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又見慕容追風(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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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天羅教的銀絲網!” 靈溪驚呼著推開上官軒燁,自己卻被網住半邊肩膀,銀絲勒入皮肉,滲出的血珠瞬間變成黑色。
黑影得手抱住念葵,轉身就想跳窗逃走,卻被及時趕到的上官錦晨攔住。錦晨雖有傷在身,劍招卻更加淩厲,每一劍都直指對方要害。他左肩的傷口不斷滲血,滴在地上綻開朵朵紅梅,眼神卻亮得驚人。
“讓開!” 黑影怒吼著拍出一掌,掌風帶著腐臭的氣息。錦晨不退反進,用劍脊硬接這掌,同時左手食指中指並攏,點向對方胸口膻中穴 —— 這是上官家的絕學 “流雲指”。
黑影沒想到這少年如此悍不畏死,倉促間回掌自保,懷裏的念葵趁機咬在他手臂上。孩童的尖牙雖不鋒利,卻咬得極狠,黑影吃痛鬆手,念葵重重摔在地上,卻死死抓住對方的衣角不放。
上官軒燁趁機一劍刺穿黑影咽喉,劍拔出來時,帶出的血濺在念葵臉上。女童非但不怕,反而伸手抹了把臉上的血,遞到鼻尖輕嗅,眼神竟與慕容追風如出一轍。
“這孩子……” 靈溪看得心驚。
“像她爹。” 上官軒燁擦去念葵臉上的血汙,語氣複雜。他想起慕容追風說過,真正的狠厲不是殺人如麻,而是明知危險卻絕不放手。
庵堂外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夾雜著誦經般的吟唱。靈溪臉色煞白:“是殘陽教的‘往生陣’,他們要用活人獻祭!”
她突然拉起上官軒燁的手,將一枚銀針刺入他掌心:“這是《清心引》的內力,能暫時護住心脈。你帶著孩子們從密道走,我和秦醫仙斷後。”
“要走一起走!” 上官錦晨扶著門框,咳出的血染紅了門檻。
“沒時間了!” 靈溪將密道地圖塞給他,又把自己的玉佩解下來塞進念葵懷裏,“告訴慕容大哥,我從未背叛過他。”
她轉身衝向庵堂正門,銀麵具在晨光中閃著決絕的光。上官軒燁看著她的背影,突然想起十五年前那個雪夜,也是這樣一個決絕的背影,將解藥拋給他,自己卻墜入萬丈深淵。
密道入口在佛像底座下。秦素心正用最後的內力催動機關,見他們進來,虛弱地笑了笑:“告訴慕容追風,阿芷和阿溪都沒辜負他。” 她猛地將他們推入密道,自己則坐回蒲團,雙手合十,口中吟誦起往生咒。
石門緩緩關閉的瞬間,上官軒燁看到靈溪站在庵堂門口,玉笛橫在唇邊,周圍是黑壓壓的殘陽教徒。笛聲再次響起,依舊清越如月光,卻帶著玉石俱焚的悲愴。
密道裏漆黑潮濕,隻能聽到彼此的呼吸和腳步聲。上官錦晨背著慕容念葵,少年舉著火折子跟在後麵,火光映著他們疲憊而驚恐的臉。
“爹,靈溪姑娘她……” 錦晨的聲音哽咽。
“她不會有事的。” 上官軒燁的聲音有些沙啞,他知道這是自欺欺人。《清心引》雖能克製邪功,卻會耗盡自身精氣,靈溪剛才那一曲,分明是抱著必死的決心。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前方出現微光。他們從一處瀑布後的山洞鑽出,眼前豁然開朗 —— 竟是片開滿金蓮花的山穀,穀底有條蜿蜒的小溪,溪水中遊動著通體透明的魚。
“這裏是……” 上官錦晨驚訝地看著眼前的景象,傷口的疼痛似乎都減輕了些。
“金佛山,” 上官軒燁認出這地方,“當年我和你娘定情的地方。” 他望著溪邊那塊光滑的青石,仿佛又看到那個穿紅衣的女子坐在那裏,笑靨如花。
慕容念葵突然從錦晨背上滑下來,跌跌撞撞地跑到溪邊,伸手去抓水裏的魚。她手腕上的銀鐲子在陽光下閃著光,上官軒燁這才發現那鐲子上刻著細密的花紋,竟是幅微型地圖。
“這鐲子是誰給你的?” 他蹲下身問。
念葵眨著大眼睛,奶聲奶氣地說:“是阿芷娘給我的,說遇到戴銀麵具的阿姨就摘下來。” 她用小手摳著鐲子內側,竟取下塊月牙形的玉片,“這個藏在裏麵好久了。”
玉片上刻著三個字:鎖龍淵。
上官軒燁的心猛地一跳。鎖龍淵是殘陽教最神秘的禁地,傳說藏著能操控人心的邪術。靈素把這個告訴念葵,難道是想……
“爹,你看!” 上官錦晨突然指向山穀深處,那裏有座破敗的祭壇,祭壇中央豎著塊黑色石碑,上麵刻著與葵花嶺石壁相同的紋路。
他們走近才發現,石碑上的紋路其實是幅星圖,圖中央用朱砂標注著個奇怪的符號。上官軒燁認出那是殘陽教的獻祭符號,通常用於開啟重大秘陣。
“這裏不對勁。” 他警惕地環顧四周,金蓮花的香氣似乎越來越濃鬱,聞久了竟有些頭暈目眩,“我們得趕緊離開。”
話音未落,祭壇周圍的地麵突然震動起來,無數藤蔓從地下鑽出,如毒蛇般纏向上官錦晨和慕容念葵。少年驚呼著揮刀去砍,藤蔓卻越砍越多,很快將他纏住拖向祭壇中央。
“小心!是血藤!” 上官軒燁揮劍斬斷纏向念葵的藤蔓,劍鋒卻被藤蔓上的倒刺劃破,鮮血滴在藤蔓上,竟讓它們生長得更加瘋狂。
這些血藤顯然是被人用邪術培育的,以鮮血為食。他護著兩個孩子且戰且退,卻發現四周的藤蔓越來越多,仿佛無窮無盡。
就在這危急關頭,慕容念葵突然摘下脖子上的葵花玉佩,扔向祭壇中央的石碑。玉佩撞在石碑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那些瘋狂生長的血藤突然僵住,隨即迅速枯萎。
祭壇下傳來沉悶的爆炸聲,地麵裂開道縫隙,露出個黑漆漆的洞口。上官軒燁隱約看到洞裏有微光閃爍,像是某種金屬器物。
“這是……” 他正想下去查看,卻見念葵指著洞口說:“爹爹說過,這裏藏著能打敗壞阿姨的東西。”
上官錦晨突然捂住胸口,臉色蒼白如紙:“爹,我好像中了血藤的毒。” 他的手臂上浮現出淡紫色的紋路,正緩緩向心髒蔓延。
上官軒燁心頭一緊,這毒與透骨釘的毒截然不同,顯然是另一種邪術所致。他看了眼洞口,又看了眼兒子越來越差的臉色,咬牙道:“先救你!”
他背起錦晨,讓念葵牽著自己的衣角,少年跟在最後,四人朝著山穀外走去。金蓮花在他們身後緩緩合攏,仿佛從未有人來過。
離開金佛山時,已是次日清晨。他們在山腳下的小鎮買了匹馬,上官軒燁騎馬,錦晨和念葵坐在前麵,少年牽著馬步行。鎮上的百姓看他們的眼神都很奇怪,像是在看瘟疫。
“他們好像很怕我們。” 少年小聲說,他叫小石頭,是葵花嶺村民的孩子,父母都被殘陽教殺了。
上官軒燁勒住馬,發現鎮上的布告欄前圍了很多人。他讓小石頭去看看,回來時少年臉色慘白:“上麵…… 上麵畫著我們的畫像,說我們是殘陽教餘孽,懸賞五千兩白銀捉拿。”
這消息如晴天霹靂。他們怎麽會變成殘陽教餘孽?難道有人故意栽贓?
“爹,現在怎麽辦?” 上官錦晨的聲音虛弱下來,紫色紋路已蔓延到鎖骨處。
上官軒燁望著通往無量山的方向,那裏雲霧繚繞,路途遙遠。他摸了摸懷裏的羊皮卷和青銅令牌,咬了咬牙:“繼續走,必須找到天璣老人。”
他們不敢再走大路,隻能沿著山林邊緣穿行。夜幕降臨時,來到一座廢棄的山神廟。上官軒燁生起篝火,剛想給錦晨換藥,卻發現藥瓶空了 —— 想必是突圍時弄丟了。
“爹,我沒事。” 錦晨強撐著笑了笑,嘴唇卻毫無血色,“休息一晚就好了。”
上官軒燁知道他在逞強,心裏又急又痛。他走出廟門想找點草藥,卻在月光下看到廟後的樹上掛著個人,玄色衣袍在風中飄蕩,正是慕容追風的親衛服飾。
他心頭一沉,快步走過去,發現那人早已氣絕,胸口插著支透骨釘,手裏卻緊緊攥著半張紙條。紙條上隻有三個字:防靈溪。
防靈溪?上官軒燁渾身一震。難道靈溪真的不可信?可她剛才明明舍命救了他們。
回到山神廟時,篝火邊多了個人。靈溪不知何時出現在那裏,正給錦晨喂藥。她臉色蒼白如紙,嘴角帶著血跡,顯然傷得不輕。
“你怎麽來了?” 上官軒燁握緊長劍,警惕地盯著她。
靈溪放下藥碗,苦笑一聲:“秦醫仙用最後的功力打開了密道,我順著你們的蹤跡追來的。” 她指著錦晨手臂上的紫色紋路,“這是血藤毒,必須用天璣老人的‘醒神散’才能解,再拖下去就沒命了。”
上官軒燁盯著她的眼睛:“那親衛是你殺的?”
靈溪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你看到紙條了?” 她沉默片刻,緩緩說道,“不錯,是我殺的。但他不是慕容大哥的親衛,而是靈素派來的臥底,想趁機帶走念葵。”
她從懷裏掏出枚令牌,上麵刻著殘陽教的毒蛇標誌:“這是從他身上搜出來的。靈素早就開始滲透葵花嶺了,慕容大哥身邊恐怕已沒幾個可信之人。”
上官軒燁看著那枚令牌,又看了看熟睡的錦晨和念葵,心中疑竇叢生。他不知道該相信靈溪,還是相信那個死去的臥底。
就在這時,山神廟外傳來腳步聲。靈溪迅速吹滅篝火,低聲道:“躲起來!”
他們剛藏到神像後麵,就見十幾個黑衣人走進來,為首的正是之前在客棧遇到的老漢 —— 此刻他臉上戴著青銅葵花麵具,手裏把玩著枚玉佩,正是靈溪之前交給念葵的那枚。
“老大,真的要在這裏設伏嗎?” 一個黑衣人問道,“我聽說上官軒燁武功高強,不好對付。”
老漢冷笑一聲:“再高強也護不住中了血藤毒的兒子。等他找藥回來,就是他的死期。” 他撫摸著手裏的玉佩,“隻要拿到這東西,靈素教主定會重重有賞。”
躲在神像後的慕容念葵突然小聲說:“那是我的玉佩。” 聲音雖輕,在寂靜的廟裏卻格外清晰。
老漢猛地轉頭看向神像:“誰在那裏?” 他揮手示意手下上前搜查,自己則握緊了腰間的匕首。
上官軒燁知道躲不住了,正想出去拚命,卻被靈溪拉住。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從袖中取出支玉簪,悄無聲息地擲向廟梁。玉簪撞到橫梁,發出清脆的響聲,同時帶著股奇異的香氣。
黑衣人聞到香氣,突然紛紛倒地,抽搐幾下便沒了聲息。老漢大驚失色,剛想運功抵抗,卻也渾身發軟地栽倒在地,麵具從臉上滑落,露出張布滿疤痕的臉。
“這是……” 上官軒燁驚訝地看著這一幕。
“是‘醉仙散’,” 靈溪解釋道,“秦醫仙留給我的,能讓武功再高的人也暫時失去行動力。” 她走到老漢身邊,抬腳踩在他胸口,“說,靈素下一步想做什麽?”
老漢惡狠狠地瞪著她:“叛徒!你會不得好死!”
靈溪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卻下手更重:“快說!”
“哈哈哈哈!” 老漢突然狂笑起來,“靈素教主已經拿到另一半令牌,很快就要開啟鎖龍淵了!到時候整個江湖都要臣服在她腳下,你們都要死!”
他猛地咬碎藏在牙齒裏的毒藥,嘴角溢出黑血,眼睛卻死死盯著靈溪,像是在看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
靈溪看著他斷氣,身體晃了晃,險些摔倒。上官軒燁伸手扶住她,觸到她冰冷的手指,突然想起紙條上的 “防靈溪” 三個字,心中的疑慮更深了。
“我們必須盡快趕到鎖龍淵,” 靈溪站穩後說道,眼神堅定,“絕不能讓靈素開啟秘陣。”
上官軒燁看著她,突然問道:“你到底是誰?”
靈溪沉默片刻,從懷裏取出個小小的銀質蓮花燈,燈座上刻著個 “曦” 字:“我本名叫慕容曦,是慕容追風失散多年的妹妹。”
這個答案讓所有人都驚呆了。慕容追風竟然還有個妹妹?那她為什麽一直用靈溪這個名字,還謊稱是靈素的妹妹?
“當年殘陽教覆滅時,我被靈素擄走,” 慕容曦緩緩道出往事,“她逼我冒充她的妹妹,替她做事。若不從,就殺了慕容大哥。這些年我忍辱負重,就是想找機會報仇,保護大哥。”
她指著銀燈:“這是我娘留給我的信物,慕容大哥認得。”
上官軒燁看著那盞銀燈,想起慕容追風書房裏確實有個一模一樣的,隻是一直不知道來曆。他心中的疑慮漸漸消散,或許真的錯怪她了。
“那現在怎麽辦?” 他問道。
“兵分兩路,” 慕容曦眼神果決,“我去鎖龍淵阻止靈素,你們盡快去無量山找天璣老人救錦晨。” 她從懷裏掏出張地圖,“這是去無量山的近路,避開了所有殘陽教的據點。”
上官軒燁接過地圖,鄭重地點了點頭:“多加小心。”
次日清晨,他們在山神廟外分手。慕容曦獨自一人往鎖龍淵方向走去,背影單薄卻挺拔。上官軒燁看著她消失在山路盡頭,突然想起昨夜老漢臨死前的眼神,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他們按慕容曦給的地圖前行,果然避開了幾處可疑的據點。傍晚時分,來到座橫跨峽穀的吊橋前,橋對麵就是無量山的地界。
吊橋年久失修,木板腐朽不堪,繩索上長滿了青苔。上官軒燁先讓小石頭過去探路,確認安全後才背著錦晨,牽著念葵慢慢走過。
就在他們快要到達對岸時,吊橋突然劇烈晃動起來。上官軒燁回頭一看,隻見繩索被人砍斷,小石頭還在橋中央,嚇得臉色慘白。
“抓緊繩索!” 上官軒燁大喊著想去救他,卻見對岸的樹林裏射出數支弩箭,直取小石頭。
千鈞一發之際,小石頭突然從懷裏掏出個青銅哨子,用力吹響。哨聲尖銳刺耳,竟讓那些弩箭在空中頓了頓。他趁機抓住根繩索,手腳並用地向對岸爬來。
弩箭再次射來,這次卻被突然出現的慕容曦擋了下來。她揮袖擊落弩箭,拉著小石頭躍到對岸,自己卻被一支弩箭射中肩膀。
“你怎麽來了?” 上官軒燁又驚又喜。
“放心不下你們,” 慕容曦忍著痛拔出弩箭,傷口處的血是暗紅色的,“靈素那邊暫時沒動靜,我先過來看看。”
她的目光落在錦晨身上,臉色變得凝重:“毒已經侵入心脈,必須在三天內找到天璣老人。”
他們不敢耽擱,連夜趕路。次日中午,終於抵達無量山腳下的天璣穀。穀口雲霧繚繞,有座簡陋的木牌,上麵寫著 “非誠勿擾” 四個大字。
穀中傳來陣陣藥香,上官軒燁循著香氣來到間茅屋前,見個白胡子老頭正躺在竹椅上曬太陽,嘴裏哼著不知名的小調。
“請問是天璣老人嗎?” 他上前行禮。
老頭睜開眼睛,瞥了眼錦晨手臂上的紫色紋路,撇撇嘴:“又是血藤毒,靈素那丫頭就不能換點新花樣?” 他起身領著他們進屋,“進來吧,再晚一步神仙也救不了。”
茅屋雖小,卻堆滿了各種藥材和奇怪的器物。天璣老人取出個黑色的小鼎,又從藥櫃裏抓出幾味藥材,邊煉丹邊說:“十五年沒見,上官莊主倒是老了不少。”
“前輩認識我?” 上官軒燁驚訝道。
“當年你和慕容追風那小子攪得江湖天翻地覆,誰不認識。” 天璣老人翻著鼎裏的丹藥,“說起來,還是我給你們治的傷呢。”
上官軒燁這才想起,當年與殘陽教大戰後,確實是位神秘的醫者救了他們,隻是一直不知道就是天璣老人。
“那您一定認識慕容追風了?” 他急切地問。
“何止認識,” 老人歎了口氣,“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
這個消息讓上官軒燁又驚又喜:“那您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葵花嶺是不是出事了?”
天璣老人的動作頓了頓,隨即搖了搖頭:“不知道。三年前他來過一次,說要去做件大事,之後就沒消息了。” 他將煉好的丹藥遞給錦晨,“服下吧,三個時辰後就能解毒。”
上官錦晨服下丹藥,果然感覺舒服了許多,手臂上的紫色紋路開始消退。
“前輩,您知道鎖龍淵嗎?” 上官軒燁問道。
天璣老人的臉色突然變得嚴肅:“那是個不祥之地,當年殘陽教創始人就是在那裏煉製邪藥,害死了無數人。” 他看著上官軒燁,“你們最好別摻和進去。”
“可靈素已經拿到兩塊令牌,準備開啟秘庫了。” 慕容曦忍不住說道。
天璣老人猛地看向她,眼神銳利如刀:“你是誰?”
“晚輩慕容曦,是慕容追風的妹妹。” 她遞上銀質蓮花燈。
老人接過蓮花燈,手微微顫抖起來,眼中泛起淚光:“小曦?你還活著?” 他激動地抓住她的手,“當年你不是……”
“當年我被靈素擄走,僥幸活了下來。” 慕容曦的聲音哽咽。
天璣老人歎息著拍了拍她的手:“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他轉身從牆上取下幅地圖,“鎖龍淵的機關我熟,我帶你們去阻止靈素。”
上官軒燁沒想到事情會如此順利,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下。他看著正在恢複的兒子,又望了望窗外的無量山風光,覺得連日來的疲憊都消散了許多。
三天後,錦晨的毒徹底解了。他們跟著天璣老人踏上前往鎖龍淵的路,老人雖已年邁,腳步卻比年輕人還矯健,沿途還能辨認出各種草藥,不時給他們講解幾句。
慕容念葵很喜歡這位老爺爺,總是纏著他講故事。老人也很疼愛她,經常摘些野果給她吃,還教她辨認草藥。
“爺爺,爹爹什麽時候來接我呀?” 念葵抱著老人的脖子問道。
老人撫摸著她的頭,眼神複雜:“快了,你爹爹很快就來了。”
上官軒燁注意到,每當念葵問起慕容追風,老人的眼神就會變得很奇怪,像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行至鎖龍淵附近時,空氣中開始彌漫著詭異的甜香。天璣老人臉色凝重:“靈素已經開始獻祭了,我們得加快速度。”
他們穿過陰森的峽穀,來到處巨大的溶洞前,洞口刻著 “鎖龍淵” 三個大字,周圍散落著許多白骨。溶洞深處傳來陣陣誦經聲,伴隨著女子淒厲的尖叫。
“不好,她在用人血開啟秘陣!” 天璣老人加快腳步,“跟緊我,千萬別碰那些血色符文!”
溶洞內別有洞天,中央是座巨大的祭壇,靈素穿著黑袍站在祭壇中央,周圍綁著數十個村民,其中就有葵花嶺的張爺爺。她手裏拿著兩塊青銅令牌,正準備放入祭壇的凹槽。
“住手!” 慕容曦大喊著衝過去,玉笛直指靈素咽喉。
靈素轉過身,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妹妹,你終於來了。我等這一天很久了。”
“你這個魔頭!” 慕容曦眼中燃燒著怒火,“今天我要替天行道!”
兩人瞬間纏鬥在一起,玉笛與黑袍翻飛,洞內的空氣都仿佛被撕裂。上官軒燁和天璣老人趁機解救被綁的村民,上官錦晨則護著慕容念葵,警惕地盯著周圍的殘陽教徒。
就在這時,靈素突然發出一陣狂笑:“慕容曦,你以為你贏了嗎?看看你身後!”
慕容曦下意識回頭,卻見天璣老人用匕首抵住了上官軒燁的咽喉,臉上哪還有半分慈祥,滿眼都是瘋狂與貪婪。
“天樞,你!” 上官軒燁又驚又怒,他終於明白哪裏不對勁了 —— 天璣老人的名字應該是天璿,天樞是殘陽教創始人的名字!
“哈哈哈,沒想到吧!” 天璣老人,不,應該叫天樞,笑得麵目猙獰,“我才是殘陽教真正的主人!靈素不過是我養的棋子!”
他指著祭壇:“這秘庫根本不是藏著邪術,而是我畢生研究的‘長生術’!隻要用慕容家的血脈獻祭,我就能長生不老!”
他看向慕容念葵:“小丫頭,過來爺爺這裏,讓爺爺帶你去看好玩的。”
慕容念葵嚇得躲到上官錦晨身後,卻突然指著天樞說:“你不是爺爺,你身上有和壞阿姨一樣的味道。”
天樞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小孽種!” 他猛地將匕首刺向上官軒燁,卻被及時趕到的慕容曦用玉笛擋住。
“你早就知道了?” 天樞盯著慕容曦,眼神陰狠。
慕容曦冷笑:“從你拿出蓮花燈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是假的。真正的天璣老人早就被你殺了,你這個冒牌貨!”
原來她早就識破了天樞的偽裝,一直配合演戲,就是為了尋找機會揭穿他。
靈素趁機將兩塊令牌放入祭壇凹槽,祭壇突然發出耀眼的紅光,無數血色符文在空中飛舞,那些被解救的村民突然痛苦地尖叫起來,身體漸漸變得透明。
“哈哈哈,獻祭開始了!” 天樞狂笑著撲向慕容念葵,“隻要拿到慕容家的血脈,誰也阻止不了我!”
上官軒燁掙脫束縛,與上官錦晨合力攔住他。慕容曦則繼續與靈素纏鬥,兩人的武功本就不相上下,此刻更是招招致命。
溶洞內一片混亂,血色符文越來越密集,村民們的身體正在逐漸消失,化作滋養秘陣的能量。慕容念葵嚇得大哭,哭聲卻讓那些飛舞的符文微微停滯。
“念葵!” 慕容曦突然大喊,“用你的血!”
慕容念葵似懂非懂,咬破手指將血滴在地上。鮮血落在血色符文上,竟發出滋滋的響聲,那些符文開始迅速消散。
“不!” 天樞目眥欲裂,不顧一切地衝向念葵。
上官軒燁和錦晨拚死攔住他,父子倆配合默契,劍招如行雲流水,漸漸壓製住天樞。上官軒燁一劍刺穿他的肩膀,卻見他傷口處冒出黑煙,竟毫不在意。
“我已經半人半妖,這點傷算什麽!” 天樞狂笑著拍出雙掌,掌風帶著腐臭的氣息。
就在這危急關頭,溶洞外傳來聲長嘯,如龍吟般震徹山穀。一道玄色身影如閃電般竄入,掌風過處,天樞和靈素都被震得連連後退。
“慕容大哥!” 慕容曦又驚又喜。
來者正是慕容追風。他比上次見麵時蒼老了許多,頭發已花白,眼角的皺紋深刻如刀刻,但眼神依舊銳利如鷹。他身後跟著十幾個親衛,都是葵花嶺的好手。
“天樞,靈素,你們的死期到了!” 慕容追風聲音洪亮,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天樞看到他,臉色驟變:“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早就在等你了。” 慕容追風冷笑,“從三年前發現天璣老人不對勁開始,我就在布局。今天,該收網了。”
他揮了揮手,親衛們迅速布下陣法,將天樞和靈素團團圍住。這些親衛配合默契,陣法精妙,顯然是訓練有素。
“不可能!” 靈素看著被陣法困住,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我的內應說你早就被困在葵花嶺了!”
“你的內應?” 慕容追風看向慕容曦,眼神複雜,“是指她嗎?”
慕容曦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大哥,不是我……”
“別裝了,妹妹。” 慕容追風的聲音冰冷,“從你接近軒燁開始,我就知道是你把消息傳給靈素的。” 他拿出封信,“這是從你房間搜出來的,你還有什麽話說?”
慕容曦看著那封信,身體晃了晃,終於崩潰地笑起來:“是又怎麽樣!憑什麽你生來就是少主,我卻要躲躲藏藏!我也是慕容家的血脈,憑什麽不能繼承一切!”
她突然抓起地上的青銅令牌,猛地刺入自己胸口:“既然我得不到,那誰也別想得到!”
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祭壇。那些血色符文突然變得狂暴起來,整個溶洞開始劇烈震動,石塊不斷從頭頂落下。
“不好,秘庫要塌了!” 上官軒燁大喊著抱起慕容念葵,“快走!”
眾人紛紛向洞口逃去,靈素想趁機偷襲慕容追風,卻被上官錦晨一劍穿心。天樞則被掉落的石塊壓住雙腿,絕望地看著長生夢破碎。
逃出溶洞時,身後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鎖龍淵徹底沉入地下。陽光照在眾人身上,卻驅不散心中的陰霾。
慕容追風抱著慕容曦的屍體,久久沒有說話。夕陽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鬢角的白發在風中飄動。
“追風,節哀。” 上官軒燁拍了拍他的肩膀。
慕容追風歎了口氣,將屍體交給親衛:“厚葬吧。” 他看向念葵,眼中終於有了些暖意,“葵兒,不怕,爹爹回來了。”
念葵撲進他懷裏,放聲大哭。積壓已久的恐懼和委屈,在這一刻終於爆發出來。
清理完現場,葵花嶺的村民們跟著慕容追風回去了。小石頭也找到了失散的親人,和他們一起離開。
上官軒燁父子準備告辭,卻被慕容追風攔住。
“軒燁,留下吧。” 慕容追風望著遠處的葵花嶺,“江湖不會太平,我們還需要彼此。”
上官軒燁看著兒子,又看了看慕容追風疲憊卻堅定的臉,點了點頭。有些情誼,確實值得用一生去守護。
回到葵花嶺時,漫山遍野的葵花正開得燦爛。慕容追風帶著念葵站在花海中,像幅靜止的畫。上官軒燁和上官錦晨站在不遠處,看著這溫馨的一幕,覺得連日來的辛苦都值了。
“爹,我們以後就住在這裏嗎?” 上官錦晨問道,眼中帶著期待。
上官軒燁望著湛藍的天空,微笑著說:“嗯,住在這裏。”
或許江湖永遠不會太平,但隻要身邊有值得信賴的人,有守護的東西,在哪裏都是家。
夕陽西下,金色的陽光灑在葵花海上,泛著溫暖的光芒。遠處傳來孩子們的笑聲,是念葵和村裏的孩子們在追逐嬉戲。上官軒燁知道,這才是慕容追風一直守護的東西 —— 不是什麽秘籍寶藏,而是這份安寧與希望。
他忽然明白,有些地方,一旦住下了,就再也不想離開了。就像這片葵花嶺,就像這些可愛的人。
未來的路還很長,或許還會有風雨,但隻要他們在一起,就什麽都不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