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龍牙鎮上空彌漫著白日血戰後的硝煙味。
    趙羽推開房門，身上的疲憊讓他的腳步都有些沉重。今日一戰，龍牙鎮雖然守住了，但代價不小。城牆上到處都是血跡，那些屯田兵雖然表現英勇，可畢竟不是精銳，傷亡比預想的要大。
    “殿下，需要屬下在門外守夜嗎？”李英奇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趙羽回頭看了他一眼。月光下，李英奇的臉色有些蒼白，左臂的衣袖上隱約可見暗紅色的血跡。今天在城牆上，這家夥為了護住自己，硬生生挨了一箭。
    “你自己都受傷了，還守什麽夜。”趙羽擺擺手，“去休息吧。”
    李英奇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房間裏很安靜，隻有窗外偶爾傳來巡夜士兵的腳步聲。趙羽脫下外袍，剛想坐下歇息，忽然察覺到什麽不對。
    空氣中有一絲極其微弱的殺氣。
    他的手緩緩摸向腰間的佩劍，表麵上毫無異樣，內心卻已經高度警覺。房間裏的陳設和離開時一模一樣，可那種被人盯上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
    “既然來了，何必躲躲藏藏？”趙羽淡淡開口。
    話音剛落，房梁上突然掉下一道黑影，速度快得讓人目眩。趙羽剛想拔劍，一股巨大的力道就撞在胸口，整個人被撞得倒飛出去，重重撞在牆上。
    好強的內力！
    黑衣人一擊得手，緊接著欺身而上，手中寒光一閃，一柄匕首直奔趙羽咽喉。
    趙羽強忍著胸口的劇痛，就地一滾，堪堪避開這致命一擊。匕首擦著他的脖子而過，在牆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劃痕。
    “你是誰？為何要殺我？”趙羽一邊躲閃，一邊沉聲問道。
    黑衣人不答，攻勢更加淩厲。他的武功明顯比趙羽高出一大截，每一招都奔著要害，絲毫不留餘地。
    趙羽越打越吃力。前世的經驗告訴他，這個刺客的內力修為至少在他之上兩個大境界，硬拚下去絕無勝算。
    就在他險險避過一記掌擊時，房門突然被人一腳踢開。
    “住手！”
    李英奇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手中長劍已經出鞘。
    黑衣人見有人來援，當機立斷，一掌逼退趙羽，身形一閃就要從窗戶逃走。
    李英奇哪肯讓他走脫，腳下一點，人已如離弦之箭般衝出，長劍帶著淩厲的劍氣直取黑衣人後心。
    “鏘！”
    兵器交擊聲響起，火花四濺。黑衣人被這一劍逼得在空中翻了個身，落地後腳步踉蹌了兩下，顯然在那一擊中吃了虧。
    他惡狠狠地看了李英奇一眼，又看看倚牆而立的趙羽，最終還是選擇了撤退，幾個起落就消失在夜色中。
    房間裏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趙羽這才發現自己後背全是冷汗。剛才那個黑衣人的實力，絕對不是普通的江湖刺客能比的。要不是李英奇及時趕到…
    “殿下可有受傷？”李英奇收劍入鞘，快步走到趙羽身邊。
    “無礙。”趙羽搖搖頭，眼神複雜地看著李英奇，“你怎麽會來得這麽及時？”
    李英奇愣了一下“屬下聽到動靜，就…”
    他的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住了，因為趙羽正死死盯著他的眼睛。
    那種眼神太熟悉了。就像是在看一個久別重逢的故人，帶著試探，帶著期待，還有一絲說不清的溫柔。
    “你…”李英奇退後了半步，“殿下為何這樣看我？”
    趙羽沒有回答，而是突然伸手想要拉住李英奇。
    他本來隻想確認一下什麽，可沒想到李英奇剛才和刺客交手時舊傷複發，身體根本站不穩。趙羽這一拉，李英奇整個人都朝他撲了過來。
    兩人撞了個滿懷。
    一股熟悉的香氣鑽入鼻端，那是隻有蒹葭身上才有的淡淡藥香。而更讓趙羽震驚的是，他清楚地感覺到李英奇左肩傳來的溫熱濕潤——那裏有一個箭傷，位置和形狀都和蒹葭身上的傷口一模一樣。
    李英奇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姿勢的曖昧，慌忙推開趙羽，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紅暈。
    “屬下告退。”
    說完這句話，他就匆匆離開了房間，連頭都沒敢回。
    趙羽呆立在原地，心中的震撼久久無法平複。
    李英奇就是蒹葭！
    這個認知讓他激動得渾身顫抖。可是緊接著，更多的疑問湧了上來。
    為什麽蒹葭會變成李英奇？為什麽她的功力和身份都發生了如此巨大的變化？還有，她為什麽對自己如此陌生，就連一點記憶都沒有？
    趙羽在房間裏踱了幾步，最終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追問這些沒有意義，最重要的是明天的比試。隻要能在比試中證明自己的實力，才有更多接近真相的機會。
    他在床榻上躺下，可腦海中卻不斷浮現出剛才和李英奇相擁的那一瞬間。那種久違的溫暖和熟悉，讓他的心跳至今都沒有完全平複。
    迷迷糊糊中，趙羽終於進入了夢鄉。
    夢裏，蒹葭還是那個白衣飄飄的女子，溫柔地看著他，輕聲說著什麽。可是等他想要伸手觸碰時，蒹葭的臉卻變成了李英奇的模樣，那雙眼睛裏有著同樣的清澈，卻多了一分陌生的疏離。
    第十八章幻境試煉
    天剛蒙蒙亮，趙羽就被門外的喧鬧聲吵醒了。
    “殿下，比試要開始了！”王瑾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
    趙羽起身洗漱，昨夜的事情讓他一直沒睡好，不過精神倒還不錯。推開房門，就看到王瑾和李英奇都已經在院子裏等著了。
    李英奇依舊是那副麵無表情的樣子，可當他的視線和趙羽相遇時，卻不自覺地移開了目光。
    趙羽心中暗笑。看來昨晚的事情對這家夥的衝擊也不小。
    “比試的地點在哪裏？”趙羽一邊係腰帶一邊問道。
    “就在城外的那片空地。”王瑾指了指城門的方向，“據說蜀山的人已經布置好了陣法，可以創造出各種幻境。”
    三人一起朝城門走去。路上，趙羽故意落後半步，和李英奇並肩而行。
    “昨晚謝了。”他低聲說道。
    李英奇的步伐微微一頓“保護殿下是屬下的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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