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的第一場雪落在杭州時，辰星大廈的玻璃幕牆上正倒映著鬥魚tv的上線廣告。
    楊龍站在辦公室窗前，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保溫杯。電腦屏幕上是三份並排的財報——b站年度活躍用戶突破3000萬，米哈遊的《崩壞學園2》橫掃日本暢銷榜，而辰星本部的《星辰物語》電影改編權剛剛以九位數價格賣給光線傳媒。
    "楊總，會議室準備好了。"宋薇娜推門而入，身上還帶著屋外的寒氣。她左手端著平板電腦，右手無名指上的鑽戒閃閃發亮——那位哲學係男友終於在去年升級成了丈夫。
    "豆豆呢？"
    "在美術部發飆呢。"宋薇娜憋著笑，"新來的實習生把雪童子畫成了光頭。"
    楊龍差點被茶水嗆到。那個以豆苗為原型設計的角色，如今已是《星辰物語》的招牌吉祥物。他放下杯子，目光掃過宋薇娜的平板："鬥魚的數據怎麽樣？"
    "首日注冊用戶破百萬。"宋薇娜調出圖表，"陳少傑今早還打電話，問我們要不要入股..."
    "不。"楊龍斬釘截鐵，"但可以談《星辰之舞》的獨家直播權。"
    電梯下行的過程中，他透過玻璃幕牆看到豆豆正穿過中庭。七年過去，那個曾經怯生生的原畫師如今走路帶風，身後跟著一群抱著數位板的設計師。她似乎感應到什麽，突然抬頭，衝電梯裏的楊龍比了個"砍頭"的手勢——顯然光頭雪童子事件還沒翻篇。
    會議室裏的爭論已經白熱化。
    "騰訊的《鬥戰神》昨天上線！"張毅指著大屏幕上的數據，"首日流水是我們的三倍！"
    投影儀上的對比圖表觸目驚心。辰星今年主推的《幻靈戰記2》雖然口碑爆棚，但營收確實被馮驥團隊的西遊題材碾壓。楊龍卻盯著數據細節——留存率曲線在72小時後出現了微妙的上揚。
    "他們買了多少推廣位？"
    "所有能買的。"市場總監苦笑，"連地鐵安檢機上都貼著孫悟空。"
    楊龍突然笑了："那我們就送玩家一個孫悟空。"
    所有人愣住時，他點開手機相冊——豆苗去年萬聖節s的齊天大聖，金箍棒是用晾衣杆改的，虎皮裙下還露出粉色o kitty襪子。
    "聯動活動。"楊龍敲敲桌子，"《幻靈戰記2》限時上線"大聖歸來"副本，通關送豆豆設計的限定皮膚。"
    會議室鴉雀無聲。這個看似兒戲的提案，實則精準擊中了《鬥戰神》的軟肋——馮驥團隊再厲害，也不可能比親生女兒更懂楊龍對西遊的情結。
    午飯時間，楊龍在員工餐廳逮住了偷吃布丁的豆苗。
    小丫頭已經三年級，校服裙擺上沾著水彩顏料，顯然剛上完美術課就溜來了公司。見到父親，她迅速把布丁藏到身後，卻忘了擦掉嘴角的奶油。
    "老師又告狀了？"楊龍掏出手帕。
    "才沒有！"豆苗嘟著嘴，"我就是把張叔叔教的代碼寫到黑板報上了嘛..."if 值日生 == 豆苗 then 不用掃地"..."
    楊龍忍俊不禁。這丫頭完美繼承了豆豆的藝術細胞和他的邏輯思維，最近甚至開始幫b站設計彈幕特效。
    "爸爸，"豆苗突然湊過來，"陳睿叔叔說b站要搞拜年祭，我能上台唱《權禦天下》嗎？"
    楊龍挑眉——這歌是b站著名up主原創的《三國演義》同人曲，難度極高。
    "媽媽同意了？"
    "她說..."豆苗眼珠一轉，"除非我期末考試數學上90分。"
    父女倆正討價還價，豆豆端著餐盤怒氣衝衝地出現："楊！豆！苗！你往我數位筆上貼的什麽？"
    小丫頭縮了縮脖子："崩壞獸表情包..."
    豆豆轉向楊龍："還有你！誰批準用她照片做活動了？"
    "股東投票通過。"楊龍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豆苗小姐投了讚成票。"
    小丫頭立刻舉手："我作證！"
    豆豆氣得叉腰，卻突然被手機鈴聲打斷。電話那頭傳來蔡浩宇結結巴巴的聲音："豆、豆豆姐，《崩壞3》的角色設計...能不能..."
    "等著！"豆豆瞪了父女倆一眼，風風火火地走了。
    豆苗趁機挖走楊龍盤子裏的雞腿，含糊不清地問："爸爸，媽媽是不是又贏了？"
    "永遠別跟藝術家講道理。"楊龍揉揉女兒的頭發，"這是你爸用十年婚姻換來的教訓。"
    深夜的書房，楊龍正在審閱《原神》的雛形企劃書。
    雖然距離正式立項還有三年，但蔡浩宇團隊已經悄悄搭建了開放世界的基礎框架。屏幕上的金發旅者站在晨曦中的山頂，遠處雲海翻騰的山巒輪廓，隱約能看出張家界的影子。
    "還沒睡？"豆豆端著熱牛奶進來，發梢還滴著水珠。
    楊龍迅速切換屏幕，但為時已晚。豆豆已經瞥見那個熟悉的身影——熒的披風上，分明繡著她為《星辰之舞》設計的星月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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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浩宇又偷我素材庫？"
    "致敬。"楊龍麵不改色，"就像《fate》借鑒亞瑟王傳說。"
    豆豆哼了一聲，突然從背後環住他脖子："陳睿今天問我，要不要做b站的藝術顧問。"
    "你答應了？"
    "我說..."豆豆的呼吸拂過他耳畔，"等某人批準我的新企劃。"
    她抽出一張素描紙拍在桌上。畫中是座懸浮在雲端的城市，建築風格融合了唐宋風韻與未來科技，街角站著個背負重劍的紅衣少女——正是豆苗去年s的孫悟空造型。
    "《星辰物語》續作？"
    "暫定名《星穹鐵道》。"豆豆的眼睛在台燈下閃閃發亮，"我想試試...把西遊元素放進太空歌劇。"
    窗外，雪已經停了。月光照在積雪的園區雕塑上——那是辰星十周年時立的《星辰之舞》主角銅像，基座刻著所有員工的簽名。楊龍突然想起2004年的冬天，豆豆蜷在機房畫設計稿的背影。十年過去，那個連與他對視都會臉紅的女孩，如今正野心勃勃地要創造屬於自己的宇宙。
    他握住妻子的手，在素描紙角落簽下"批準"二字。這個簡單的動作，仿佛按下了某個未知世界的啟動鍵。
    元旦前夕，b站拜年祭的彩排現場人聲鼎沸。
    豆苗穿著改良漢服站在舞台上，耳返裏放著《權禦天下》的伴奏。陳睿蹲在台下給她打拍子，徐逸則舉著手機全程錄像——這位曾經的叛逆少年如今西裝革履，胸前別著"ceo"的工牌。
    楊龍和豆豆坐在觀眾席角落，手裏拿著豆苗數學98分的試卷。當女兒清亮的嗓音響起時，豆豆突然捏了捏他的手掌："還記得2005年你說過什麽嗎？"
    "哪句？"
    "關於魔獸世界的風暴..."豆豆望向舞台上光芒四射的小身影，"你說要等風頭過去再殺回來。"
    大屏幕上的彈幕如瀑布般流淌，其中混著不少"雪童子媽媽愛你"——豆苗的表演視頻早已在b站積累了十萬粉絲。楊龍忽然明白，那些曾經需要躲避的巨浪，如今正托著他們的航船駛向更遼闊的海域。
    演出結束的煙花中，豆苗提著裙擺撲進他們懷裏。背景音樂正好放到周傑倫的《晴天》，而杭州的夜空繁星點點，每一顆都像是為這個時代標注的注腳。
    騰訊大廈的玻璃幕牆反射著刺眼的陽光，楊龍站在電梯裏，看著數字不斷跳動。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張曉紅發來的消息："他們在37層會議室，馬化騰不會出席，但分管遊戲的jaes在。"
    電梯門開時，張曉紅已經等在走廊。這個曾經跟在豆豆身後要糖吃的小姑娘，如今一身利落的職業套裝，胸前別著騰訊高管專屬的鉑金工牌。
    "姐夫，"她壓低聲音，"天美1工作室的人剛到，他們那個《英雄戰跡》的數據..."
    "《王者榮耀》。"楊龍輕聲糾正。
    張曉紅一愣："改名了？什麽時候的事？"
    楊龍笑而不答。在前世的時間線上，這款遊戲將在三個月後正式更名，從此開啟它的霸主之路。    楊龍的目光掃過那幾個年輕人。他們麵前的筆記本電腦上貼著便簽紙，寫著"5v5oba移動端"等關鍵詞。其中一人的屏幕上還開著遊戲測試界麵，熟悉的峽穀地圖讓楊龍指尖一顫。
    "我聽說這個項目預算被砍了一半？"楊龍突然問。
    天美的製作人李青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這個內部消息本該隻有高層知曉。    楊龍端起茶杯，氤氳的熱氣模糊了他的表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明年秋季發布的iphone 7和驍龍821旗艦機，將如何引爆移動電競的狂潮。而眼前這個被輕視的項目，會在五年內為騰訊帶來數百億營收。
    "兩倍估值。"楊龍放下杯子，"隻要30股份，不幹涉運營。"
    會議室一片嘩然。這個報價高得離譜，尤其是對一個內部評級僅為es的指尖在桌麵上輕敲，顯然在權衡利弊。
    "為什麽是這款遊戲？"他突然問。
    楊龍望向窗外。深圳的天際線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無數智能手機正在這座城市裏收發信息、觀看視頻、運行應用。一個全新的時代正在人們掌中悄然成型。
    "因為未來在這裏。"他輕輕點了點天美製作人的手機屏幕，上麵是《王者榮耀》的測試界麵，"不在主機，也不在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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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談判持續到深夜。
    張曉紅借著送咖啡的機會，偷偷塞給楊龍一張紙條："董事會鬆動了，但最多出讓25。"    這個籌碼加得恰到好處。騰訊一直眼紅辰星在日本和東南亞的市場資源，尤其是與ufotaes帶著新方案回來了：30股份，但辰星必須開放三個重要海外渠道。
    簽字時，李青忍不住問："楊總為什麽這麽看好我們？"
    楊龍看著這個未來將被稱為"王者榮耀之父"的年輕人，想起前世那些鋪天蓋地的報道——如何用30人團隊創造奇跡，如何在質疑聲中堅持己見。
    "因為你們團隊裏有三個人，"他輕聲說，"曾經參與過《魔獸爭霸》的od製作。"
    李青瞪大眼睛。這個冷門履曆連騰訊hr檔案裏都沒記錄。    回杭的高鐵上，楊龍收到了豆豆的短信："談成了？"
    他發了個王者榮耀測試服的截圖回去，上麵用紅圈標出了30的持股比例。豆豆秒回一個"跪了"的表情包，接著又發來豆苗的數學作業照片——小丫頭在應用題旁邊畫了個q版安琪拉，旁邊寫著"爸爸的新老婆"。
    楊龍笑出聲，鄰座的商務人士好奇地瞥了一眼。窗外，江南的稻田飛速後退，更遠處的地平線上，2015年的第一縷曙光正在積聚力量。
    他打開筆記本電腦，調出《原神》的籌備文檔。在"硬件適配"一欄，他鄭重地添上兩行字：
    "2016年旗艦機型標準
    驍龍821a10 fusion最低畫質流暢運行"
    高鐵穿過隧道，短暫的黑暗中，屏幕上的文字泛著幽幽藍光。當光明重新降臨車窗時，楊龍已經合上電腦，望著遠處初現輪廓的杭州新城。
    那裏有等待他的家人，有蓬勃生長的企業，有無數尚未展開的可能。而此刻他口袋裏的合約，將成為連接兩個時代的密鑰——一邊是端遊最後的輝煌，一邊是手遊即將噴薄而出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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