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羽心裏一沉。
    太子的人,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鎮守大人!”那李侍郎繼續喊,“聖旨在此!還不快快接旨!”
    趙羽站在城牆上,一動不動。
    “怎麽?你要抗旨不遵嗎?”李侍郎聲音提高了。
    周圍的士兵們都看向趙羽,眼神裏帶著疑惑和不安。
    趙羽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宣旨!”
    李侍郎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從懷裏掏出一卷明黃色的聖旨,展開來念“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龍牙鎮守趙羽,身為皇子,不思報國,反而私自扣押朝廷欽差,擅自調動軍隊,其罪當誅!念其初犯,特降為庶人,即刻返京聽候發落!欽此!”
    話音落下,城牆上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愣住了。
    王瑾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想說什麽,卻發不出聲音。
    武飛雪握緊了手中的長槍,指節發白。
    趙羽還是站在那裏,臉上沒什麽表情。
    “聽到了嗎?”李侍郎得意地笑著,“還不快快接旨?”
    趙羽沒動。
    “怎麽?你真要抗旨?”李侍郎聲音裏帶著威脅,“抗旨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誅九族?”趙羽突然笑了,那笑容裏帶著點嘲諷,“我一個被發配的廢物皇子,哪來的九族?”
    李侍郎一愣。
    “再說了,”趙羽繼續說,“你這聖旨,是真的嗎?”
    “你敢質疑聖旨?!”李侍郎怒道。
    “我不是質疑聖旨,”趙羽慢條斯理地說,“我是質疑你。”
    “你……”
    “你說你是朝廷派來的使者,”趙羽打斷他,“那我問你,你是怎麽來的?”
    李侍郎愣了一下“什麽怎麽來的?”
    “龍牙鎮現在被北齊軍圍著,”趙羽一字一頓,“你是怎麽穿過北齊軍營,來到這裏的?”
    李侍郎臉色一變。
    周圍的士兵們也反應過來了,紛紛露出懷疑的神色。
    “我……我是朝廷使者,北齊人當然要放行!”李侍郎強辯道。
    “是嗎?”趙羽笑了,“那我再問你,你手裏那道聖旨,是什麽時候下的?”
    “三天前!”
    “三天前?”趙羽聲音突然提高,“三天前,京城離這裏八百裏!就算快馬加鞭,也得五天才能到!你是怎麽三天就到的?你會飛嗎?”
    李侍郎臉色煞白。
    “還有,”趙羽繼續追問,“聖旨上說我扣押朝廷欽差,請問欽差是誰?王大人嗎?”
    他轉頭看向王瑾“王大人,我扣押你了嗎?”
    王瑾連忙搖頭“沒有!絕對沒有!”
    “聽到了嗎?”趙羽看向李侍郎,“王大人說我沒扣押他。那你這聖旨,是從哪兒來的?”
    李侍郎徹底慌了“我……我……”
    “說不出來了吧?”趙羽冷笑,“因為這根本就是假的!你根本不是什麽朝廷使者,你是北齊人的走狗!”
    “你胡說!”李侍郎怒吼。
    “我胡說?”趙羽指著他,“那你敢不敢進城來?你要是真的朝廷使者,我立刻接旨!怎麽樣?”
    李侍郎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半天說不出話來。
    周圍的士兵們恍然大悟,紛紛開始罵起來。
    “原來是假的!”
    “差點就信了!”
    “這幫王八蛋,真他娘的陰險!”
    李侍郎見事情敗露,也不再裝了,惡狠狠地說“趙羽!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現在投降還來得及!否則等城破之日,就是你的死期!”
    “那就等城破再說吧。”趙羽淡淡地說。
    說完,他轉身就走。
    李侍郎還想說什麽,卻被北齊士兵拉了回去。
    城牆上的士兵們爆發出一陣歡呼。
    “鎮守大人威武!”
    “這幫王八蛋,想騙我們!”
    “做夢!”
    王瑾走到趙羽身邊,小聲說“殿下,你剛才……”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趙羽打斷他,“但我沒說錯。那聖旨確實是假的。”
    “可是……”王瑾猶豫了一下,“萬一是真的呢?”
    “真的又怎麽樣?”趙羽反問,“就算是真的,我現在能走嗎?我一走,這城裏的人怎麽辦?”
    王瑾不說話了。
    “再說了,”趙羽笑了笑,“太子那幫人,巴不得我死在這裏。這道聖旨,不管真假,都是要我的命。”
    “那你……”
    “所以我不接。”趙羽說得很幹脆,“反正都是死,不如死得有價值點。”
    說完,他拍了拍王瑾的肩膀“別擔心,天塌不下來。”
    王瑾看著他的背影,突然覺得這個人真的很可怕。
    可怕到讓人敬佩。
    當天晚上,趙羽召集了所有將領開會。
    “糧食隻剩三天了,”他開門見山,“我們得想辦法。”
    “什麽辦法?”有人問。
    “突圍。”趙羽說出了兩個字。
    所有人都愣住了。
    “突圍?”武飛雪皺眉,“我們這點人,怎麽突圍?”
    “不是所有人突圍,”趙羽解釋道,“隻突圍一部分人。”
    “什麽意思?”
    “城裏現在有三百多士兵,兩百多老弱婦孺,”趙羽說,“我的意思是,讓老弱婦孺先走。”
    “走去哪兒?”
    “往南,去最近的縣城,”趙羽說,“那裏有朝廷的駐軍,可以保護他們。”
    “可是北齊人會放他們走嗎?”有人質疑。
    “不會,”趙羽很坦白,“所以需要有人掩護。”
    “誰去掩護?”
    “我去。”趙羽說得很平靜。
    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行!”武飛雪第一個反對,“你是鎮守,你不能走!”
    “對!鎮守不能走!”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我不是要走,”趙羽解釋道,“我是要帶人佯攻,吸引北齊軍的注意力,給老弱婦孺創造機會。”
    “那不是更危險嗎?”
    “是很危險,”趙羽承認,“但總得有人去做。”
    “那我去!”武飛雪站起來。
    “我也去!”
    “算我一個!”
    所有將領都站了起來。
    趙羽看著他們,心裏湧起一股暖流。
    “都坐下,”他壓了壓手,“這事我已經決定了。武將軍留下守城,其他人跟我走。”
    “可是……”
    “沒有可是,”趙羽打斷她,“就這麽定了。”
    武飛雪還想說什麽,卻被趙羽一個眼神製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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