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宿主權限的代價

字數:3416   加入書籤

A+A-


    林閻的指尖剛觸到因果鎖鑰,那半透明的光帶便如活物般鑽入他掌心。
    識海深處突然炸開一片星圖,無數碎片在其中飛旋重組——是未來。
    他看見自己站在焦土上,小七倒在血泊裏,陸九娘的銅鈴碎成齏粉;又看見王書生跪在古籍前,書頁上的血字蔓延成海;再一轉眼,青冥子的黑玉牌懸浮空中,“黑山”二字滲出墨色霧氣,將整個世界絞成混沌。
    “咳——”他踉蹌半步,後背撞上冰涼的石壁。
    冷汗順著後頸滑進衣領,喉間泛起鐵鏽味。
    那些畫麵像被按了快進鍵,勝利時的歡呼、毀滅前的尖叫、重生時的微光、虛無中的寂靜,全在他腦海裏炸成碎片。
    “林閻!”王書生的手搭上他肩膀,力道重得幾乎要掐進骨頭裏。
    學者的鏡片蒙著霧氣,眼底映著石室裏崩解的水晶,“這不是力量,是因果的天平。你每撥動一次,就得往另一端壓上等價的砝碼。”
    “砝碼?”林閻攥緊鎖鑰,光帶在掌紋裏蜿蜒成金色血管,“是我的命?”
    “比命更重。”王書生指向他胸前的徽章——那枚原本刻著“陰司巡夜人”的金屬牌不知何時浮現出幽藍界麵,流動的文字像電子屏上的代碼:【宿主權限·變量核心】可操控因果碎片,次數限製:三。
    【反噬規則】每次使用將隨機剝奪宿主記憶\情感。
    陸九娘的銅鈴在身側輕響。
    她不知何時解下腰間的紅繩,繞在林閻手腕上,指尖涼得像浸過井水:“我阿娘說過,拿天地的東西,要拿自己的魂去抵。你...可想清楚了?”
    小七拽了拽他衣角。
    小丫頭的發頂還沾著石屑,眼睛卻亮得像星子:“哥哥疼嗎?小七幫你吹吹。”
    林閻望著三張臉——王書生鬢角的白發,陸九娘耳墜上褪了色的朱砂,小七睫毛上沾的灰。
    這些細節突然變得無比清晰,像被放進了顯微鏡下。
    他想起白棺屍變那晚,小七縮在他法醫箱裏發抖,卻還是偷偷往他口袋塞了顆糖;想起陸九娘在老狗刨墳現場,用紅繩捆住屍煞時,手腕被勒出的血痕;想起王書生在破廟油燈下翻古籍,指甲縫裏永遠沾著墨漬。
    “想清楚了。”他聲音啞得像砂紙,“總不能看著他們替我抵。”
    話音未落,胸口的徽章突然燙得灼人。
    林閻踉蹌著扶住石壁,指節泛白——體內有兩股力量在撕扯,一股是鎖鑰帶來的灼熱,另一股是純陰之體天生的冷,像冰火在經脈裏炸成碎刃。
    生死簿殘頁從袖中飛出,浮在他額前,血字翻湧:【檢測到宿主異常,權限凍結中...】
    “操。”他咬著牙笑,舌尖嚐到血味。
    額角的汗滴在鎖鑰上,蒸發成白霧。
    意識突然像被扯進漩渦,他看見二十三歲的自己站在解剖台前,戴著橡膠手套的手懸在一具屍體上方。
    那時的他從沒想過,有天會握著能改命的鑰匙,更沒想過所謂“活得明白”,要拿記憶和情感去換。
    “我不是來當神的。”他對著虛空低語,“我隻是...想護住該護的。”
    話音剛落,生死簿殘頁突然爆出金光。
    那些血字“唰”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小字:【宿主意誌確認,權限激活】。
    林閻眼前一黑。
    再睜眼時,石室的震顫不知何時停了。
    他能清晰聽見陸九娘的心跳,能數清王書生鏡片上有三道劃痕,能聞見小七發間殘留的野菊香——所有感官都被放大到近乎刺痛。
    “林閻?”王書生的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飄來。
    他抬起手。
    掌心的鎖鑰光帶已經消失,隻留一道淡金色的印記,像道疤。
    徽章不再發燙,反而貼著皮膚傳來溫暖的脈動,像活著的心髒。
    “接下來,輪到我們說了算。”他說。
    聲音比想象中穩,帶著連自己都驚訝的篤定。
    陸九娘鬆了鬆紅繩,眼底的擔憂散了些:“先出石室吧,靈氣還在——”
    “叮。”
    清脆的金屬輕響打斷她的話。
    眾人同時抬頭——林閻胸前的徽章不知何時脫離了衣襟,懸浮在半空。
    它旋轉著,發出螢火蟲般的微光,最終指向石室角落的石壁。
    那裏原本什麽都沒有,此刻卻浮現出一道半透明的門,門縫裏滲出的霧氣泛著詭異的青灰色。
    青冥子不知何時退到了陰影裏。
    他望著那道門,嘴角的笑比山風更冷。
    腰間的黑玉牌在霧氣中若隱若現,“黑山”二字像活了般,緩緩滲出血色。
    “那是...”王書生的古籍突然發出微光,封皮上的血字又變了:“變量既啟,因果必往。”
    林閻望著那道門。
    霧氣裏有股熟悉的腥甜,像極了白棺屍變時屍毒菌的味道,又像老狗刨墳現場腐土裏的黴味——是某種更古老、更危險的東西在召喚。
    “走。”他伸手按住徽章,溫暖的脈動透過掌心傳來,“去看看,這因果,到底要把我們帶向哪。”
    門後的霧氣突然翻湧起來,像有什麽東西在裏麵抓撓。
    青冥子的袖中滑出第二片黑鱗。
    他望著林閻的背影,輕聲說了句什麽,被山風卷得支離破碎。
    而在所有人看不見的地方,那道青灰色的門裏,傳來一聲極輕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