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蘇凝霜心靈波動(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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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定前往蓮心塢的次日清晨,蘇凝霜、慕容鬆與沈墨淵便登上了前往小島的烏篷船。船槳劃破太湖的碧波,激起層層漣漪,陽光灑在水麵上,波光粼粼,如碎金般耀眼。蘇凝霜立在船頭,微風拂動她的發絲,帶著太湖特有的濕潤氣息,可她緊繃的神經卻絲毫沒有放鬆。
“霜兒,你看那邊。” 慕容鬆走到她身邊,指向遠處的湖心島。隻見島嶼被薄霧籠罩,岸邊生長著茂密的蘆葦,隨風搖曳,透著一股神秘的氣息。“那就是蓮心塢?” 蘇凝霜輕聲問道,心髒不由自主地加快跳動。慕容鬆點頭:“嗯,傳說那裏曾是姑蘇最有名的繡坊,後來不知為何突然荒廢了,這些年幾乎沒人敢靠近。”
蘇凝霜的目光落在手中的繡帕上,母親的字跡仿佛還在眼前:“幽冥閣的秘密藏在‘蓮心塢’,切勿獨自前往。” 她能想象到,當年母親寫下這些話時,心中該是何等的焦急與擔憂。而如今,她即將踏上那座神秘的小島,去揭開母親失蹤的真相,去探尋幽冥閣的秘密,心中既有期待,又有不安。
船行至中途,突然刮起了大風,湖麵瞬間變得波濤洶湧。烏篷船在風浪中劇烈搖晃,隨時都有翻船的危險。“大家抓好船舷!” 沈墨淵大聲喊道,試圖穩住船身。蘇凝霜緊緊握住船舷,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就在這時,一個巨浪襲來,船身猛地傾斜,蘇凝霜重心不穩,眼看就要落入水中。
“霜兒!” 慕容鬆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拉進懷中,緊緊抱住。蘇凝霜的臉頰貼在慕容鬆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那一刻,所有的恐懼似乎都被這溫暖的懷抱驅散了,她下意識地抓住慕容鬆的衣襟,心中泛起一陣異樣的悸動。
風浪漸漸平息,船身也穩定下來。慕容鬆鬆開蘇凝霜,眼神中滿是擔憂:“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蘇凝霜搖搖頭,臉頰微紅,避開他的目光:“我沒事,謝謝你。” 剛剛那短暫的擁抱,讓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空氣中似乎都彌漫著一絲曖昧的氣息。
沈墨淵將這一切看在眼裏,眼中閃過一絲欣慰,隨即又變得凝重起來:“剛才的風浪不對勁,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恐怕是幽冥閣的人在暗中搞鬼。” 蘇凝霜心中一凜,是啊,幽冥閣既然將秘密藏在蓮心塢,肯定會派人嚴加看守,他們此行,必然不會順利。
船終於抵達蓮心塢岸邊。踏上小島的那一刻,蘇凝霜便感覺到一股陰森的氣息撲麵而來。岸邊的蘆葦枯黃,雜草叢生,殘破的石碑倒在地上,上麵的字跡早已模糊不清。遠處的繡坊舊址隻剩下斷壁殘垣,在夕陽的映照下,顯得格外荒涼。
“我們小心點。” 沈墨淵叮囑道,率先朝著繡坊走去。蘇凝霜與慕容鬆緊隨其後,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走了沒多久,他們便發現地上有新鮮的腳印,顯然,最近有人來過這裏。“看來幽冥閣的人果然在這裏。” 慕容鬆壓低聲音,手按在腰間的佩劍上。
蘇凝霜的心跳越來越快,她能感覺到,真相離她越來越近了,可危險也在一步步逼近。她握緊手中的繡帕,母親的話語在耳邊回響,給了她無盡的勇氣。她知道,無論前方等待她的是什麽,她都不能退縮,為了母親,為了自己,也為了身邊的慕容鬆。
走進繡坊舊址,眼前的景象更是荒涼。殘破的繡架倒在地上,上麵還掛著未完成的繡品,早已褪色發黃;地上散落著絲線、針管,積滿了厚厚的灰塵;牆壁上的壁畫模糊不清,隻能依稀看出當年繡坊繁榮的景象。蘇凝霜的目光緩緩掃過這一切,心中泛起一陣酸楚 —— 這裏曾是母親可能待過的地方,如今卻成了這般模樣。
“霜兒,你看這裏。” 慕容鬆指著一處牆角,那裏有一個隱藏的暗格。蘇凝霜立刻走過去,與慕容鬆一起打開暗格。暗格裏放著一個木盒,與寒山寺裏的那個木盒極為相似。蘇凝霜小心翼翼地打開木盒,裏麵放著一本陳舊的賬簿和一封信。
賬簿上記錄著繡坊當年的收支情況,翻到最後幾頁,蘇凝霜發現了一些奇怪的記錄 —— 有大量的銀兩支出,卻沒有注明用途,而且日期正好是母親離開姑蘇前後。“這些銀兩到底用在了哪裏?” 蘇凝霜疑惑地問道,心中的疑雲又多了一層。
沈墨淵接過賬簿,仔細翻看後,臉色變得凝重:“這些支出記錄很可疑,不像是正常的繡坊開銷,恐怕與幽冥閣有關。當年幽冥閣在姑蘇崛起,需要大量的資金支持,或許就是通過繡坊來洗錢。”
蘇凝霜拿起那封信,信封上沒有署名,她拆開信封,裏麵的信紙已經泛黃,字跡卻依然清晰,正是母親的筆跡!“墨淵,我已發現幽冥閣利用繡坊洗錢的秘密,他們恐怕不會放過我。霜兒還小,我必須帶她離開姑蘇,前往北疆。我將幽冥閣的罪證藏在了繡坊的地窖裏,若我遭遇不測,你一定要找到罪證,將幽冥閣繩之以法,保護好霜兒。”
讀到這裏,蘇凝霜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原來母親當年離開姑蘇,是為了保護她,是為了躲避幽冥閣的追殺!原來母親一直在暗中調查幽冥閣的秘密,甚至不惜以身犯險!她心中的愧疚與心疼交織在一起,難以言表。
“母親……” 蘇凝霜哽咽著,緊緊握住信紙,“我終於知道你當年的苦衷了,是我錯怪你了,是我太固執了。” 慕容鬆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霜兒,婉娘姨母是偉大的母親,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現在我們知道了罪證藏在地窖,隻要找到罪證,就能為婉娘姨母報仇,還姑蘇一個太平。”
沈墨淵的眼中也滿是感慨:“婉娘當年真是委屈你了,她為了保護你,獨自承受了這麽多。我們現在就去找地窖,一定要找到罪證。”
三人在繡坊裏仔細搜尋,終於在繡架後麵發現了一個通往地窖的入口。打開入口的瞬間,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夾雜著淡淡的黴味。“我們下去看看。” 沈墨淵手持火把,率先走了下去。蘇凝霜與慕容鬆緊隨其後,心中既緊張又期待。
地窖裏陰暗潮濕,堆滿了雜物。他們在裏麵仔細搜尋,終於在一個破舊的木箱裏找到了一疊厚厚的卷宗 —— 正是幽冥閣洗錢、殺人、販賣私鹽的罪證!蘇凝霜拿起卷宗,手指微微顫抖,這些罪證,是母親用生命換來的,是揭開幽冥閣秘密的關鍵!
“太好了,我們終於找到罪證了!” 慕容鬆興奮地說道。可就在這時,地窖的入口突然被堵住,火光熄滅,黑暗瞬間籠罩了整個地窖。“不好,我們中計了!” 沈墨淵大聲喊道。
黑暗中,傳來一陣陰冷的笑聲:“沈墨淵,蘇凝霜,你們終於還是找到了這裏,可惜,你們再也走不出去了!” 蘇凝霜心中一緊,這聲音她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裏聽過。“你是誰?” 她大聲問道,同時握緊了袖中的短匕。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今天都得死在這裏!” 那人說完,便傳來了腳步聲,顯然是有人朝著他們走來。慕容鬆立刻將蘇凝霜護在身後,手按在腰間的佩劍上,警惕地聽著周圍的動靜。
“幽冥閣的人果然早有準備。” 沈墨淵冷靜地說道,“大家小心,他們人多,我們得想辦法出去。” 蘇凝霜點點頭,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她閉上眼睛,憑借著在北疆練就的敏銳聽覺,仔細分辨著周圍的聲音。
突然,一道黑影朝著慕容鬆襲來,蘇凝霜眼疾手快,手中的短匕瞬間飛出,直擊黑影的要害。黑影沒想到蘇凝霜會突然出手,慌忙躲避,卻還是被匕首劃傷了手臂。“該死!” 黑影咒罵一聲,又有幾道黑影朝著他們襲來。
地窖裏頓時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打鬥。蘇凝霜與慕容鬆背靠背,配合默契,沈墨淵則憑借著豐富的經驗,與敵人周旋。火光偶爾亮起,照亮了敵人臉上猙獰的表情,也照亮了蘇凝霜眼中的堅定。她知道,今天這場戰鬥,不僅關乎著他們的生死,更關乎著能否將幽冥閣繩之以法,能否為母親報仇。
戰鬥中,蘇凝霜不小心被敵人的暗器劃傷了手臂,鮮血瞬間流了出來。“霜兒!” 慕容鬆看到後,心中一急,不顧一切地朝著傷她的敵人攻去,招式變得更加淩厲。蘇凝霜忍著疼痛,繼續戰鬥,她不能讓慕容鬆為她擔心,也不能讓母親的努力白費。
就在他們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外麵突然傳來了一陣喊殺聲。“是官府的人!” 沈墨淵驚喜地喊道。原來,沈墨淵早就料到幽冥閣會有埋伏,提前通知了官府,讓他們在外麵接應。
幽冥閣的人見狀,頓時慌了陣腳,想要逃跑,卻被官府的人團團圍住。最終,幽冥閣的人大部分被抓獲,隻有少數幾人逃脫。地窖的入口被打開,陽光照進來,照亮了地窖裏的一切。
蘇凝霜看著手臂上的傷口,又看了看身邊的慕容鬆,心中滿是感激。如果不是慕容鬆一直保護著她,如果不是沈墨淵提前安排好了一切,他們今天恐怕真的要葬身在這裏了。“謝謝你,慕容鬆。” 蘇凝霜輕聲說道,眼神中充滿了真誠。
慕容鬆笑了笑,伸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傻瓜,我們是一起的,我保護你是應該的。你的傷口還疼嗎?我幫你包紮一下。” 說著,他便從懷中掏出紗布,小心翼翼地為蘇凝霜包紮傷口。看著慕容鬆認真的模樣,蘇凝霜的心中泛起一陣暖意,她知道,自己對慕容鬆的感情,已經越來越深了。
沈墨淵看著兩人之間溫馨的畫麵,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他走上前,拍了拍兩人的肩膀:“好了,我們先離開這裏,將罪證交給官府,讓他們依法處置幽冥閣的人。婉娘的冤屈,也該昭雪了。”
三人拿著罪證,走出了地窖,朝著岸邊走去。陽光灑在他們身上,溫暖而明亮。蘇凝霜看著手中的罪證,又看了看身邊的慕容鬆,心中充滿了希望。她知道,母親的失蹤之謎即將解開,幽冥閣的罪行也即將被揭露,而她的人生,也將迎來新的開始。
帶著幽冥閣的罪證返回姑蘇城時,天色已近黃昏。官府的人早已在碼頭等候,接過卷宗的瞬間,捕頭臉上露出凝重的神色:“沈閣主放心,我等定會徹查此案,將幽冥閣餘孽一網打盡,還姑蘇百姓一個太平。”
蘇凝霜站在一旁,看著卷宗被小心翼翼地封存,心髒卻像被一根無形的線牽著,懸在半空。罪證交出去了,幽冥閣的罪行即將被揭露,可母親的下落,依舊是個未解之謎。她轉頭看向沈墨淵,眼神中帶著一絲期盼:“沈閣主,有了這些罪證,能找到我母親嗎?”
沈墨淵歎了口氣,目光落在遠處的晚霞上:“幽冥閣的核心成員已經落網,隻要嚴加審訊,或許能從他們口中問出婉娘的消息。霜兒,你別急,我們會找到她的。”
接下來的幾日,蘇凝霜幾乎每天都去官府打聽消息,可得到的答複始終是 “正在審訊,暫無進展”。焦慮像藤蔓一樣纏繞著她的心髒,讓她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慕容鬆看在眼裏,疼在心裏,每天都會陪她去城外的湖邊散心,給她講姑蘇城的趣聞,試圖緩解她的焦慮。
“霜兒,你看那對水鳥,多自在。” 慕容鬆指著湖麵嬉戲的水鳥,聲音溫柔,“有些事情,急不來的。婉娘姨母那麽聰慧,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蘇凝霜看著水鳥,心中卻依舊沉重。她知道慕容鬆是在安慰她,可一想到母親可能還在受苦,她就無法平靜。
直到第五天,官府傳來了消息 —— 幽冥閣的首領招供了,蘇婉娘還活著,被囚禁在姑蘇城外的一座廢棄山莊裏!蘇凝霜聽到這個消息時,手中的茶杯 “哐當” 一聲掉在地上,茶水灑了一地。她顧不上收拾,起身就往外跑:“快,我們去救母親!”
慕容鬆與沈墨淵立刻跟上,三人帶著官府的人,朝著廢棄山莊趕去。路上,蘇凝霜的心跳得飛快,腦海中不斷浮現出母親的模樣 —— 她是不是瘦了?是不是受了傷?這麽多年,她是怎麽熬過來的?
廢棄山莊坐落在深山之中,四周雜草叢生,大門早已腐朽不堪。官府的人小心翼翼地推開大門,裏麵一片死寂,隻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大家小心,幽冥閣的餘孽可能還在這裏。” 捕頭低聲叮囑道。
蘇凝霜的目光在山莊裏四處搜尋,突然,她聽到了一陣微弱的咳嗽聲,從山莊後院傳來。“是母親的聲音!” 蘇凝霜心中一喜,不顧一切地朝著後院跑去。
後院的一間破舊房間裏,一個瘦弱的婦人正坐在床邊,咳嗽不止。她頭發花白,臉上布滿了皺紋,身上穿著破舊的衣服,可那雙眼睛,卻依舊清澈。蘇凝霜看著婦人,眼淚瞬間湧出:“母親!”
蘇婉娘聽到聲音,猛地抬頭,看到蘇凝霜,眼中閃過一絲震驚,隨即化為濃濃的思念與愧疚:“霜兒…… 我的霜兒……”
母女倆緊緊相擁,哭聲在寂靜的山莊裏回蕩。這麽多年的思念、擔憂、委屈,在這一刻全部爆發出來。蘇凝霜撫摸著母親粗糙的手,感受著母親溫熱的體溫,心中的一塊巨石終於落地 —— 她終於找到母親了,母親還活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