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女帝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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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霧如薄紗籠罩著青石板路,七歲女童武玥赤足踩過尚未蒸發的露水,腳趾在冰涼的石麵上蜷縮。她掌心緊攥著半塊刻滿梵文的玉璽殘片,棱角在掌心刺出紅痕,卻渾然不覺。身後三百流民衣不蔽體,膝蓋砸在石板上發出整齊的悶響,山呼海嘯般的"彌勒降世"驚飛了槐樹上的寒鴉。
    朱雀大街的槐樹突然劇烈震顫,沒有風,葉片卻紛紛脫離枝頭。武玥抬頭望去,飄落的槐葉竟在空中自動排列,墨綠的葉麵拚成四個燙金大字:"武代李興"。她指尖的玉璽殘片驟然發燙,在晨霧中映出若隱若現的星圖——正是昨夜在破廟夢見的渾天儀軌跡。
    上官婉兒站在街角茶樓二層,手中的鮫珠突然發出蜂鳴。她下意識按住胸口,蠶絲衣襟下滲出焦痕,低頭時發現鬢角新長的青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轉白,發梢甚至結出細小冰粒。"渾天改命局...宇文家的人在催動最後一重星象。"她指尖掐入掌心,璿璣穴的血珠濺在欄杆上,竟凝結成北鬥形狀。
    雷霆劈開鉛灰色的雲層,三百艘覆滿藤壺的隋艦殘骸在雷暴中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鏽蝕的青銅甲片自動拚接,斷裂的桅杆重新挺直,船首破碎的青龍像睜開赤紅雙目——巨艦"開元"在海浪中重生,龍首處的鎮海龍核心泛著妖異的藍光。
    裴九娘的機械義肢發出冰裂聲,齒輪轉動間,整條左臂化作冰晶構成的精密機關。她踩著搖晃的甲板衝向核心艙,靴跟在濕滑的木板上擦出火星:"慕容姑娘,護住左舷!"話音未落,改良版希臘火已從敵艦拋射而來,幽藍火舌舔舐著結冰的甲板,竟在冰層上蜿蜒燃燒。
    "是昆侖磷火!"慕容雪的虛影在桅杆頂端凝結,冰藍色裙擺被海風掀起,露出腳踝處的星紋刺青。她雙掌合攏,冰晶在艦身周圍形成透明屏障,卻被磷火灼出滋滋聲響。李琰的龍淵劍突然震顫,他抬頭看見主帆纜繩已被火舌舔舐得岌岌可危,果斷揮劍斬斷繩索。
    特製帆布嘩啦展開,竟是一幅繡滿先天八卦的陣圖。海風突然轉向,帶著磷火倒卷向敵艦。阿黛爾的石像在船尾發出空靈歌聲,十二尊青銅金人破水而出,劍身上的雲雷紋與天空中的閃電共鳴,每一步都在海麵踏出直徑十丈的水圈。
    新科進士張柬之的《均田策》墨跡未幹,便被清河崔氏的家主甩在金鑾殿上。黃絹在大理石地麵滑出刺耳聲響,崔老爺子的玉扳指磕在台階上:"陛下難道要學王莽複古?寒門子弟懂什麽叫休耕論作?"殿內世族官員紛紛附議,玉佩撞擊聲中夾雜著不屑的冷哼。
    上官婉兒垂在袖中的指尖掐入掌心,餘光掃過殿柱上的璿璣紋——那是宇文愷建造大明宮時埋下的機關。她突然踏前半步,廣袖翻卷間,暗格應聲而開,三百卷地契如銀河傾瀉,最上方的羊皮卷赫然蓋著崔氏五房的朱紅印信。"關隴良田三分之二在五姓手中,"她的聲音混著紙頁翻飛的沙沙聲,"永徽年間的蝗災,崔氏竟私扣三成賑糧。"
    李治手中的玉笏重重磕在禦案上,十二名金吾衛從殿後湧出,靴底的鐵掌在地麵擦出火星。被押解的世族長老們掙紮時,後頸的磁砂刺青在陽光下顯形,竟組成完整的渾天星圖——正是宇文家祖傳的改命星陣。
    "兩稅法即日起試行。"皇帝的玉璽即將落下,左班末位的博陵崔氏突然抬頭,袖口寒光一閃。裴九娘的機關臂先於意識彈出冰髓絲,弩箭在距離龍椅三尺處凍結,箭簇上的"宇文工坊"徽記在晨光中泛著冷光。上官婉兒指尖的璿璣印亮起,映出殿角陰影裏晃動的十二道星芒——正是城外金人列陣的方位。
    龍淵劍沒入冰髓核心的瞬間,李琰聽見冰川深處傳來遠古龍吟。慕容雪的銀槍穿透他左肩,卻沒有鮮血流出,傷口處泛著冰晶的藍光。她眼中紅瞳與冰藍交替閃爍,發間霜花簌簌而落:"走...母蠱感應到玉璽殘片了..."
    劇痛中,李琰反手扣住她的手腕,觸感如同握碎千年玄冰。記憶碎片突然湧入腦海:武德九年的太極宮,李世民親手將繈褓中的雙生子交給玄奘,嬰兒腳心的七星痣在燭火下泛著金光——與自己鏡中所見分毫不差!冰髓順著劍紋湧入經脈,他看見劍身上的梵文與武玥手中的殘片完全吻合,最後定格在"天命雙生"四個古字。
    慕容雪的虛影開始透明化,銀槍"當啷"落地:"二十年前...感業寺的火..."話未說完,冰層下方突然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母蠱蘇醒的震顫讓整座冰窟扭曲,頭頂的冰棱如利劍懸垂。李琰突然握住她即將消散的手腕,掌心的七星痣與她掌心的星紋重合,冰窟深處竟傳來嬰兒的啼哭——正是他幼年在少林聽到的幻覺。
    阿黛爾的石像在巨浪中崩裂,鮫珠碎片如流星墜入上官婉兒心口。她悶哼一聲跪倒在甲板,再抬頭時青絲已如霜雪,卻能清晰"看見"海底的歸墟漩渦——那是宇文愷當年用三十六根定海神針鎖住的地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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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元"巨艦的甲板傳來吱呀輕響,黑袍人掀開兜帽的瞬間,婉兒指尖的血珠凝固。那張滿是燒傷的麵孔,正是二十年前感業寺縱火案中消失的慧覺尼姑。她頸間掛著半枚玉佩,紋路與武玥的玉璽殘片嚴絲合縫。
    "你以為毀掉渾天儀就能阻止改命?"慧覺的聲音像砂紙擦過甲板,袖口滑出的青銅羅盤上,"武代李興"的星位正在吞噬紫微星。她抬手間,十二金人突然轉向洛陽方向,巨劍在海麵犁出深溝,目標直指驪山地宮。
    武玥站在金人陣眼,玉璽殘片與劍柄上的梵文共鳴,每一聲震顫都在她心口烙下新的星紋。上官婉兒的血霧在半空繪出河洛圖,指尖劃過之處,金人的關節竟露出冰髓核心——正是當年宇文愷偷用的諸葛連弩機關。
    "這些鐵疙瘩護的不是大隋,是楊廣的棺材!"裴九娘的機關臂已通體泛藍,她扯開衣襟,露出心口同樣的冰髓核心,"當年我爹在龍舟上看見的,根本不是玉璽!"引爆前的瞬間,她望向李琰的方向,唇語無聲:"帶小娘子去感業寺井台..."
    冰髓寒氣順著金人關節蔓延的刹那,慕容雪的虛影終於凝實。她扣住李琰握劍的手,掌心星紋與龍淵劍的梵文重合,劍身驟然爆長的冰刃映出地宮深處的景象:青銅棺內的楊廣遺骸心口,真正的傳國玉璽正在吸收星力,璽紐上的螭龍雙目泛著活物的光。
    雷暴撕開的天際中,青銅碑上的"開元二十九年"滲出鮮血,將海麵染成血色。上官婉兒的白發纏住玉璽殘片,鮫珠在碑麵烙下《推背圖》第四象:女子戴冠,日月當空。李琰的冰髓之血滴入河洛圖,九鼎虛影從驪山升起,鼎內銘文在火光中顯形——正是被五姓世族篡改的《唐律疏議》真本。
    "凡李唐子孫,必以民為重..."武玥無意識地呢喃,懷中掉落的宇文愷手劄飄向婉兒。泛黃的紙頁上,永徽四年的墨跡依然清晰:"以武氏女嬰換感業寺龍種,北鬥移星局成..."婉兒的指尖劃過最後一行小字,突然想起李琰後頸的龍鱗胎記——與懷中女童耳後的印記分毫不差。
    慧覺尼姑在金人崩潰的轟鳴聲中化作飛灰,臨終前的笑混雜著不甘:"你們以為改的是李唐天命?渾天改命局...從來都是保她武家血脈..."話音未落,驪山地宮傳來驚天巨響,楊廣棺木上的傳國玉璽騰空而起,與武玥手中殘片合二為一。
    晨霧散去時,洛陽西市的流民已不知所蹤。上官婉兒抱著昏睡的女童站在青石板上,遠處傳來金吾衛追捕宇文餘黨的馬蹄聲。李琰的龍淵劍插在身旁,劍身上新浮現的銘文正是手劄最後一句:"雙生降世之日,便是星圖重排之時。"
    女童睫毛顫動的瞬間,婉兒看見她眼底閃過的紫芒——與當年在感業寺井中看見的星象一模一樣。懷中的小人兒發出囈語,掌心的玉璽溫熱如常,仿佛剛才的血雨腥風隻是晨霧中的一場幻夢。而朱雀大街的槐樹下,新的葉片正在萌發,這次組成的字跡變成了"日月當空,照臨萬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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