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吐火羅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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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西軍大營的牛角號剛響過三通,郭昕的牛皮靴就狠狠踹在吐火羅磁城的青銅門上。這門足有兩尺厚,表麵爬滿銅綠,踹上去跟敲磬似的,震得他虎口發麻。"奶奶的,比龜茲國的駱駝屁股還硬!"他罵罵咧咧地轉身,甲胄上的明光鎧片隨動作嘩啦作響,"老王頭!你那醋漿準備好了沒?老子就不信醃不化這破銅!"
"來了來了!"十個赤膊漢子抬著高腰醋缸踉踉蹌蹌跑來,缸裏的漿液還冒著熱氣——這是用高昌葡萄醋兌了粟米釀的,酸得能嗆出眼淚。郭昕拔出腰間酒葫蘆灌了一口,衝工兵隊使眼色:"潑!給老子可勁兒潑!"
醋漿順著門縫滋啦滋啦往裏滲,突然門麵上泛起藍幽幽的光,就跟撒了把磷粉似的。參軍杜環舉著火把湊近,突然倒吸一口涼氣:"將軍快看!這是《水經注》裏的河源圖!"眾人定睛一看,青銅門上的紋路竟慢慢顯形,蜿蜒的線條分明是黃河上遊的星宿海圖,每處拐點都嵌著米粒大的磁石。
"宇文愷的鬼把戲!"郭昕一拍腦門,想起去年在長安見過的太極宮玄武門機關,"當年這老貨給隋煬帝修洛陽城,就愛在城門裏藏星圖機關。杜參軍,你識得星象,快瞅瞅該怎麽破!"
杜環推了推鼻梁上的水晶片——這是從波斯商人手裏換的千裏鏡碎片磨的,此刻正借著月光辨認門環上的紋路:"門環分十二辰,對應十二地支...將軍,得按北鬥七星的方位轉!"他話音未落,遠處沙丘後突然傳來沉悶的號角聲,月光下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騎兵輪廓,馬鎧上的磁石片反射著冷光,像撒了一地碎銀子。
"吐蕃人!"郭昕啐了口沙子,反手抽出四尺長的陌刀,刀刃在醋漿裏浸得發亮,"傳令下去,陌刀隊列陣!弩車營準備磁粉箭!讓吐蕃崽子嚐嚐咱們大唐的鐵鹽酸湯!"
三百陌刀手立刻踏出土坑,刀刃斜插地麵,在月光下組成一道銀色的牆。吐蕃先鋒顯然沒料到唐軍有準備,二十餘騎衝進三十步內時,地麵突然"轟"地塌陷——下頭埋著灌滿醋漿的牛皮袋,混著磁粉和鐵砂,戰馬一踩上去就像踩進沼澤,四蹄瞬間被腐蝕得血肉模糊。
"放箭!"郭昕大吼一聲。三百架改良弩車同時發力,竹箭裹著磁粉呼嘯而出,但凡射中吐蕃騎兵的鐵甲,立刻炸成一團酸霧。慘叫聲中,郭昕帶著陌刀隊如牆推進,刀刃過處,磁石馬鎧碎成齏粉,混著血沫飛濺,空氣中彌漫著鐵鏽與酸醋的刺鼻氣味。
長安的夜像塊浸透墨汁的絹,太醫署的銅爐裏火苗子一躥一躥,把上官婉兒的臉映得忽明忽暗。她躺在竹榻上,中衣已被冷汗浸透,肩頭的梅花烙印周圍泛著青黑,就像爬了隻毒蜘蛛。孫思邈撚著銀針的手突然一抖,那根三寸長的銀針竟慢慢彎成了魚鉤狀。
"奇哉怪也!"老神醫的白胡子都跟著顫,"姑娘這"天池穴"下竟有雙脈並行,當真是...當真是..."他欲言又止,轉頭看向案幾上攤開的《周禮·春官》,書頁正停在"巫祝血脈"篇,泛黃的紙頁上寫著:"巫者血,可引磁石,通天地之脈。"
"先生但說無妨。"上官婉兒強撐著起身,卻看見李琰掀著龍袍下擺闖了進來,袍角還沾著黃河岸邊的泥點——顯然剛從後苑試驗田趕來。
"陛下請看。"孫思邈用磁勺舀起婉兒臂彎的血珠,輕輕滴在青銅鑒上。詭異的是,那血珠竟沒有散開,反而凝成了河圖洛書的紋路,中央五點如星,分明是"天一生水"的卦象。
李琰瞳孔驟縮,想起方才在後苑看到的場景:阿史那雲送來的青銅耒插進土裏,竟自動滲出與這血珠相同的紋路。"孫先生是說...婉兒的血脈與西周巫祝有關?"
"何止西周。"孫思邈捋須歎息,"此血能應磁石,必是上古大祭司之後。當年武王伐紂,殷商巫祝一脈流亡四方,難道...上官大人母係竟是..."
"砰!"珠簾突然被撞開,一股裹挾著風沙的冷風卷了進來。阿史那雲的紅裙掃過門檻,腰間別著的青銅耒"當啷"一聲吸在藥櫃上,震得櫃中磁石藥材"劈啪"炸開火星:"好個李二郎!把我晾在鴻臚寺三日,倒在這兒跟美人兒研究血脈?"
上官婉兒掙紮著起身,肩頭紗布又滲出鮮血:"雲娘莫要誤會,陛下正為磁禍憂心......"
"憂心?"阿史那雲冷笑一聲,從懷裏甩出一卷羊皮,上麵還沾著漠北青稞的草香,"三日前,我漠北的青稞田竟自行裂出卦象溝渠,昨夜更有青銅耒破土而起,在月下拚出"熒惑守心"四個大字!"她突然伸手扯開李琰的衣襟,露出心口的狼頭烙印——那烙印此刻正泛著紅光,與她腰間的青銅耒隱隱共鳴。
李琰反手扣住她手腕,卻觸到一串冰涼的狼牙鏈——正是三年前在陰山腳下,他親手為她戴上的信物。兩人目光相撞的刹那,殿外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一名斥候滾鞍下馬,高聲喊道:"陛下!吐蕃二十萬大軍壓境,赤嶺關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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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婉兒猛地咳嗽起來,鮮血濺在青銅鑒的河圖紋路上,竟顯露出一行細小的小篆:"磁宮現,熒惑亂;天子血,鎮河山。"李琰臉色一變,伸手握住她染血的指尖,轉頭對宦官喝道:"傳旨!三日後,朕親率羽林軍西征赤嶺關!"
赤嶺關的峭壁如刀劈斧砍,吐蕃讚普赤鬆德讚騎著白象,手裏撚著串磁石佛珠,嘴角掛著冷笑。他身後三百架"天雷車"整齊排列,車身刻著半藏半露的《衛公兵法》殘篇——那是當年文成公主和親時,李靖贈予吐蕃的嫁妝,如今被改造成了攻城利器。
"大唐的城牆再厚,能擋住我的磁石雷霆?"讚普抬手一揮,金刀在陽光下劃出一道弧線,"放!"
三百架投石車同時發力,裹著磁石的炮彈呼嘯著砸向關牆。段秀實剛來得及喊出"隱蔽",就聽見"轟"的一聲巨響,城樓瞬間被火光吞沒,箭垛炸成齏粉,碎木片混著磁砂劈頭蓋臉砸下來。
"狗娘養的!"段秀實抹了把臉上的血,摸到黏糊糊的靛藍色粉末——這是吐蕃人用磁石磨成的毒砂,沾到傷口就會潰爛。他咬牙爬起來,掀開城樓角落的石板,露出下麵的青銅絞盤:"老哥們!給老子把宇文愷的寶貝亮出來!"
三十架床弩從牆縫裏緩緩升起,每架都有兩人高,弩臂上刻著"開皇九年造"的字樣。士兵們轉動絞盤,醋淬過的鐵索如銀蛇般橫貫峽穀,索上每隔三尺就嵌著一枚磁石釘。
吐蕃先鋒鐵騎不知厲害,縱馬衝上鐵索,卻見馬鎧上的磁石片突然與鐵索共鳴,整匹馬像被吸住似的動彈不得。段秀實冷笑一聲,抽出腰間令旗:"潑酸液!"早就埋伏在兩側的唐軍拎起醋桶傾倒,鐵索瞬間冒起白氣,磁石釘遇酸剝落,吐蕃騎兵連人帶馬墜入峽穀,慘叫聲此起彼伏。
"殺!"段秀實趁機率領五百死士順著鐵索滑降,陌刀劈開吐蕃重甲時,血霧中果然混著靛藍磁砂。他正殺得興起,忽聽頭頂傳來呼嘯聲,抬頭一看,竟是吐蕃人從崖頂推下的巨型磁石——那磁石足有磨盤大,表麵刻著吐蕃文的咒符,正呼嘯著朝他滾來!
"將軍小心!"親兵王順撲過來,用身體將段秀實撞向一旁。磁石擦著他的頭皮滾過,在地上砸出個深坑,濺起的砂土中竟混著黑色的磁晶。千鈞一發之際,天際突然傳來狼嚎般的呼哨,一道紅色身影如流星般掠過——阿史那雲揮舞著紅綾卷住磁石,漠北狼騎從側翼殺出,馬蹄揚起的沙塵中,隱約可見青銅耒在月光下閃著冷光。
"李二郎!"她勒住馬韁,紅裙在風中獵獵作響,"當年陰山你救我一命,今日這磁石之劫,本汗便還了!"說罷一抖紅綾,竟將那巨型磁石甩向吐蕃軍陣,砸得投石車東倒西歪。
同一時刻,長安城頭的李淳風正望著西北方向皺眉。他手中的磁石圭表突然劇烈震顫,表盤上的北鬥七星紋路竟自行轉動,指向赤嶺關的方位。
"熒惑守心,磁脈共鳴。"老欽天監喃喃自語,"當年張衡造候風地動儀,曾言"磁石引地脈,如線牽木偶",難道吐蕃的天雷車、漠北的青銅耒、廣州的磁石商船,竟都是同一套地脈機關?"
他鋪開《水經注》殘卷,用磁筆在地圖上標出各處磁石異動的位置,赫然發現這些點竟連成一條線,正是古籍中記載的"昆侖磁脈"。手指劃過吐火羅磁城的位置時,書頁突然飄落一張泛黃的紙箋,上麵是三年前失蹤的太史令留下的手書:"磁宮者,周穆王所築,以磁石鎮地脈,若啟之,必引天下大亂。"
與此同時,赤嶺關下的李琰正望著阿史那雲的背影出神。她腰間的青銅耒不知何時已握在手中,耒尖插入土中時,竟引動地下磁脈,將吐蕃軍的磁石炮彈紛紛吸向別處。他下意識摸向心口的狼頭烙印,卻發現烙印周圍不知何時泛起了淡藍色的光暈,與阿史那雲手中的耒柄紋路一模一樣。
"陛下,小心!"上官婉兒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她肩頭的梅花烙印此刻竟與李琰的狼頭烙印遙相呼應,兩人之間隱約有磁絲相連。孫思邈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天垂象,見吉凶,磁石之禍,乃天地棋局!陛下與上官大人、突厥可敦,血脈中皆有上古巫祝之力,唯有三脈合一,方能鎮住地脈異動!"
李琰猛地抬頭,看見阿史那雲在月光下轉身,紅裙翻飛如火焰,手中青銅耒直指天際。遠處的吐火羅磁城方向,城門突然緩緩打開,露出城內閃爍的磁石光芒,竟與天上的星圖一一對應。
"李二郎,"阿史那雲的聲音混著風沙傳來,"你瞧這磁脈如網,我們皆是網中螻蟻。若想破局...恐怕要拿你我三人的血,祭這天地棋局了!"
話音未落,赤嶺關的夜空突然劃過一道紅光,熒惑星竟偏離軌道,朝著磁城方向急速墜落。李琰握緊上官婉兒的手,又望向阿史那雲,三人目光相交的刹那,地底傳來沉悶的轟鳴,仿佛遠古的巨獸正在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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