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古墓崩塌後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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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石砸在頭頂的青銅頂梁上,發出悶雷般的炸響。
    林閻被王書生拽著往前跑時,後頸被飛濺的石屑擦出一道血痕,疼得他倒抽冷氣——這痛感倒讓他清醒了些,剛才麵對黑山老母時那種被記憶洪流淹沒的恍惚,此刻正隨著急促的呼吸一絲絲抽離。
    "小心!"赤焰道人突然反手一推,林閻踉蹌著撞在潮濕的石壁上。
    抬頭正看見一塊磨盤大的青石板從頭頂斜著砸下來,擦著王書生的衣角砸進泥地裏,濺起的土塊打在他眼鏡片上,裂出蛛網般的紋路。
    出口就在五丈外。
    那道被火把照得昏黃的拱門此刻像張被捏扁的嘴,門楣上的鎮墓獸雕像正簌簌往下掉石粉。
    林閻數著自己的心跳,第七下時,他聽見了那聲讓血液凝固的轟鳴——不是塌方的悶響,是某種巨型石塊斷裂的脆響,像古鍾被重錘擊中。
    "出口封了!"王書生的聲音帶著顫音。
    林閻抬頭,正看見半塊坍塌的穹頂像塊被掀翻的鍋蓋,將那道拱門徹底封死。
    碎石還在往下掉,新的陰影正從頭頂壓下來,逼得三人不得不退到石壁下。
    赤焰道人扯下腰間的拂塵,將落在王書生肩頭的碎石掃開:"莫慌,這古墓是按九宮格修的,出口封了便找生門。"他指尖掐訣,掌心騰起一簇幽藍火焰,映得三人的影子在牆上扭曲如鬼。
    林閻的生死簿殘頁在掌心發燙,他下意識摸向心口的疤痕——那裏還殘留著黑山老母說話時,血脈共鳴帶來的灼燒感。
    殘頁上的血字早沒了蹤影,但他能感覺到,某種更清晰的畫麵正在記憶裏翻湧:青衫女子站在開滿曼陀羅的山巔,指尖點著他的眉心說,"阿閻,生門不在地脈,在人心。"
    "那邊!"林閻突然轉身,用腳尖踢了踢腳邊的碎石堆。
    被赤焰道人的火焰照亮的牆根處,有道半人高的裂縫,裂縫裏飄出若有若無的陰寒之氣,"這裂縫的走向和穹頂石紋不對,應該是條暗道。"
    赤焰道人湊過去看了眼,拂塵一甩掃開裂縫前的碎石:"小友倒是心細。"他率先彎腰鑽了進去,道袍下擺沾了滿地泥灰。
    王書生推了推裂開的眼鏡,衝林閻擠了下眼睛:"我猜你剛才那眼神,是生死簿又給提示了?"
    林閻沒接話。
    他跟著鑽進裂縫時,後背擦過粗糙的石壁,疼得皺眉——這痛感讓他想起老巡夜人說過的話:"陰司的路,越疼越要走,說明你還活著。"
    暗道比想象中狹窄,三人隻能貓著腰前進。
    赤焰道人的火焰在前方搖晃,將石壁上的刻痕照得忽明忽暗。
    林閻注意到那些刻痕不是常見的鎮墓符文,倒像是某種古老的巫咒,筆畫間帶著股子狠勁,像用指甲硬摳進石頭裏的。
    "到了。"赤焰道人突然停住腳步。
    林閻抬頭,暗道盡頭是間密室。
    說是密室,倒更像座被歲月啃噬的神龕:正麵牆上嵌著塊黑玉碑,碑身布滿蛛網似的裂紋;地麵散落著幾截斷成兩截的青銅燈台,燈油早幹了,隻留下深褐色的痕跡;最顯眼的是供桌上擺著的那疊符籙——泛黃的紙頁邊緣卷著焦黑,卻在赤焰道人的火焰下泛著微弱的青光。
    王書生湊過去,鏡片上的裂紋正好對著最上麵那張符籙。
    他突然低呼一聲:"巫族秘篆!"手指虛點著符籙上的紋路,"這不是普通的驅邪符,是血脈契!
    你看這勾連的筆鋒,和《山海遺錄》裏記載的九黎族紋一模一樣!"
    林閻的呼吸陡然一滯。
    他上前兩步,指尖剛要碰到符籙,殘頁在掌心猛地一燙。
    那燙意順著血管竄到心口,記憶裏的青衫女子又出現了——這次她站在血紅色的戰場中央,懷裏抱著個繈褓,身後是鋪天蓋地的黑霧。"阿閻,"她的聲音混著風聲,"這是你娘用命換的東西。"
    "收起來。"赤焰道人突然出聲,"此地陰煞過重,符籙久置必染邪祟。"他拂塵一甩,那疊符籙便輕飄飄飛進林閻懷裏。
    林閻剛要開口,密室角落突然傳來"哢嗒"一聲。
    三人同時轉頭。
    一隻巴掌大的機械蜘蛛從供桌下爬出來,八條細腿上沾著鏽跡,複眼裏閃著幽綠的光。
    王書生的臉瞬間白了:"是幽泉教的"千裏目"!
    他們在每處據點都埋了這東西,能把影像傳回祭壇——"
    話音未落,機械蜘蛛的腹部裂開道細縫,射出一道幽綠光線。
    林閻想也沒想,從懷裏掏出生死簿殘頁。
    殘頁上的血字雖已褪去,但他記得老巡夜人教過的應急符:"電磁幹擾符,專破機巧之物。"
    符筆是用巡夜人特製的狼毫,蘸的是朱砂混黑驢血。
    林閻手腕翻飛,符文在指尖凝成時,他甚至能聽見殘頁裏傳來的輕響,像有人在說"對,就是這樣"。
    符籙拍在機械蜘蛛背上的瞬間,幽綠光線"滋啦"一聲扭曲成亂碼,蜘蛛八條腿劇烈抽搐,最後"啪嗒"摔在地上,冒起一股焦糊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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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林閻把符籙塞進懷裏,"幽泉祭司能定位這東西,說明他還在附近。"他轉身要往暗道走,卻被赤焰道人攔住。
    老道人盯著他懷裏的符籙,眼神裏多了絲探究:"小友方才畫符的手法,不像陰司傳下來的。"
    林閻摸了摸心口的疤痕:"我娘教的。"
    赤焰道人沒再追問,隻是點了點頭。
    王書生推了推眼鏡,突然指著密室角落:"你們看!"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石壁上有道新出現的裂痕,裂痕裏滲出暗紅的液體,正順著石縫往下淌,在地麵積成個小血窪。
    林閻蹲下身,用指尖蘸了點,湊到鼻端——是血,但帶著股子鐵鏽味,不像人血。
    "混沌潮汐的餘孽。"赤焰道人的聲音突然沉下來,"幽泉祭司在引這東西。"他拂塵一甩,掃落幾片掉在王書生頭上的石屑,"快走,這密室撐不了多久。"
    三人重新鑽進暗道時,林閻聽見身後傳來"轟"的一聲——是黑玉碑碎裂的聲音。
    他回頭望了眼,最後一眼看見的是供桌上那疊符籙,在揚起的塵煙裏忽明忽暗,像團不肯熄滅的火。
    暗道外的空氣帶著雨後的濕潤。
    林閻爬出裂縫時,正看見天邊翻湧的烏雲,像被撕開的黑布,漏出幾縷月光。
    王書生扶著石壁喘氣,眼鏡片上的裂紋在月光下閃著碎光:"總算出來了......"
    赤焰道人突然抬手,指向遠處的山林:"噤聲。"
    林閻豎起耳朵。
    風聲裏混著某種沉悶的震動,像有千萬隻腳在踩踏著地麵。
    他摸了摸懷裏的符籙,生死簿殘頁又開始發燙——這次的燙意裏,多了絲急迫,像有人在催他快走。
    "幽泉祭司來了。"林閻說。
    赤焰道人扯了扯道袍:"走山路,往忘川方向。"他看了眼林閻,"你懷裏的東西,到了忘川,或許能找到答案。"
    王書生推了推眼鏡,突然笑了:"我就說跟著你有熱鬧看。"他拍了拍林閻的肩,"走?"
    林閻望著遠處翻湧的烏雲,心口的疤痕又開始發燙。
    記憶裏的青衫女子站在雲端,衝他招了招手:"阿閻,該回家了。"
    他握緊懷裏的符籙,轉身走進山林。
    背後的震動聲越來越近,像潮水漫過沙灘。
    而在更遠處的黑暗裏,有雙眼睛正透過層層迷霧,盯著他的背影。
    那是幽泉祭司的眼睛。
    他手裏握著半塊青銅羅盤,羅盤中央的指針正瘋狂旋轉,指向山林深處——指向林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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