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磁鋒裂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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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浪像打翻的鉛水般砸在"鎮海號"甲板上,李琰攥著舵輪的指節發白:"左滿舵!第三排槳手加急!"橡木龍骨發出creak creak的呻吟,三具醋液陶罐被浪頭掀翻,青灰色酸霧騰起時,武玥正單手攀著濕滑的纜繩——她肩關節處的磁鐵假肢"哢嗒"吸緊桅杆,鹹澀海水灌進領口的瞬間,眼角餘光瞥見三十丈外的漩渦裏,半截青銅棺槨正像條翻肚的巨鯨般浮出水麵。
"是宇文監造的磁樞機關!"裴九娘的磁勺在掌心發燙,那柄精鋼鍛造的司南剛擲出就炸成十七塊碎片,"快拿郡主的血!"親兵懷裏的琉璃瓶早用浸過磁粉的棉紙裹著,李瓔的指尖血剛滴入海麵,直徑十丈的漩渦竟像被按了暫停鍵,泛著磷光的海水凝固成果凍狀。李琰瞅準機會甩出九環鐵鏈,錨鉤剛勾住棺沿,鏈條突然發出不堪重負的顫音——青銅棺蓋"咣當"砸進海裏,三具披甲的身影踩著水花立起,胸甲上的玄甲軍徽記已被幽藍鏽跡覆蓋,手中陌刀的刃口還纏著三百年前的血痂。
老舵手王鐵頭突然撲通跪下,渾濁的淚水混著海水淌進絡腮胡:"將軍們...這是貞觀十九年隨鄭國公征高句麗的弟兄啊..."他布滿老繭的手撫過舵輪,那裏還刻著當年玄甲軍的狼首徽記,"他們甲胄裏嵌的是天山磁精礦,如今被人煉成了...磁傀!"李琰的橫刀劈在磁甲上濺起藍火花,虎口震裂的血珠滴在甲板,竟被磁石紋路吸得蜿蜒成線:"後隊變陣!把酸雨炮推上來!"
太極殿的蟠龍柱正滲出靛藍色黏液,上官婉兒的金絲鳳袍前襟已被染髒,卻仍像棵挺在暴雨中的老鬆般立在禦案前:"第七次抄家了?"她指尖劃過黃綾上的朱砂批注,"凡私藏磁玉超十斤者,家產充公,男丁發配嶺南磁礦。"第五個被拖走的老臣還在喊冤,殿外突然傳來悶雷般的震動——像有萬千匹戰馬在地下奔騰,青磚縫裏滲出的磁粉竟排成龜裂的紋路。
渾身泥漿的驛卒連滾帶爬撞進殿門,懷裏的加急文書還滴著黃河水:"啟稟天後!汴州...整座城陷進地縫了!"羊皮輿圖在禦案展開的瞬間,上官婉兒的指甲掐進掌心——黃河改道的新河道,竟和李瓔後頸的蝶形胎記分毫不差。裴九娘的磁針突然在輿圖上瘋狂打轉,她咬破指尖讓血珠順著針腳流動,淡金色血線在圖上勾勒出蛛網般的磁脈:"不是地龍翻身!是有人在磁礦脈上埋了連環爆震器!"
殿門"咣當"被踹開,武玥甩著濕漉漉的長發闖進來,手裏磁粉匣子還滴著蠟油:"範陽盧氏別院抄出來的!"齒輪間卡著半片帶毛的人皮,顯然是從活人身上現剝的,"他們把黃河大堤的樁基全換成了磁鐵芯,引爆點就在...就在滎陽磁礦!"上官婉兒的茶盞砸在李氏家主腳邊,滾燙的茶水潑濕對方繡著潮紋的靴底:"你們敢炸黃河堤?知道下遊三州百姓要喂多少魚蝦嗎!"
陰山北麓的焦土還在冒煙,李光弼的陌刀深深插進回紇可汗的金帳前,刀柄上的磁石紋路正吸收著混雜血汙的雨水。枯草沾到滲進土裏的磁粉,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抽出新芽,嫩綠葉片上還凝著金箔似的磁粉。他摩挲著燒得半焦的狼牙項鏈,鏈墜上的狼眼紋路和李瓔胎記中央的印記一模一樣——突然,身後傳來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響,像有無數把刀在刮擦生鏽的鐵門。
三百騎磁甲騎兵從晨霧中浮現,胸甲上的天策府紋章已鏽蝕大半,為首者的半邊臉爛得見骨,露出底下泛著藍光的磁石骨骼。"王鐵柱!"李光弼的聲音發顫,那是跟著他從朔州打到興慶的老部下,"你他娘看看老子是誰!"陌刀劈在對方頭盔上的瞬間,鏽蝕的甲片剝落,露出裏麵爬滿蛆蟲的脖頸——蛆蟲體內竟嵌著米粒大的磁砂,像被串在看不見的線上般整齊劃一地蠕動。當親兵潑出酸液,王鐵柱僅剩的獨眼突然閃過一絲清明:"將軍...磁脈陣...在驪山..."話未說完,整個頭顱就像融化的蠟般坍塌。
驪山密室的冰霧凍得人睫毛結霜,李瓔被九根手腕粗的磁鏈吊在半空,每根鏈子末端都嵌著拳頭大的磁核,正源源不斷吸收著她後頸胎記的微光。牆上的《九州磁脈圖》亮如白晝,裴九娘盯著瘋狂擺動的磁針,突然發現所有光點亮起的順序,竟和貞觀年間宇文愷繪製的《東都明堂圖》榫卯結構完全一致:"不好!長安地下的磁髓在順著地脈暴走,就像...就像有人在給大地抽血!"
上官婉兒突然撕開左襟,露出腰間長達七寸的疤痕,那是十四年前在磁礦洞難產時,被崩裂的磁石劃開的傷口。匕首劃過舊疤的瞬間,黑血噴湧而出,滴在磁脈圖上竟發出"滋滋"的灼燒聲。李瓔突然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蝶形胎記中央浮出一枚青銅鑰匙,鑰匙齒紋和密室石牆上的凹槽嚴絲合縫——當鑰匙插入的瞬間,整座驪山發出悶雷般的轟鳴,山腹處的岩層像被無形巨手掰開,露出裏麵層層疊疊的青銅齒輪,流水線上還卡著未完工的陌刀,刀刃上的磁紋仍在隱隱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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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州城廢墟裏,陳三校尉的右腿被磁藤纏得血肉模糊,那些泛著金屬光澤的藤蔓正順著他的甲縫鑽進去。他摸了摸腰間的火油罐,突然咧嘴一笑——缺了兩顆門牙的嘴裏還沾著今早沒吃完的炊餅渣:"狗日的雜種,老子帶你去見閻王爺!"火油潑在身上的瞬間,他反手將火把甩向堆滿火藥的城樓。烈焰騰起的刹那,磁藤發出刺耳的尖嘯,順著火勢爬上城牆的藤蔓突然炸成藍火花,引爆了埋在地基裏的磁雷。
新兵趙二狗躲在半塌的箭垛後,眼前的景象讓他忘記了呼吸——崩塌的城牆缺口處,三百年前的玄甲磁傀正和倭國的鐵人武士絞殺在一起。磁甲與鐵胄相撞時炸出的藍光映亮夜空,陌刀劈開鐵臂濺出的不是血,而是混著磁粉的機油。趙二狗顫抖著搭上最後一支鳴鏑,箭簇上塗著裴九娘給的紫磁粉:"娘的,死就死吧!"箭矢劃破空氣的瞬間,炸開的紫色煙柱像顆信號彈升上夜空,五十裏外的運河上,李琰艦隊的船頭正緩緩轉向,新鑄的"鎮國銃"炮口泛著冷光,炮身刻著的二十八宿磁紋在月光下流轉。
太極殿的鎮國鼎突然發出 cracking 巨響,滾燙的銅汁傾瀉而出,在地麵匯成閃爍的河洛圖。上官婉兒赤足踩在銅汁上,繡鞋早已燒穿,腳底的血泡混著銅渣,卻目不轉睛盯著圖上的坎位——對應著洛陽方向的光點正在瘋狂明滅。"傳旨!洛陽守軍立即排查..."話未說完,又一名驛卒撞進來,甲胄上還滴著錢塘江水:"倭國磁帆船隊繞過舟山群島,正在猛攻明州港!"
李琰撕開染血的中衣,露出左臂上七顆排列如北鬥的磁石痣,那是當年在磁礦救駕時被濺上的熔漿所灼:"傳令下去,放棄汴州,所有艦隊集結揚州鹽倉。"武玥的磁索"啪"地纏住他手腕,假肢上的磁鐵在鐵鎖上擦出火花:"你腦子進水了?鹽倉要是丟了,江南漕運就斷了!"
"就是要讓他們搶。"李琰用手指蘸著自己的血,在輿圖上圈出揚州周邊的磁礦分布,"裴老頭新製的水底磁雷,專等這些鐵殼船裝滿鹽引。"突然,海圖邊角無風自燃,灰燼中浮現出用磁粉寫成的血字,每個字都像活物般在紙上遊動:"磁龍睜目,雙生當歸。"
驪山地宮最深處,岩漿池上懸浮著宇文愷的磁杖,九節青銅杖身刻滿早已失傳的磁脈文字。李瓔的金鱗戰甲已碎成鱗片,蒼白的皮膚上布滿磁石灼傷的痕跡:"阿娘,當年阿爺用磁樞鎖住黃河水脈,現在該用我的血...重啟樞機..."上官婉兒的銀簪抵在女兒心口,手背上的舊疤突突跳動——那是李瓔出生時,磁礦爆發留下的印記。簪尖剛刺破皮膚,殿外突然傳來山崩地裂的轟鳴,磁脈圖上所有光點同時亮起,匯成一條盤踞在中原大地上的光龍,龍首正對著驪山,龍眼處正是李瓔和上官婉兒所在的地宮。
東海漩渦中心,阿史那雲的遺體突然浮出水麵,她懷中的磁脈圖遇水顯形,缺失的一角正慢慢補上——那是驪山的方位。裴九娘伸手去搶圖紙,卻在磁粉形成的水鏡裏,看見自己的倒影漸漸變成宇文愷的模樣,老人眼中竟泛著淚光,嘴唇無聲地動著,好像在說:"該回來了,磁脈的守護者..."
黃河水突然逆流北上,洛陽城的鍾鼓齊鳴,萬千鐵器掙脫束縛,飛向太極殿頂,在晨曦中拚出八個滴血的大字:"武德盡,磁龍興!"李琰望著北方天際的藍光,握緊了腰間刻著"鎮國"二字的磁柄橫刀——他知道,真正的硬仗,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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