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磁火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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蝦夷島外的海麵泛著鐵青色,像一塊被捶打了千百遍的熟鐵。李琰站在樓船箭樓的欄杆旁,手心裏全是汗,把令旗的流蘇都攥得變了形。遠處倭國戰船的桅杆上,宇文家的狼頭旗正歪歪斜斜地飄著,狼眼處的金線在陽光下泛著冷光——那是用磁粉混著金箔繡的,裴九娘說過,這種旗子能幹擾羅盤,讓船隊在海上迷航。
“放火鴉!”李琰猛地揮下令旗,三十艘蒙衝快船像離弦的箭從兩翼殺出。船頭的青銅機關“咯吱咯吱”響著,那是工匠們特製的拋射器,用牛筋和磁石彈簧做動力。幾百隻草編的火鴉騰空而起,翅膀上裹著的硫磺塊在風中沙沙響,遠遠看去就像一群得了怪病的黑鳥。
倭軍將領鬼木丸站在船頭,手按刀柄哈哈大笑:“唐軍就靠這些草鳥玩意兒?當我們是市集上的孩童嗎?”他的話還沒說完,空中的火鴉群突然齊刷刷地轉向,像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撥弄的棋子。裴九娘在旗艦的艙房裏,雙手緊緊扣著磁石羅盤,指尖都泛白了。羅盤中央的磁針正在急速轉動,指向東南巽位:“大家聽著,風力三刻後轉向!各船準備調整帆索!”她的聲音帶著點顫抖,額頭上全是汗,畢竟用磁石引導火鴉方向這種事,還是頭一回在實戰中用。
“轟!”第一艘倭船的主帆突然炸開,硫磺火順著浸過磁粉的帆布蔓延,那些黑色的灰燼像被施了魔法,直往倭兵的鐵甲上撲,“滋滋”地燒出小坑。甲板上頓時亂作一團,倭兵們忙著砍斷纜繩,卻沒發現腳下的木板早被唐軍撒了磁粉,鐵甲靴踩上去就像被黏住了,跑都跑不動。
武玥帶著跳蕩兵趴在小艇上,海水濺得滿臉都是。她盯著前方的倭船,手裏的鉤鐮槍握得死緊:“弟兄們,等火鴉燒斷帆索就衝!”話音剛落,就看見主帆“嘩啦”一聲塌下來,她猛地站起來,鉤鐮槍“嗖”地甩出去,勾住了倭船的舷牆。“陌刀隊跟上!”她大吼一聲,第一個順著纜繩往上爬,鐵甲手套在船板上擦出火星。
玉門關的月亮白得發慌,像塊凍硬了的羊脂玉。巡夜的老卒王五縮著脖子,手裏的燈籠在風中晃悠。突然,他聽見冰麵上傳來“嚓嚓”的聲音,像是有人用刀在刮鍋底。抬頭一看,冰層的裂縫裏,幾個穿著安西軍盔甲的身影正搖搖晃晃地走來,手裏的陌刀拖在地上,在冰麵上劃出長長的痕跡。
“郭……郭帥顯靈了?”王五膝蓋一軟,差點跪下。校尉李光弼一把拽住他的後領,指甲都掐進他的皮肉裏:“瞎看什麽!那是屍兵!”月光下,他看見那些“士兵”的關節處閃著金屬光,仔細一瞧,竟是用細銅絲連著的,後頸處還嵌著塊黑黢黢的磁石,正發出微弱的藍光。
李光弼的後背瞬間濕透了,手按在劍柄上直發抖。他數了數,至少有上百個屍兵,正排著隊朝他們走來。“吹《破陣樂》!”他咬著牙下令,聲音比冰風還冷。五十個陌刀手迅速列陣,刀刃在月光下泛著青光。當屍兵走到三十步外時,李光弼突然大喊:“撤前排!”前排的士兵迅速往兩邊退開,露出底下挖好的陷坑,裏麵全是細細的磁粉,在月光下像撒了把碎銀。
屍兵們機械地往前衝,“撲通撲通”掉進坑裏,磁石和磁粉一接觸,頓時發出“滋滋”的響聲。李光弼點燃火把,狠狠擲入坑中,藍紫色的火焰“騰”地竄起來,烤得人臉上發燙。就在這時,遠處的雪崖上傳來慘叫聲,那是宇文家死士的聲音——他們的磁控裝置被火焰幹擾,屍兵們開始不受控製地抽搐。
大明宮偏殿裏,藥香濃得讓人喘不過氣,炭爐上的藥壺“咕嘟咕嘟”冒著泡。上官婉兒抱著剛出生的麟兒,手不停地發抖,孩子身上的皮膚正一塊塊地蛻落,像蛇蛻皮似的,露出底下紅紅的嫩肉,卻又有金色的鱗片狀東西混在裏麵。“九娘,你快看看,麟兒這是怎麽了?”她的聲音帶著哭腔,眼淚直往下掉。
裴九娘手裏的銀刀差點掉在地上,她強忍著心慌,輕輕刮開孩子背脊上的死皮,隻見下麵竟浮現出細細的血字:“甲子年霜降,龍困淺灘……”她還沒來得及細看,殿外突然傳來金鐵相交的聲音,接著是武玥的怒吼:“有刺客!護駕!”
李琰正在窗邊查看地圖,聽見聲音立刻轉身,順手將佩劍擲出窗外。隻聽見“噗”的一聲,劍刃穿透了三個黑衣人的胸口,像串糖葫蘆似的釘在廊柱上。最後一個刺客見勢不妙,突然撕開衣襟,胸前的磁石閃著詭異的光,殿內的燭台竟一個個被吸了過去,火苗在風中亂跳,整個殿內瞬間暗了下來。
“護住孩子!”裴九娘大喊一聲,一把掀翻藥爐,炭火和著磁粉灑在地上,她迅速用腳劃出一道屏障。上官婉兒趕緊把孩子塞進旁邊的青銅渾天儀,那是太宗皇帝留下的寶物,轉盤“哢嗒”一聲鎖死的瞬間,刺客胸前的磁石突然“轟”地炸開,碎片濺在渾天儀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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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樓廢墟的鎖龍井洞口,冷風“呼呼”地灌著,帶著股腐臭味。武玥拽著繩梯往下爬,火把的光在井壁上晃蕩,照出一道道深深的抓痕,看尺寸竟像是小孩子的。她爬了二十多丈,突然聽見下麵傳來嘔吐聲——裴九娘正彎腰幹嘔,手裏的磁勺“叮”地吸起井底的碎骨,全是嬰兒的骨頭,有的還帶著沒長全的乳牙。
“宇文老賊!”武玥氣得渾身發抖,一劍劈在井壁上,火星四濺中,一塊青銅碑文露了出來。上官婉兒抱著孩子下來,借著火光看清了上麵的字:“龍子祭井,磁通九幽……”她突然覺得頭暈,低頭一看,繈褓中的孩子正睜開眼,瞳孔裏泛著淡淡的金芒,像淬了金的磁石。
裴九娘蹲下來,撿起一塊碎骨,上麵刻著小小的狼頭紋——這是宇文家的標記。她突然想起在蝦夷島海戰中,倭軍的鐵甲上也有類似的磁粉塗層,原來他們早就用嬰兒的骸骨提煉磁精,這種喪心病狂的法子,也隻有宇文家能想出來。
蝦夷島灘頭,唐軍的重甲步兵正頂著箭雨推進,鐵葉甲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李琰站在高處,望遠鏡裏看得清楚:倭兵的鐵甲在磁粉中行動遲緩,像被粘在糖稀裏的螞蟻。他立刻下令:“兩翼張開,鉤鐮手斷後路!”號角聲響起,步兵們迅速變陣,盾牌連成鐵牆,一步步往前壓。
就在這時,倭軍陣中推出十架怪車,車頂的銅鏡足有一人高,正把陽光聚成熾熱的火柱。最前排的唐軍重甲瞬間變紅,士兵們在鐵甲內慘叫,有的甚至摔倒在地,鐵甲下冒出青煙。裴九娘遠遠看見,急得直跺腳:“是周王承嗣的聚光車!快,讓藤牌手潑海水!”
武玥帶著藤牌手早已埋伏在海邊,牛皮盾在海水裏浸得透濕。她一聲令下,士兵們扛著水桶往前衝,海水潑在聚光車上,“滋滋”地冒起白煙。就在倭軍手忙腳亂調整鏡麵時,海底突然傳來“轟”的一聲——李琰事先安排的火油竹筏被磁暴引燃,火焰順著海流蔓延,像一條火蛇撲向倭軍戰船。海水被烤得發燙,倭兵們跳進海裏,卻被火油粘住,瞬間變成一個個火人。
玉門關外的冰原上,李光弼的陌刀已經卷了刃,手心裏全是血泡。屍兵卻越來越多,像從冰縫裏冒出來的惡鬼。突然,一個斷腿的屍兵爬過來,抱住他的戰靴。他剛要劈下去,借著月光看清了對方的臉——竟是三年前戰死的父親!
“爹……”李光弼的聲音哽咽了,刀舉在半空怎麽也落不下去。屍兵的喉嚨裏發出“嗬嗬”的響聲,渾濁的眼睛裏似乎有淚水打轉,突然,他抓住李光弼的手,將陌刀捅進自己胸口的磁石。“快走……”屍兵的聲音像生鏽的齒輪在轉動,說完便不動了。
李光弼抹了把臉,眼淚混著血汙滴在冰麵上。他吹響號角,幸存的將士們且戰且退,退到峽穀時,他回頭看了眼父親的屍體,一咬牙,砍斷了峽穀上方的積雪繩。“轟隆隆”的雪崩聲響起,白色的雪浪席卷而下,將所有的屍兵都埋在了冰下。他跪在地上,對著雪崩的方向磕了三個頭,額頭撞在冰麵上,紅印子很快被雪蓋住。
長安城的皇子百日宴上,銅鼎剛揭開蓋子,熱氣還沒散盡,乳母孫氏突然抽搐著倒地,七竅流出黑血,在青磚上蜿蜒成“甲子”二字。上官婉兒懷裏的孩子突然大哭起來,背上的金鱗胎記滲出細密的血珠,像撒了把碎鑽。
裴九娘衝過去,用銀針刺破孩子的指尖,黑血滴進冰鑒裏,竟凝成細小的磁砂。李琰突然想起鎖龍井的碑文,一把奪過佩劍,劃破自己的手掌,鮮血滴進冰鑒的瞬間,磁砂突然聚成一幅微縮海圖,清晰地勾勒出蝦夷島某處海灣的輪廓——那裏,正是宇文家地宮的所在。
蝦夷島的地宮深處,燭火在磁石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宇文家主坐在磁石雕成的龍椅上,手指摩挲著椅背上的狼頭紋,嘴角掛著冷笑。倭國巫女抱著個金鱗嬰兒走近,嬰兒的哭聲像貓爪撓心:“家主,唐皇嫡血已到,磁龍今夜必醒。”
海麵突然升起十二道水龍卷,像十二條白龍直插天際。返航的唐軍戰船劇烈搖晃,武玥扶著桅杆,突然指著前方驚呼:“快看!海市蜃樓!”隻見霧氣中浮現出長安城的倒影,皇宮上方,一個巨大的宇文狼頭正懸浮著,狼眼裏閃爍著磁石的藍光,仿佛要將整個大唐吞進肚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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