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事剛歇，城頭血腥味還沒散去，趙羽就接到了緊急軍報。
    “殿下！城中出事了！”傳令兵臉色煞白，聲音都在發抖。
    趙羽皺眉，剛才還在琢磨北齊軍為什麽撤得這麽幹脆，現在又出什麽岔子？
    “什麽事？”
    “死人了！很多人！死得……死得很奇怪！”
    王瑾在一旁聽著，心裏咯噔一下。剛打完仗就出這種事，不會是有內奸吧？
    趙羽沒多廢話，直接帶人進城查看。
    一路走來，街道上冷冷清清，家家戶戶門窗緊閉，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感。
    到了出事的那條街，趙羽看清現場後，饒是見慣了生死，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七八具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街上，每一具都慘不忍睹。渾身上下布滿了齒痕和抓痕，血肉模糊，有的甚至被撕得隻剩半邊身子。最詭異的是，這些人臉上都帶著極度恐懼的表情，眼珠子瞪得老大，死不瞑目。
    “這是什麽東西幹的？”王瑾強忍著惡心問道。
    “不知道，昨晚還好好的，今早就發現了。”當地裏正哆哆嗦嗦地回答。
    趙羽蹲下身仔細查看，這些傷痕……不太像是人為的，更像是某種野獸所為。但什麽野獸能有這麽大的破壞力？
    “還有活口嗎？”
    “有一個，就是周公子，不過……”裏正欲言又止。
    周翰？趙羽眉頭一挑，那個京城來的紈絝子弟怎麽會牽扯進這事？
    他們趕到周翰的住處，隻見這位平日裏意氣風發的公子哥此刻縮在床角，雙眼無神，嘴裏不停地念叨著什麽，整個人看起來癡癡傻傻的。
    “周公子，你還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麽嗎？”趙羽試探性地問道。
    周翰聽到聲音，猛地抬起頭，看到趙羽的瞬間，整個人像見了鬼一樣往後縮，嘴裏發出意義不明的嗚咽聲。
    “殿下，他從今早開始就這樣了，問什麽都不回答。”蜀山在一旁解釋道。
    趙羽仔細觀察著周翰的反應，這家夥明顯是受了極大的刺激，精神出了問題。但奇怪的是，他身上沒有任何外傷，說明他是親眼目睹了什麽恐怖的場麵。
    “能治嗎？”
    蜀山搖搖頭：“我試過了，他這不是普通的驚嚇，更像是……像是中了什麽邪術。”
    邪術？趙羽心裏一動。
    “你們先出去，讓我單獨和他待一會兒。”
    王瑾有些擔心：“殿下，這樣會不會……”
    “沒事，你們在外麵守著就行。”
    等所有人都退出去後，趙羽走近周翰，低聲說道：“周翰，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周翰依舊沒有反應，隻是偶爾會發出幾聲低吟，聽起來像是在說什麽，但又聽不清楚。
    趙羽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冒險一試。他閉上眼睛，運轉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探向周翰的意識。
    這是他前世修煉時掌握的一門秘術，可以進入他人的精神世界，查看記憶。不過這門術法極其危險，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讓兩人的意識都受損。
    精神觸手剛一接觸到周翰的意識邊緣，趙羽就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恐懼和混亂。這家夥的精神世界完全是一團糟，各種記憶碎片胡亂飛舞，根本無法整理。
    趙羽小心地深入其中，試圖找到昨晚的記憶片段。
    很快，他就看到了讓他震驚的畫麵。
    昨夜，月黑風高。周翰正從酒樓裏出來，準備回住處。走到半路，突然聽到前麵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像是野獸的低吼，又像是人的慘叫。
    出於好奇，周翰悄悄摸了過去。
    然後他就看到了讓他終生難忘的一幕。
    一個身影正趴在一具屍體上，瘋狂地撕咬著。那身影的動作極其野蠻，完全沒有人類應有的理智，更像是一頭餓瘋了的野獸。
    最讓周翰恐懼的是，當那身影轉過頭來的時候，他認出了對方的臉。
    望月！
    但這個望月和趙羽認識的那個義氣少年完全不同。他的眼中沒有任何人性，隻有嗜血的瘋狂。臉上、身上到處都是血跡，嘴角還掛著血肉。
    望月發現了周翰，緩緩站起身來，嘴角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周公子，這麽晚了還在街上閑逛啊？”
    聲音還是那個聲音，但語調卻冰冷得讓人毛骨悚然。
    周翰嚇得腿都軟了，想跑卻發現身體根本不聽使喚。
    “你……你是誰？”
    “我是誰？”望月歪著頭，表情變得更加詭異，“我當然是望月啊，難道周公子不認識我了嗎？”
    說著，他一步步向周翰走來，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一個血腳印。
    “不過呢，我今晚心情不錯，就不殺你了。但是……”望月突然湊近周翰的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要記住今晚看到的一切，然後去告訴那位七皇子殿下。告訴他，遊戲才剛剛開始。”
    說完，望月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在周翰的額頭上。
    瞬間，周翰的意識就陷入了黑暗。
    看到這裏，趙羽心中掀起驚濤駭浪。望月怎麽會變成這樣？而且他剛才說的那些話，明顯是衝著自己來的。
    但更讓趙羽震驚的還在後麵。
    隨著記憶的深入，他竟然看到了更早的一些片段。
    那是幾天前，趙羽擊殺沈雲起的那個晚上。
    在趙羽的記憶中，那晚除了他和沈雲起，應該沒有其他人在場。但在周翰的記憶裏，卻清楚地顯示，他一直躲在不遠處的屋頂上，把整個過程都看得清清楚楚。
    不僅如此，從更早的記憶片段來看，這個周翰根本就不是什麽紈絝子弟。他的一舉一動都透著一股子精明，來龍牙鎮也絕不是什麽巧合，而是有預謀的。
    從他剛到龍牙鎮開始，就一直在暗中觀察趙羽的一舉一動，甚至還試圖接近趙羽身邊的人，套取情報。
    這家夥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要監視自己？
    趙羽正想繼續深入探查，突然感到一陣劇烈的頭痛，像是有人拿錘子在敲打他的腦袋。
    不好！精神力透支了！
    他趕緊退出周翰的意識世界，睜開眼睛時，額頭上已經冷汗直冒。
    周翰依舊保持著剛才的姿勢，癡癡傻傻地坐在那裏，但趙羽注意到，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極其細微的清明，不過很快又恢複了呆滯。
    這家夥……在裝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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