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仙靈島,李憶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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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杭鎮,青石板路被露水浸得濕漉漉的,空氣中飄著早市炊餅的香氣。楊龍一行人穿過鎮口的老槐樹,枝幹上係著的紅布條在風中輕輕搖曳——那是鎮民祈福的習俗,三十年前的遊戲裏就有這個細節。
    "先去補充點物資。"楊龍掂了掂錢袋,沉甸甸的銀兩碰撞聲讓砂時計眼睛一亮,"順便打聽下張四的消息。"
    早市熙熙攘攘,賣魚的阿婆、挑著擔子的貨郎、吆喝糖人的小販,構成一幅鮮活的市井畫卷。豆豆在一個藥材攤前蹲下,指尖撥弄著曬幹的靈芝:"老板,這紫靈芝怎麽賣?"
    "姑娘好眼力!"滿臉皺紋的老漢豎起三根手指,"三錢銀子,包治內傷!"
    貓頭鷹的眼鏡片上閃過鑒定數據:"品質普通,藥效約等於係統紅藥的23。"
    砂時計已經蹦到隔壁攤位,舉著一串糖葫蘆朝豆苗招手:"嚐嚐?比星辰o的甜品模具還甜!"
    采購完畢時,日頭已近正午。陸子浮擦著眼鏡上的霧氣:"問過七個攤主,張四早在二十年前就過世了,現在跑船的是他侄子張大牛。"
    碼頭在鎮子南邊,十幾艘漁船隨著波浪輕輕搖晃。一個皮膚黝黑的壯漢正蹲在船頭補網,粗壯的手臂上青筋暴起,額角有道疤——和當年張四的位置一模一樣。
    "請問是張大牛嗎?"楊龍上前拱手。
    漢子抬頭,警惕地打量著這群衣著光鮮的外鄉人:"是又怎樣?"
    "我們想去仙靈島。"
    補網的梭子"啪"地掉在船板上。張大牛的表情瞬間變得古怪:"不去。"
    "我們可以付錢。"豆豆取出錢袋。
    "給多少都不去!"張大牛抓起梭子繼續補網,指節發白,"那地方邪性,我叔臨死前說,島上的仙女早沒了,現在去要倒大黴......"
    砂時計突然"嘩啦"一聲把兩錠銀子拍在船板上:"夠不夠?"
    銀光晃花了張大牛的眼。他喉結滾動了下,突然壓低聲音:"你們......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楊龍點頭。
    張大牛一把抄起銀子咬了口,牙印清晰可見。他麻利地收起漁網:"上船!不過說好了,我隻送到礁石灘,剩下的路你們自己趟。"
    漁船比想象中結實,桐油刷過的船身在陽光下泛著琥珀色光澤。張大牛搖櫓的手法嫻熟,船頭破開波浪,濺起的水花帶著海腥味。砂時計趴在船舷伸手撈水,被貓頭鷹拎著後領拽回來:"鹽度超標,會腐蝕皮膚。"
    餘杭鎮的輪廓漸漸模糊,遠處海天相接處泛起朦朧的青色。豆苗突然指著右舷:"快看!"
    一群銀白色的海豚躍出水麵,劃出優美的弧線。張大牛卻臉色驟變,猛地調轉船頭:"晦氣!這是引魂豚,見到它們準沒好事......"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前方的海麵不知何時升起濃霧,霧中隱約可見嶙峋的黑色礁石,像巨獸的獠牙。
    "到了。"張大牛死死攥著櫓,"順著礁石往東走百步就是沙灘,記住——"他的聲音發顫,"無論聽到什麽動靜都別回頭!"
    砂時計剛要嘲笑他迷信,船底突然傳來"咚"的悶響,仿佛有什麽東西撞上了船。海麵泛起不自然的漩渦,霧氣中傳來似有若無的哭聲。
    "快下船!"張大牛抄起船槳往礁石上一頂,船身劇烈搖晃起來。眾人手忙腳亂地跳上濕滑的礁石,回頭時漁船已如離弦之箭般衝向霧外。張大牛最後的喊話破碎在風裏:"申時我在這等——過時不候!"
    潮水沒過腳踝,刺骨的寒意順著小腿往上爬。楊龍打頭,念氣木棍的金紋在霧中如螢火般明亮。礁石上長滿青苔,豆苗差點滑倒,被陸子浮一把扶住。
    "哭聲......"如煙突然抓緊陳冰的袖子,"你們聽到了嗎?"
    霧氣深處,確實有女子啜泣的聲音忽遠忽近。貓頭鷹的鏡片瘋狂刷新數據:"聲波分析顯示,源頭在正前方37米,但物理上不應存在......"
    "是迷陣。"豆豆指尖凝聚星光,照亮前方礁石上刻著的模糊符文,"和遊戲裏一樣,李逍遙當年也遇到過。"
    砂時計突然"啊"了一聲,指著海麵。渾濁的海水中,無數蒼白的手臂正隨波浮動,指甲泛著青黑色。一隻冰涼的手猛地抓住她的腳踝——
    "滾開!"甜品模具變成長劍劈下,手臂應聲而斷,化作泡沫消散。但更多的鬼手從四麵八方湧來,哭聲陡然變得淒厲。
    "跑!"楊龍揮棍掃開一片鬼手,眾人跌跌撞撞地衝向沙灘。霧氣突然散開,刺目的陽光傾瀉而下,身後鬼哭狼嚎的聲音戛然而止。
    仙靈島的沙灘潔白如雪,岸邊的桃樹開著不合季節的花。遠處,被藤蔓覆蓋的石像靜靜矗立——那是當年靈兒沐浴的池塘。
    豆苗喘著氣癱坐在沙灘上:"這歡迎儀式......夠刺激。"
    貓頭鷹檢查著被鬼手抓過的腳踝:"沒有實際傷害,但靈力值下降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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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龍望向島內。參天古木掩映間,隱約可見破敗的殿宇飛簷。三十年了,水月宮還在,隻是不知當年的故人,是否依然守著那段被時光遺忘的誓言?
    仙靈島的桃林深處,陽光透過枝葉斑駁地灑在青苔上。眾人撥開垂落的藤蔓,眼前豁然開朗——一片巨大的湖泊鋪展在麵前,湖麵上漂浮著數以百計的荷葉,每片荷葉都有小船般大小,青翠的葉緣微微卷起,形成天然的屏障。
    "這......"豆苗張大了嘴,"遊戲裏明明隻有巴掌大的荷葉!"
    貓頭鷹的眼鏡片上數據飛速滾動:"根據目測,單葉直徑約3.5米,承重足夠支撐我們所有人。但迷宮結構複雜程度遠超預期,可見路徑超過200條。"
    湖水清澈見底,卻深不見底,偶爾有銀色的魚影掠過。荷葉間的通道錯綜複雜,有些地方被刻意擺成死路,有些則隱藏在翻卷的葉緣下。楊龍試著踏上最近的一片荷葉,葉片微微下沉,但穩如磐石。
    "按遊戲攻略,"陸子浮推了推眼鏡,"應該先往東走七步,再轉向北......"
    "東是哪邊?"砂時計叉腰站在荷葉上轉圈,"太陽在頭頂,荷葉還會隨水波轉動!"
    確實,微風吹拂下,整片荷塘都在緩慢旋轉,原本記下的方位很快失效。豆豆嚐試用劍氣在荷葉上刻記號,但刻痕轉眼就被葉麵分泌的黏液修複。
    兩個時辰後,眾人徹底迷失在綠意盎然的迷宮中。砂時計一屁股坐在荷葉上,把甜品模具摔得啪啪響:"什麽破迷宮!李逍遙當年怎麽就能一次走對?"
    "因為他有破天錘。"貓頭鷹冷靜分析,"可以砸碎擋路的石像。"
    "那石像在哪?本小姐現在就砸!"
    楊龍苦笑著搖頭。遊戲裏簡單的解謎,在真實世界中竟成了天塹。夕陽開始西沉,荷葉的陰影交織成更複雜的圖案。
    "李逍遙——!"砂時計突然跳起來,雙手攏在嘴邊大喊,"你給老子出來!"一著急在美食副本學的四川話都飆了出來。
    清脆的川音在湖麵回蕩,驚起一群水鳥。餘音未散,湖心突然泛起漣漪,一道水柱衝天而起。水花散落時,一名藍衣少女踏空而立,發間別著蝴蝶珠釵,杏眼圓睜:"何人擅闖仙靈島?"
    "仙女!"豆苗驚呼。
    "是趙靈兒!"陸子浮眼鏡滑到鼻尖。
    少女柳眉倒豎,袖中飛出一道黃符:"五雷咒!"
    晴天霹靂炸響,五道電光直劈而下。楊龍隻來得及撐起念氣屏障,雷電炸開的衝擊波仍把眾人掀翻在荷葉上。砂時計的發梢冒著煙,貓頭鷹的眼鏡碎了一片,如煙直接栽進了陳冰懷裏。
    "現在,"少女飄落到最近的荷葉上,指尖還跳動著電光,"可以好好說話了嗎?"
    楊龍抹去臉上的水漬,這才看清少女的樣貌——確實酷似趙靈兒,但眉宇間多了幾分英氣,腰間掛著的不是天蛇杖,而是一柄短劍。
    "您是......李憶如姑娘?"豆豆試探著問。
    少女一怔,警惕地後退半步:"你們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荷葉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晃。夕陽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射在粼粼波光上,恍惚間與遊戲三十年前那個踏風而來的趙靈兒身影重疊。
    砂時計突然一個箭步衝上去,抓住李憶如的手:"憶如姐姐!你怎麽保養的?三十歲看起來像十八!"
    "啊?"李憶如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弄得措手不及。
    "教教我嘛!"豆苗也湊上來,眼睛亮晶晶的。
    "我、我是半人半神族,衰老速度不一樣......"李憶如結結巴巴地解釋,被眾女圍在中間,臉頰泛紅。
    "苗疆聖姑一脈有駐顏術。"李憶如隨意地挽了挽鬢發,"我外婆紫萱活了三百年,看起來也不過雙十年華。"
    眾女頓時炸開了鍋。豆豆捧著李憶如的袖子研究繡紋,砂時計變出各種護膚品請教用法,連貓頭鷹都推著眼鏡湊近觀察她發間的靈力波動。楊龍和陸子浮被擠到隊伍末尾,相視苦笑。
    荷葉迷宮的水霧在李憶如揮手間散開,一條由浮萍鋪就的小徑浮出水麵。她赤足踩在浮萍上,每一步都激起細小的漣漪,藍衣下擺掠過水麵卻不沾濕分毫。"跟緊,"她頭也不回地說,"再迷路我可不管。"
    穿過最後一片荷叢,眼前豁然開朗。漢白玉砌成的台階蜿蜒向上,盡頭是掩映在桃林中的水月宮。與三十年前相比,宮殿的飛簷多了風霜痕跡,石燈籠裏跳動著幽藍的靈火。
    眾人忙不迭跟上,浮萍隨著腳步微微下沉,卻始終穩穩托住身體。豆苗湊到最前麵,眼睛亮晶晶地盯著李憶如的側臉:"憶如姐姐,你真的是李逍遙和趙靈兒的女兒?"
    "不然呢?"李憶如指尖一挑,擋路的荷莖自動彎折,"難不成是石頭裏蹦出來的?"
    "所以..."楊龍終於找到機會插話,"李掌門他..."
    "整天抱著酒壇子。"李憶如的笑容淡去,"自從月如阿姨...變成那樣後。"她推開沉重的宮門,檀香混著酒氣撲麵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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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內出奇地空曠,原本供奉女媧神像的位置擺著一張寒玉床。床上靜靜躺著個紫衣女子,烏發如瀑,麵容安詳得仿佛隻是睡著。若不是胸口沒有起伏,幾乎要以為下一刻她就會睜開眼,笑著喊一聲"呆瓜小賊"。
    林月如。
    床邊歪著個醉醺醺的身影,淩亂的白發遮住了半邊臉,手中酒葫蘆斜倒,酒液浸濕了寒玉床的一角。聽到腳步聲,他含混地嘟囔:"憶如...說過不用送飯..."
    "爹,"李憶如蹲下來輕輕奪過酒葫蘆,"有人來找月如阿姨。"
    醉漢猛地抬頭——那張曾經意氣風發的臉上布滿風霜,唯有眉眼還能看出當年餘杭鎮小漁夫的影子。李逍遙渾濁的目光掃過眾人,突然嗤笑一聲:"又是哪來的江湖騙子?說什麽能救月如..."他伸手去夠酒葫蘆,"三十年...試過多少法子..."
    豆豆突然上前一步:"我們見過彩依姑娘。"
    李逍遙的手僵在半空。
    "她化作蝴蝶陪在劉晉元身邊,"楊龍補充道,"雖然不能複生,但至少..."
    "彩依是千年蝶精!"李逍遙突然暴起,劍氣震得殿內帷幔狂舞,"月如隻是凡人!傀儡蟲能吊住一口氣已是逆天而行,你們懂什麽!"
    李憶如按住父親顫抖的肩膀:"爹,他們穿過了荷塘迷陣。"言下之意,若非有緣人,根本到不了這裏。
    "救......月如?"他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三十年......試過所有方法......"
    李憶如扶住父親,眼中既有心疼又有一絲希冀:"你們有什麽辦法?連聖姑都......"
    "我們來自異界。"豆豆輕聲解釋,"掌握了一些......特別的技術。"她沒有細說辰星o的事,隻是看向水晶棺,"能否讓我們詳細檢查林姑娘的狀況?"
    李逍遙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第一次正眼打量這群不速之客。陽光透過殘破的窗欞,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那道曾經意氣風發的輪廓,如今隻剩滄桑與執念。
    "跟我來。"他啞著嗓子說,轉身走向後殿。
    李憶如急忙跟上,悄悄對眾人解釋:"爹清醒時在後殿建了間丹房,收集了天下奇藥......"
    穿過長廊時,牆壁上掛著的畫像吸引了豆苗的注意——畫中的藍衣少女踏浪而立,正是趙靈兒。畫像下方的香爐中,三炷清香嫋嫋升起,顯然有人日日更換。
    丹房裏藥香撲鼻,架子上擺滿瓶瓶罐罐,中央的丹爐還冒著熱氣。李逍遙從暗格取出一卷竹簡,上麵密密麻麻記錄著三十年來嚐試過的所有方法:苗疆蠱術、蜀山秘法、南海仙丹......甚至還有幾頁沾著血跡的筆記,記載著以命換命的禁術。
    "都失敗了。"他頹然坐下,白發從散亂的發髻中滑落,"傀儡蟲隻能維持肉身不腐,卻喚不回她的魂......"這些東西,你們看如果有能幫到的,隨意取用。
    回到大殿。
    沉默在殿內蔓延。良久,李逍遙踉蹌著走到寒玉床邊,手指輕輕拂過林月如的臉頰:"那天在鎖妖塔...她推開我...我昏迷後夢裏她與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李大哥,我娘想見你,,我帶你去見她,好不好?』。"他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而我,而。。我。。居然說,下次再說吧"李逍遙眼淚滾滾而落。——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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