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暗夜中的伏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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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閻的靴底碾過最後一級石階時,後頸的汗毛突然根根豎起。
    地道深處傳來的紅光在石壁上投下晃動的影子,像極了幽泉祭司那柄淬了邪火的骨劍——三天前在亂葬崗,就是這把劍洞穿了老九的左肩,燒得他半條胳膊焦黑如炭。
    懷裏的王書生突然輕咳一聲,血沫濺在林閻的衣襟上,染開的紅痕像朵扭曲的花。"聚靈陣..."王書生的手指還指著鬆樹下的青銅角,指甲縫裏沾著地道石壁的青苔,"陣眼...在青銅角下三寸。"他的聲音細若遊絲,可林閻聽得清楚,那是用最後一口氣擠出來的。
    山風卷著鬆濤灌進耳朵,陳老的鎮魂鈴在鬆枝間晃得急,"當啷當啷"的脆響裏混著地道深處傳來的腳步聲。
    林閻蹲下身,把王書生輕輕放在鬆根旁的青石板上,指尖剛觸到青銅角,掌心的符紙突然燙得驚人。
    金線在符麵上遊走,竟順著他的掌紋爬上手腕,像條活過來的金蛇。
    "林閻!"赤焰道人的聲音從地道口傳來,帶著血氣翻湧的悶響。
    林閻轉頭,正看見老道人踉蹌著撲出來,道袍前襟裂了道口子,露出裏麵滲血的繃帶——方才在洞裏硬接幽泉祭司的混沌火,他傷得比看著重。
    赤焰道人反手甩來個青瓷瓶,瓶口塞著的符紙"唰"地燒了,"續命丹,給王書生灌下去!"
    林閻接住藥瓶的瞬間,地道裏"轟"地炸開一團紅光。
    幽泉祭司的火焰符燒穿了石壁,碎石雨點般砸下來。
    他本能地撲在王書生身上,後腦勺磕在鬆根上,眼前金星亂冒。
    再抬頭時,地道口已經站著個人影——沈青倚在洞壁上,手裏轉著柄淬毒的柳葉刀,發間的銀簪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跑啊?"沈青的聲音甜得像蜜,可眼底的冷意能凍穿人的骨頭,"幽泉大人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因果核心。"她身後跟著三個黑衣手下,腰間掛著的銅鈴和陳老的鎮魂鈴撞出不和諧的調子——那是幽泉教的"引魂鈴",專勾將死之人的魂魄。
    林閻把藥瓶塞進王書生嘴裏,看著他艱難地咽下兩顆丹丸,這才摸向腰間的符袋。
    符袋裏的"隱形符"被汗浸得有些軟,"護體符"的邊角也卷了——方才在地道裏跑太急,法器撞在石壁上了。
    他餘光瞥見赤焰道人正用青鋒劍撐著地麵,劍尖在石板上劃出火星,道袍下擺還沾著未幹的血,心裏突然浮起股火:這老東西,明明傷得走不穩,偏要斷後。
    "書生,玉鐲的事..."林閻壓低聲音,手指輕輕碰了碰王書生腰間的布囊——那裏頭裹著他方才從陶甕裏搶出來的玉鐲,"等下我引開他們,你帶著玉鐲往東邊跑,陳老說過懸崖下有個溶洞..."
    "沒用的。"王書生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掐進肉裏,"混沌潮汐...封了所有出路。"他的瞳孔裏泛著奇異的金光,是符紙的光透進去了,"聚靈陣...能破混沌。"
    鬆針上的鎮魂鈴突然炸響,比之前響了三倍。
    林閻抬頭,正看見沈青的手下已經呈扇形圍過來,最左邊那個手裏舉著麵黑幡,幡麵上繡的鬼頭正咧著嘴笑——是"鎖魂幡",專困活人的陽氣。
    他反手抽出張"破妄符"拍在地上,符紙"轟"地燒起來,騰起的青煙裏立刻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那符是用黑狗血畫的,最克陰邪。
    "好手段。"沈青拍了拍手,柳葉刀"唰"地插進腳邊的石板,"不過..."她歪頭看向赤焰道人,"你師父當年在終南山布的聚靈陣,幽泉大人早摸透了。"她指尖彈出枚青銅釘,"陣眼?"青銅釘"噗"地紮進鬆樹下的泥土,"早被我們換了。"
    林閻的心髒猛地一沉。
    他記得赤焰道人說過,聚靈陣的陣眼是用千年青銅鑄的,能引動山靈之氣。
    可現在沈青的青銅釘紮進去的地方,泥土裏滲出的不是靈氣,而是一股股黑氣——那是被邪術汙染過的地脈。
    "林閻!"赤焰道人突然大喝一聲,青鋒劍劃出半道弧光。
    林閻轉頭的瞬間,正看見幽泉祭司從地道裏走出來。
    他穿著件墨綠道袍,腰間係著條由人骨串成的腰帶,每走一步,骨頭就發出"哢啦"的輕響。
    他的臉藏在鬥笠下,可林閻能感覺到,那道目光正像刀子似的剜在王書生腰間的布囊上。
    "把因果核心交出來。"幽泉祭司的聲音像兩塊石頭在磨,"否則..."他抬手打了個響指,沈青的手下立刻加快了腳步,鎖魂幡的鬼頭咧得更開了,"我讓你們看著彼此的魂魄被抽出來,做成燈油。"
    林閻摸向符袋的手頓了頓。
    他袋裏還剩三張"九霄雷符",是用雷暴天收集的雲氣畫的,可幽泉祭司的混沌火能燒穿普通雷符;還有張"電磁幹擾符",是他用現代物理知識改良的,能幹擾邪術的磁場——但這符需要貼在金屬上才能生效,他身上隻有王書生的銅鑰匙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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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生,鑰匙扣借我。"林閻低聲說,手指已經摸上了王書生腰間的布囊。
    王書生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布囊裏的玉鐲突然發出"嗡"的輕鳴,像是回應。
    沈青的手下已經逼近到五步之內。
    最前麵那個舉著鎖魂幡的,幡麵上的鬼頭已經伸出了舌頭,紅得滴血。
    林閻深吸一口氣,反手將"電磁幹擾符"拍在鑰匙扣上,然後猛地甩向左邊——鑰匙扣"叮"地撞在鎖魂幡的鐵杆上,符紙瞬間爆發出刺目的藍光,幡麵上的鬼頭"嗷"地慘叫一聲,化作一團黑煙。
    "好!"赤焰道人趁機揮劍,青鋒劍上的青光暴漲三寸,直接挑飛了右邊那個手下的短刀。
    可他的動作到底慢了半拍,左邊的手下已經揮著鬼頭刀砍過來,刀鋒帶起的風刮得林閻臉生疼。
    "小心!"王書生突然撲過來,替林閻擋了這一刀。
    刀刃劃開他的左肩,血立刻浸透了衣襟。
    林閻隻覺得腦子"嗡"地一聲,符袋裏的"九霄雷符"被他捏得發皺。
    他反手拍出兩張雷符,一道劈向砍人的手下,一道劈向沈青——雷符炸響的瞬間,他看見沈青的銀簪閃了閃,竟把雷符的威力消了大半。
    "林閻!"赤焰道人的聲音裏帶著焦急,"陣眼在玉鐲裏!
    王書生說的玉鐲,才是真正的因果核心!"
    林閻猛地轉頭。
    王書生正捂著左肩,布囊的繩子已經鬆開,半塊玉鐲露在外麵——那玉鐲的紋路和地道裏陶甕上的刻痕一模一樣,是當年山海戰役時留下的封印。
    他突然想起王書生在地道裏說的話:"因果核心...在玉鐲裏...黑山老母的玉鐲..."
    幽泉祭司的腳步突然加快,鬥笠下的陰影裏,露出半張泛著青灰的臉。
    他的手按在腰間的人骨腰帶上,每根骨頭都開始發光,像是點燃了什麽邪術。
    林閻能感覺到腳下的地麵在震動,那是混沌潮汐在翻湧——黑山老母的意識巨蟒,已經蘇醒了。
    "書生,把玉鐲給我!"林閻撲過去,抓住王書生的布囊。
    王書生沒有反抗,隻是用染血的手按住他的手背:"激活聚靈陣...需要你的血。"他指了指鬆樹下的青銅角,"用符紙引動玉鐲的力量,然後..."
    地道裏突然傳來一聲悶響,像是有什麽龐然大物在撞牆。
    林閻回頭,正看見幽泉祭司的鬥笠掉在地上,露出一張爬滿黑鱗的臉——那根本不是人的臉,是蛇的鱗片,是妖的紋路。
    他的手裏多了條鎖鏈,鎖鏈的每一環都是用因果線擰成的,泛著令人作嘔的紫黑色。
    "把因果核心交出來!"幽泉祭司的聲音已經不是人聲,是無數怨魂在尖叫。
    他揮了揮手裏的鎖鏈,空氣裏立刻傳來"嗤啦"的撕裂聲——那是因果線在切割空間。
    林閻的後背沁出冷汗。
    他知道這鎖鏈的厲害:三年前在酆都鬼市,有個修士被因果鎖鏈纏住,當場被抽幹了三輩子的因果,變成了具幹屍。
    現在這鎖鏈正對著王書生,對著玉鐲,對著他們所有人。
    鬆針上的鎮魂鈴還在響,陳老的鈴音裏混著幽泉教的引魂鈴,混著赤焰道人的劍鳴,混著王書生的喘息。
    林閻低頭看向掌心的符紙,金線已經爬滿了整條胳膊,像條隨時會出鞘的劍。
    他突然笑了,笑得有些瘋——反正都到這份上了,大不了和他們拚個魚死網破。
    "書生,赤焰前輩。"林閻握緊玉鐲,符紙在掌心發燙,"準備好。"他抬起頭,迎上幽泉祭司的目光,"我們的因果,可沒那麽容易被抽走。"
    幽泉祭司的嘴角咧開,露出兩排尖牙。
    他手腕一翻,因果鎖鏈"唰"地飛了過來,帶起的風刮得鬆樹的枝椏亂顫。
    林閻能聽見鎖鏈破空的聲音,像極了黑山老母意識巨蟒吐信的響動——那是他們的催命符,也是最後的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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