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邊關追後,禍起蕭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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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蹄鐵磕在碎石上,那“嗒嗒”的聲響如同急促的鼓點,突然凝滯下來。
    我攥緊韁繩的手掌被汗浸得發滑,那濕漉漉的觸感讓我心裏一陣慌亂。
    範景軒勒馬時,揚起的雪粒如細碎的冰碴,“簌簌”地撲在麵頰上,帶著絲絲涼意。
    遠處山隘口,烏泱泱立著數十道黑影,在殘陽如血的餘暉下,西域彎刀泛著詭異的青綠色,那寒光直刺得人眼睛生疼。
    "娘娘當心!"趙侍衛橫劍攔在我馬前,劍穗上纏著的平安符在風中“呼呼”作響,晃得人眼暈——那是臨行前淑妃紅著眼眶係上去的。
    那丫頭非要往我荷包裏塞三瓶鶴頂紅解藥,我當時心裏就犯嘀咕,倒像是早料到會遇上這些魑魅魍魎。
    領頭的黑衣人突然吹響骨笛,那聲調尖銳得像被掐住脖子的夜梟,“嘶嘶”地在空氣中回蕩,刺得人耳膜生疼。
    我盯著他腰間垂落的銀鈴鐺,鈴舌分明是曼陀羅花形狀,與太後茶碗裏飄著的那瓣如出一轍。
    我心裏一驚,剛要提醒範景軒,左側山壁驟然滾落碎石,“轟隆隆”的聲音震得人耳朵發麻,二十餘禦林軍打扮的人竟從峭壁滑索而下。
    "護駕!"趙侍衛的暴喝如驚雷般響起,驚飛了枯枝上的寒鴉,“撲撲棱棱”的振翅聲在寂靜的空氣中格外刺耳。
    然而那些本該砍向刺客的雁翎刀,卻次次貼著西域人的衣角掠過,反倒將我們逼得連連後退。
    有個小兵揮刀時袖口翻起,腕間赫然纏著鬼麵花藤紋的布條。
    範景軒突然策馬貼到我身側,玄色大氅挾著龍涎香“呼”地罩下來,那香氣瞬間彌漫在我周圍。
    他低聲說:"數到三,往東南方斷橋跑。"他說話時劍柄輕輕磕我後腰,那裏別著淑妃給的玉牌。
    我心裏一動,猛然想起離宮那日,太後佛珠磕在案上的脆響也是這般短促。
    刀光劈開暮色,如閃電般刺眼,我揚手灑出把赤芍藥粉,那粉色的粉末在空氣中彌漫開來,帶著一股淡淡的藥香。
    衝在最前的禦林軍突然踉蹌著抓撓脖頸,露出鎖骨處黥著的"魏"字——與玉牌裂痕竟能嚴絲合縫對上。
    我心中暗自詫異,這其中究竟有何關聯?
    範景軒的劍鞘就在這時重重砸在馬臀上,吃痛的棗紅馬嘶鳴著衝向斷橋,那嘶鳴聲高亢而急切。
    "放箭!"身後傳來趙侍衛變了調的嘶吼。
    我伏在馬背上回頭,看見範景軒的冕旒不知何時散了,十二旒玉珠隨著他揮劍的動作飛濺如星,那璀璨的光芒在黑暗中格外奪目。
    那些本該射向西域人的箭矢,卻有三成調轉方向直奔他後背。
    斷橋腐朽的木板在蹄下發出“嘎吱嘎吱”的哀鳴,仿佛在訴說著它的不堪重負。
    我摸出荷包裏的火折子,那粗糙的質感在指尖摩挲。
    最後一躍的瞬間,西域人腰間的銀鈴鐺突然齊聲尖嘯,那聲音如利刃般割著人的神經,震得人頭痛欲裂。
    恍惚看見淑妃錦囊裏掉出的藥丸滾進橋下冰河,遇水竟騰起猩紅煙霧,那刺鼻的氣味直嗆得人咳嗽。
    "江靈犀!"範景軒的喊聲混著金鐵相擊之聲追上來。
    我攥著玉牌撲進對岸枯草叢,掌心被裂口處的鬼麵花汁刺得發燙,那火辣辣的疼痛讓我不禁皺起眉頭。
    三百輕騎的馬蹄聲如驚雷碾過冰麵,“轟隆隆”的巨響讓大地都為之顫抖,而橋那畔的廝殺聲裏,漸漸混入了幼狼般的嗚咽。
    馬蹄踏碎冰麵的聲響還在耳畔回響,我心中仍滿是驚恐與慌亂。
    範景軒的掌心壓在我後背,帶著未散的血腥氣,那股刺鼻的味道讓我一陣作嘔。
    他披風下擺浸透了冰水,隨著我們跌進山洞的動作,在石壁上拖曳出蜿蜒的暗痕。
    我稍稍鬆了口氣,但警惕之心絲毫未減。
    "陛下倒是把苦肉計演得周全。"我甩開他虛扶的手,將沾了鬼麵花汁的玉牌按在石壁上。
    我心中暗自思索,這玉牌究竟藏著怎樣的秘密?
    暗紅汁液順著裂痕滲入,竟在青苔間洇出與魏字刺青相同的紋路,"那日你故意打翻太後賜的茶,早就知道曼陀羅鈴鐺的事?"
    範景軒倚著洞壁低笑,指尖抹去我鬢角的冰渣,那冰冷的觸感讓我打了個寒顫。"愛妃在冷宮燒本王蟒袍時,可沒這般刨根問底。"他玄色中衣領口微敞,露出鎖骨處新鮮抓痕——方才墜崖時我情急之下的傑作。
    洞外廝殺聲漸近,趙侍衛的呼喝裹在風雪裏時斷時續,那聲音在呼嘯的風聲中顯得格外微弱。
    我摸出淑妃給的鶴頂紅解藥,藥丸滾過範景軒掌心時,他忽然攥住我手腕:"這朱砂印泥的氣味,倒像極太後佛經上的批注。"
    話音未落,三支冷箭擦著洞口的冰棱釘入石壁,“嗖”的一聲,那尖銳的破空聲讓人心驚膽戰。
    箭羽上纏著的布條被山風掀起,赫然是鬼麵花藤紋。
    我反手將藥丸碾碎在箭鏃上,騰起的猩紅煙霧裏竟浮現金粉——與太後茶碗底沉澱的西域貢品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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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南方三百步。"範景軒突然扯下我腰間香囊,將混著金粉的雪水潑向洞外。
    月光穿過水霧,在雪地上映出斷續的熒光,蜿蜒指向山陰處的廢棄營帳。
    營帳殘破的帷幔上結著冰晶,掀開時“簌簌”地落了我滿肩,那冰冷的觸感讓我縮了縮脖子。
    半截焦黑的佛香躺在銅爐裏,香灰中混著西域特產的龍腦屑,那淡淡的香氣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範景軒用劍尖挑起經幡殘片,帛布邊緣的齒痕竟與玉牌裂口完全契合。
    我心中一陣疑惑,這一切難道隻是巧合?
    "上月太後禮佛失蹤那日..."我撚起香灰在指腹揉搓,硫磺味刺得鼻腔發酸,"淑妃說看見魏昭容的婢女往香爐添過東西。"
    範景軒突然將經幡按在我掌心,帛布背麵用胭脂描著歪斜的狼頭圖騰。
    他指尖點在圖騰眼窩處:"愛妃可覺得這傷痕新鮮得有趣?"我這才發現那抹胭脂下藏著道結痂的刀傷,與趙侍衛今晨手臂上的創口形狀別無二致。
    山洞入口突然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砰”的一聲,讓我的心猛地一緊。
    我們閃身避進石縫時,看見二十餘黑衣人正用彎刀剜取陣亡禦林軍的眼球。
    血珠濺在雪地上,竟沿著我們方才的足跡連成詭異的蛇形。
    "閉氣。"範景軒突然捂住我口鼻。
    黑衣人腰間銀鈴無風自動,曼陀羅鈴舌吞吐間,那些血珠突然蒸騰起青煙,那刺鼻的氣味讓我幾近窒息。
    煙霧飄過之處,雪地裏浮現出熒光小徑——正是通向我們現在藏身的山洞。
    我趁機將赤芍藥粉撒進冰縫,藥粉遇熱爆開的瞬間,整片山崖突然震顫,“轟隆隆”的聲音讓我頭暈目眩。
    範景軒攬著我滾進山洞深處時,餘光瞥見趙侍衛的劍穗卡在冰錐之間,平安符上的金線正以詭異的速度褪色。
    "看來有人等不及要清場。"我摸出火折子擦亮,火光映出洞壁上成片的暗褐痕跡。
    那些噴濺狀的血跡在石筍間蜿蜒,最終匯聚成與佛經殘頁上相同的狼頭圖騰。
    更詭異的是,血跡邊緣結著晶瑩的冰晶,像被人特意用寒潭水衝洗過。
    範景軒的劍鞘突然抵住我後腰:"愛妃不妨猜猜,太後鳳履上的東珠,為何會嵌在這洞頂?"抬頭望去,鍾乳石縫隙間果然卡著顆渾圓珍珠,表麵還沾著未幹涸的胭脂——與狼頭圖騰上的如出一轍。
    山洞深處突然湧來刺骨寒風,“呼呼”的風聲在山洞中回蕩,火折子明滅間,石壁上的血跡竟開始緩緩流動。
    那些狼頭圖騰在光影中扭曲變形,最終匯聚成曼陀羅花的形狀。
    我懷中的玉牌突然發燙,裂口處滲出暗紅液體,順著石縫流向黑暗深處。
    我心中一陣恐慌,這一切究竟預示著什麽?
    "看來有人不歡迎我們原路返回。"範景軒忽然輕笑,指腹抹去我頸側不知何時沾上的金粉。
    那金粉遇熱化作細小的狼形,掙紮著要往我耳蝸裏鑽,被他用劍柄碾碎在掌心。
    我們循著玉牌指引的方位前行,每一步都踩碎無數冰晶,“哢嚓哢嚓”的聲響在寂靜的山洞中格外清晰。
    洞頂東珠突然接連炸裂,爆開的熒光粉末中,竟浮現出太後謄抄的《地藏經》殘句。
    那些本該端莊的楷書扭曲成蛇形,最後一句"地獄不空"的"空"字,缺口處分明是魏昭容畫押的花押。
    前方豁然開闊,巨大的冰窟中央立著青銅鼎爐。
    爐中灰燼尚溫,混著未燃盡的佛經殘頁。
    我俯身欲拾,範景軒的劍鞘卻攔住我:"愛妃不妨細看爐腳的冰。"
    鼎爐四足凍結在冰麵,冰層中封著數十枚銀鈴鐺。
    最靠近邊緣的那枚鈴舌上,竟勾著半片太後鳳釵的鎏金花瓣。
    我正要用玉牌撬取,冰層下突然閃過黑影,有什麽東西擦著我指尖遊過,在冰麵留下血紅的曼陀羅花紋。
    "三百輕騎該到斷橋了。"範景軒突然扯著我後退。
    幾乎同時,趙侍衛染血的佩劍破空釘入鼎爐,劍身震顫間,青銅爐蓋轟然炸裂。
    漫天香灰中飄出張焦黃紙箋,熟悉的簪花小楷寫著生辰八字——正是三日前淑妃為我卜卦時用的紅箋。
    山洞突然劇烈搖晃,冰棱如雨墜落,“劈裏啪啦”的聲響震得人耳朵發聾。
    我們踉蹌退向側洞時,我懷中的玉牌突然裂成兩半。
    半塊滾入冰縫的瞬間,深淵裏傳來銀鈴相撞的脆響,緊接著是女子輕笑,那聲調像極了淑妃往我荷包裏塞毒藥時的哼唱。
    範景軒突然將我按在冰壁上,他掌心覆著我後頸的瞬間,某種濕冷的氣息擦著耳畔掠過。
    最後一點火光熄滅前,我看見冰壁倒影裏浮現出十二旒玉冠的輪廓——本該隨廝殺聲遠去的帝王冕旒,此刻正在我們身後無聲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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