷，是之前他們用雷符劈出來的。
    他咬破舌尖，鮮血噴在青銅劍上，劍身瞬間泛起刺目白光："師傅說過，邪祟最怕人血純陽。
    今日便用你的命，祭這把劍！"
    劍光如電，直刺黑蛟腹部的舊傷。
    黑蛟的鱗片在白光下像紙糊的般裂開，劍刃沒入三寸，帶出大塊黑紫色的腐肉。
    黑蛟的嘶吼變了調，龐大的身軀重重砸在地上，洞頂的碎石如雨點般落下。
    林閻被氣浪掀飛，撞在洞壁上，卻笑著扯下衣角纏住傷口——這畜生的妖丹，怕是要碎了。
    老書生的斷劍突然失去光彩。
    他望著逐漸僵化的黑蛟，又看向林閻手中的殘頁，終於露出慌色："不可能...這陣法明明該由我掌控！"
    "你錯了。"林閻擦了擦嘴角的血，殘頁上的金紋已爬上他的脖頸，"這世道的局，從來不是你這種貪心鬼能布的。"他衝白狐仙和李道士點頭，三人同時掐訣。
    白狐仙的狐火裹著李道士的雷符，林閻的青銅劍挑著生死簿殘頁，三道光芒如利箭般紮進老書生胸口。
    老書生慘叫著跪坐在地，斷劍"當啷"落地。
    林閻彎腰撿起鑰匙，金屬觸感冰涼，卻讓他想起師傅臨終前的話："九把鑰匙，開的不是什麽寶藏，是人心。"
    "走！"白狐仙突然拽住他的胳膊。
    林閻抬頭，就見洞頂的石縫裏滲出渾濁的泥水，原本穩固的鍾乳石正發出令人牙酸的斷裂聲——剛才的激戰震鬆了山體，整個洞穴都在往下沉。
    "這邊！"李道士舉著雷符衝向前方。
    三人跌跌撞撞往洞口跑，身後傳來"轟"的悶響——黑蛟的屍體砸塌了半麵牆。
    林閻回頭，正看見老書生在碎石中掙紮著伸手，斷劍上的黑焰卻已徹底熄滅。
    "小心！"白狐仙的尖叫在耳邊炸響。
    林閻本能地撲過去，將她撞向一側。
    一塊磨盤大的石頭擦著他後背砸下，在地麵砸出個深坑。
    他喘著粗氣爬起來，就聽見更密集的斷裂聲從頭頂傳來——洞穴頂部的岩層正在成片剝落，像被掀開的鍋蓋。
    "快！
    就剩十步！"李道士的聲音帶著哭腔。
    林閻咬著牙拽起白狐仙，三人的影子在晃動的火光中拉得老長。
    可就在他們觸到洞口的瞬間，一聲悶雷般的轟鳴從地底升起，整座山都晃了晃。
    林閻回頭，正看見最後一塊刻著古老符文的巨石從洞頂墜落，砸在他們剛才站的位置，激起的塵煙遮蔽了所有光線。
    而在塵煙深處，老書生染血的手突然攥緊了什麽——那是半片從斷劍上崩落的黑鱗，表麵刻著與生死簿殘頁相似的金紋。
    他望著三人逃離的方向，嘴角扯出個扭曲的笑，血沫從指縫滲出："局...才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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