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蓬萊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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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海的浪頭在寅時三刻碎成金鱗,李琰的玄甲浸著鹹澀的水霧,龍淵劍的寒芒映著三百艘隋艦揚起的赤色狼旗。"鎮海龍"樓船的甲板傳來機關轉動的悶響,裴九娘正將半枚昆侖冰髓嵌入艦橋樞紐,青銅齒輪與她機關臂的軸承咬合時,整艘巨艦發出龍吟般的震顫。
    "朱雀翼展開!"他的令旗劃破晨霧,百艘唐艦的側舷同時彈出三仞長的鐵翼,鋒刃上刻著的《破陣樂》符文在海風中明滅。首波衝來的隋艦"蒼兕號"撞在鐵翼上,青銅船首如黃油般被切開,滾燙的希臘火還未傾瀉,便被慕容雪虛影揮出的冰霧凍成琉璃。
    裴九娘的機關臂突然卡住,她望著羅盤上倒轉的北鬥,驚覺宇文氏旗艦"滄海月"正沿著磁山軌跡移動:"是渾天八卦陣!他們在用歸墟磁山校準方位......"話未說完,海麵下突然翻起濁浪,五十頭背生鐵刺的巨鯨破水而出,魚眼泛著被蠱毒侵蝕的靛藍。
    "用冰髓彈!"李琰握緊慕容雪遺留的銀槍,槍杆上的冰龍紋章突然活過來般遊走。二十四架改良霹靂車同時拋出寒玉彈,彈體刻著的玄奘梵文咒印在撞擊鯨腹時爆成冰霧,十二頭巨鯨的內髒瞬間凍結。阿黛爾的鮫尾拍打著主桅戰鼓,深海傳來的鯨歌卻帶著悲愴——這些巨鯨本是她的海族同伴,此刻卻被人傀蠱毒控製。
    她攀上三十丈高的桅杆,殘缺的鮫尾滲出藍血,滴在戰鼓上的瞬間,萬千銀鱗從海中升起,結成水盾擋住巨鯨的衝擊。裴九娘趁機啟動船底的"千葉輪",百片鋸齒狀銅片在漩渦中飛旋,將撞入盾陣的巨鯨絞成血雨,海水一時染成赤紅。
    長安太極殿內,燭影搖紅中,"李治"的朱筆在奏疏上落下最後一筆。他抬頭時,眼尾的細紋與真皇帝分毫不差,唯有頸間蝶形胎記在燭火下泛著磁砂微光。上官婉兒的白發垂落如瀑,璿璣印在掌心灼出焦痕,她向前半步,袖中算籌已扣在指縫:"陛下可記得,武德七年秋獵,臣隨駕射殺的白鹿,左眼瞳仁是琥珀色?"
    假李治的筆尖突然劃破宣紙,墨汁在案上暈開狼頭輪廓:"看來你早有防備。"話音未落,三十六根廊柱突然炸裂,三百名文傀官員從暗格中衝出,他們手中的詔書蓋著貨真價實的傳國玉璽,袖口卻繡著宇文氏的渾天紋。
    真李治的身影從龍椅後的密道轉出,手中《氏族誌》殘卷燃著幽藍火焰——那是用昆侖冰髓淬火的天策聖火。火光照處,文傀們皮下磁砂紋路無所遁形,上官婉兒的算籌已如暴雨般射出,每一枚都精準刺入頸後"天牖穴"——三年前她在大理寺地牢解剖人傀時,發現的唯一命門。
    "留活口!"李治亂袖一揮,金吾衛的鎖鏈已纏住假李治。這人突然撕開麵皮,露出與李琰七分相似的麵容,眉心卻嵌著狼頭刺青:"李琰那雜種才是宇文氏的種!當年李世民從我們手中偷走了龍紋子......"
    昆侖冰窟深處,裴九娘的機關臂正抵住萬年玄冰。冰壁上浮現的小篆"欲取冰髓,當舍至親"在她掌心發燙,慕容雪的銀槍懸浮在冰池中央,槍尖冰晶映出千裏外的景象:李琰正割腕喂血給重傷的上官婉兒,鮮血在她蒼白的唇畔綻開,如紅梅映雪。
    阿黛爾的鮫尾掃過冰麵,用自己的血畫出坎卦:"唐室嫡血,指的是李琰的血脈。"她望著裴九娘顫抖的指尖,突然明白過來——取冰髓需要的,不是李琰親自獻血,而是與他血脈相連之人的犧牲。
    "我是他的表妹。"裴九娘突然笑了,機關臂的齒輪轉動聲中,她扯開左袖,露出與李琰相同的蝶形胎記——那是當年楊妃為保護她,在繈褓中烙下的假胎記。銀針刺入血脈的瞬間,機關血混著真血流入冰縫,整座冰峰發出龍吟,慕容雪的冰雕從裂縫中升起,心口嵌著的太虛冰髓,竟與李琰肩窩的胎記一模一樣。
    當冰珠融入銀槍的刹那,李琰正在"鎮海龍"的艏樓遠眺。掌心血痕突然發燙,浮現出昆侖山脈的輪廓,每座雪峰都對應著他記憶中的星圖——那是母親楊妃在他兒時,用指甲在他背肌上刻下的地圖。
    蓬萊海域的異變在巳時初刻降臨。三座磁山從海底升起,頂部的青銅渾天儀組成等邊三角,將三百隋艦護在中央。宇文氏旗艦射出的希臘火在半空靜止,形成詭異的火焰穹頂。上官婉兒的鮫珠在額間亮起,她望著渾天儀上的二十八宿刻度,突然明白這是宇文愷當年為隋煬帝打造的"渾天鎖"——用歸墟磁山鎖住時空的禁陣。
    "需要用我的血,重排星軌。"她拔出腰間短刀,白發在海風中紛紛揚揚,如同初雪。李琰想要阻攔,卻見她指尖已在甲板畫出星圖,每一筆都帶著鮫珠的藍光:"當年在白馬寺,我用鮫珠保住殘魂,現在該物歸原主了。"
    鮮血滴在"天樞"星位的瞬間,磁山突然發出哀鳴。靜止的希臘火開始倒卷,如逆流的星河撲向隋艦。李琰趁機率領水鬼潛入敵陣,龍淵劍劈開"滄海月"的艙門時,眼前的景象讓他握劍的手劇烈顫抖——青銅棺中躺著的,竟是三十歲模樣的楊妃,麵容與他記憶中母親的畫像分毫不差,隻是眉間多了道渾天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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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琰兒......"楊妃的聲音像從極遠處傳來,她手中的玉鐲突然化作冰蛇,咬住李琰手腕。記憶如冰窟崩塌般湧來:武德九年,驪山腳下,李世民抱著繈褓中的雙生子,對宇文愷說:"龍紋子留李唐,蝶印子歸宇文,從此兩不相欠。"而繈褓中肩頭有龍紋胎記的,正是他自己——李琰,本該是李唐的嫡長子,卻被父親送給宇文氏作為製衡的棋子。
    長安的地動山搖傳到蓬萊時,假李治正在瘋狂大笑。他高舉的傳國玉璽突然迸裂,九塊碎片在空中組成驪山地宮的星圖。上官婉兒望著即將消散的鮫珠,突然想起慕容雪冰雕中看到的畫麵:李世民臨終前,將真正的遺詔封入地宮,上麵寫著"朕之子嗣,唯琰爾"——因為隻有李琰,才是同時擁有李唐龍紋與宇文蝶印的雙生兒,才能同時駕馭玄甲軍與人傀陣。
    "讓我來。"她輕聲說,白發突然無風自動,纏住所有玉璽殘片。阿黛爾在歸墟傳來的海嘯聲中,將最後一片鮫鱗嵌入她心口:"帶著我的鮫珠,去見真正的天命。"海水突然倒灌入地宮,李琰眼睜睜看著上官婉兒的身影與星圖重合,化作一道藍光射向驪山。
    當朝陽穿透雲海時,蓬萊海域的隋艦殘骸已被海嘯洗淨。裴九娘在碎木中發現半塊青銅碑,上麵刻著"開元二十九年"——那是比當前時間晚五十年的年號。李琰摸著碑上的渾天紋,突然想起楊妃在冰蛇記憶中說的最後一句話:"當年你父皇把你交給我時,說過一句話:"琰兒的血,能同時打開兩扇門。""
    慕容雪的銀槍突然發出清鳴,槍杆上的冰龍紋章指向西北——驪山方向。阿黛爾的鮫尾已完全鱗化,她浮在海麵,望著李琰的眼神帶著釋然:"去吧,歸墟的磁山已經為你讓開道路。記住,地宮的玄武門,需要用你的血,同時按在龍紋與蝶印的凹槽上。"
    李琰站在"鎮海龍"的甲板,望著逐漸消散的七彩光暈,掌心的璿璣印與肩窩的胎記同時發燙。裴九娘替他整理甲胄,發現他後背的《山河社稷圖》刺青,不知何時已與驪山的星圖完全重合。遠處,上官婉兒的虛影出現在雲層中,青絲如瀑,額間鮫鱗閃爍,她抬手一指,驪山方向的天際線,正裂開一道青銅光芒。
    "玄甲軍,隨我歸鄉。"李琰的聲音混著海風,卻清晰地傳入每艘唐艦。三百艘戰船同時轉向,船頭的玄甲紋章在陽光下格外耀眼,如同當年天策府的榮光從未熄滅。
    蓬萊的海浪拍打著青銅碑,將"開元二十九年"的字跡漸漸淹沒。沒有人知道,這塊來自地宮的石碑,究竟預示著李琰的勝利,還是另一場更大的劫數。但此刻,在所有人的眼中,那個肩嵌蝶印、手握冰髓銀槍的少年將軍,正帶著解開三朝謎團的鑰匙,駛向驪山地宮的玄武門——那裏沉睡著真正的遺詔,真正的血脈,以及真正的,屬於他的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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