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巨斧碎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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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嗡——!!!”
    那源自洪荒、震徹靈魂的龍吟餘韻,仍在冰窖中回蕩,如同實質的音波,撞擊著每一寸冰壁!赤金色的光芒如同正午的烈日被囚禁於此,煌煌烈烈,霸道絕倫!將幽藍的玄冰、濺落的鮮血、彌漫的血霧,乃至空氣中每一粒微塵,都鍍上了一層燃燒般的赤金!刺骨的萬年寒氣在這至陽至剛的光芒下發出“滋滋”的哀鳴,如同遇見克星般迅速消融退散,冰窖內的溫度竟在急速回升!
    蘇烈被這浩瀚磅礴的威壓衝擊得背脊緊貼冰壁,心神劇震,幾乎無法呼吸!他赤紅的雙眼死死盯著冰台方向,瞳孔中倒映著那如同神跡降臨般的熾烈光芒,充滿了無法言喻的敬畏與狂喜!
    就在這赤金光芒暴漲到極致、仿佛要將整個冰窖點燃的刹那!
    冰台之上,那具被陽毒折磨得痙攣抽搐、瀕臨崩潰的身軀,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猛地按住,所有的痛苦掙紮瞬間定格!
    緊接著!
    刷——!
    李琰緊閉的雙眼,驟然睜開!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眸?!
    瞳孔深處,並非尋常的黑色或褐色,而是如同熔化的赤金!仿佛有兩條微縮的赤金怒龍在其中盤旋、咆哮!熾烈的光芒幾乎要透目而出!威嚴!霸道!帶著一種俯瞰山河、執掌乾坤的無上意誌!仿佛沉睡的遠古帝王,於無盡冰淵中蘇醒,睜開了那雙承載著天命與殺伐的眼眸!
    這雙赤金帝眸睜開的瞬間,冰窖內那煌煌烈陽般的赤金光芒仿佛找到了最終的歸宿,驟然向內一斂!如同百川歸海,盡數匯入那雙睜開的眼眸之中!冰窖內熾烈的光線迅速黯淡下去,恢複了原本的幽藍,但那源自玄冰深處的赤金怒龍圖騰,卻並未消失,依舊在冰魄中流轉著溫潤而威嚴的光澤,如同忠誠的護衛,拱衛著冰台上的帝王。
    那股鎮壓天地、滌蕩邪祟的煌煌威壓,也並未消散,而是內斂於李琰周身,形成一種無形的、令人不敢直視的帝王氣場!冰窖中殘餘的、試圖重新彌漫的寒氣,在靠近他身體丈許範圍時,便如同遇到了無形的屏障,悄然退避。
    “呃…”一聲極其微弱、卻不再破碎的呻吟,從李琰幹裂的唇間溢出。他眼中的赤金色澤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恢複了深邃的墨黑,但那眸底深處,卻沉澱著一種曆經生死磨礪後的、更加幽深冰冷的寒芒,如同淬火的玄冰。巨大的疲憊和依舊在經脈中肆虐的陽毒灼痛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來,讓他剛剛睜開的雙眼又沉重地想要闔上。
    然而,那雙墨黑的眸子,卻異常艱難地、極其緩慢地…轉動了一下。視線先是有些渙散,如同隔著一層迷蒙的水霧。冰窖頂部垂下的巨大冰棱、幽藍玄冰台麵、身側不遠處那被厚厚皮襖包裹的小小身影…模糊的影像一點點在眼前聚焦。
    最終,那雙承載著山河重量的眼眸,穿透彌漫的血霧和尚未散盡的赤金微光,艱難地、無比清晰地——鎖定在了冰窖入口處,那個背靠冰壁、渾身浴血、正用同樣震驚狂喜的目光死死回望著他的年輕將領身上。
    “蘇…烈…”一個沙啞、幹澀、如同砂紙摩擦般的聲音,極其微弱地響起。每一個音節都帶著胸腔深處撕裂般的痛楚,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確認。
    “貴…貴人!!”蘇烈如同被一道巨大的電流擊中,瞬間從極度的震驚中驚醒!巨大的狂喜如同火山般爆發,幾乎要衝破他的胸膛!他再也顧不得入口台階上是否還有殘敵,猛地撲到冰台邊,單膝重重跪地,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和哽咽:“您…您醒了!您真的醒了!蒼天有眼!蒼天有眼啊貴人!”堂堂七尺男兒,此刻卻激動得語無倫次,熱淚盈眶。
    李琰的視線艱難地移動,落在蘇烈布滿血汙、肩甲凹陷、甚至還在滲血的傷口上,又掃過冰窖入口處那狼藉的屍體和刺目的血跡。墨黑的眸子深處,那冰冷的寒芒瞬間凝實,如同出鞘的利劍!
    “堡…外…”他極其艱難地吐出兩個字,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碎裂的肩胛和髒腑的劇痛,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但眼神卻銳利如刀,直指頭頂那不斷傳來沉悶撞擊和喊殺聲的方向!無需多言,那聲音便是最清晰的戰報!鷹嘴堡,仍在血戰!仍在被圍攻!
    “是吐蕃狗!論莽羅支的偏師!正在猛攻堡門!”蘇烈立刻明白,語速極快,帶著鐵血殺伐之氣:“堡內能戰者不足百人!末將無能,未能肅清闖入冰窖之敵…”他看了一眼入口處狼藉的屍體,眼中閃過痛色。
    李琰的眉頭極其輕微地蹙了一下,並非責備,而是對局勢的瞬間判斷。他試圖抬起手臂,卻發現身體如同灌了鉛,沉重無比,左肩的劇痛更是讓他眼前發黑。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湧的氣血和灼痛的陽毒,目光再次投向冰台身側。
    宇文霜依舊昏迷,小臉在皮襖的包裹下隻露出尖尖的下巴,但呼吸似乎比之前平穩了一絲絲?唇邊那抹淡粉色的生氣,在玄冰赤金紋路的微光映照下,似乎也頑強地存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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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兒…”李琰的目光在觸及那小小的身影時,墨黑眸底深處那冰冷的寒芒,極其罕見地融化了一絲,掠過一抹深沉的擔憂與痛惜。
    “霜丫頭…她…她好像好一點了…”蘇烈連忙道,聲音帶著一絲不確定的希冀。“貴人您的血…還有這冰…好像有用…”
    李琰的目光再次落回身下的玄冰台麵。那幽藍冰魄深處,赤金怒龍的圖騰依舊在緩緩流轉,散發著溫潤而威嚴的氣息。他搭在冰麵的右手,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微弱卻堅韌的暖流,正透過指尖,一絲絲滲入他冰寒刺骨的身體,與體內狂暴的陽毒進行著無聲的對抗,也維係著他搖搖欲墜的生命之火。
    冰…血…他心中瞬間閃過無數念頭。但現在,不是深究的時候!
    頭頂,又一聲更加猛烈的撞擊聲傳來,伴隨著堡丁瀕死的慘嚎!吐蕃人的攻勢,更猛了!
    李琰猛地收回目光,再次看向蘇烈。那雙墨黑的眸子,此刻已完全被冰冷的殺伐和帝王的決斷所充斥!所有的痛苦和虛弱都被強行壓下,隻剩下鐵與血的意誌!他極其艱難地、一字一頓地開口,聲音雖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如同金鐵交鳴,狠狠敲在蘇烈心上:
    “扶…朕…起來!”
    “朕…要…親…眼…看看…這些…犯…境…的…吐蕃…狗!”
    煙塵彌漫,碎石簌簌落下。
    尉遲恭那如同鐵塔般魁梧的身軀,堵在破碎的牢門口,手中那柄沾滿新鮮血跡和鐵鏽的開山巨斧,斧刃在昏黃的火光下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寒芒。他環眼怒張,須發戟張,臉上濺滿的血汙如同惡鬼圖騰,一股屍山血海般的慘烈殺氣,如同無形的怒濤,瞬間席卷了整個狹小的地牢!空氣仿佛都凝固了,令人窒息!
    “尉…尉遲…恭?!”陳玄禮臉上的獰笑徹底僵死,化為難以置信的驚駭!他如同見了鬼一般,下意識地猛退一步,後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壁上!手中的烙鐵“當啷”一聲掉落在腳邊的汙水中,冒起一股刺鼻的白煙。
    這個煞神!他不是應該在驪山行宮護衛重傷的陛下嗎?!怎麽會突然出現在東宮地牢?!他是怎麽殺進來的?!外麵的守衛呢?!
    巨大的震驚和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住了陳玄禮的心髒!尉遲恭的凶名,在長安軍中無人不知!那是真正從屍山血海裏爬出來的萬人敵!一身神力,悍不畏死,尤其對陛下忠心耿耿,如同護主的瘋虎!此刻他出現在這裏,隻有一個可能——陛下…陛下可能出事了!或者…陛下已經知道了宮變?!
    “保護將軍!”兩名獄卒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煞神嚇得魂飛魄散,但職責所在,還是硬著頭皮拔出腰刀,顫抖著指向尉遲恭。
    “滾——開——!!!”尉遲恭的咆哮如同平地炸雷,震得整個地牢嗡嗡作響!他根本無視那兩柄指向他的腰刀,環眼中燃燒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死死鎖定在陳玄禮身上,還有石柱上那被鐵鏈鎖住、臉色慘白、嘴角帶血、肩臂明顯扭曲變形、幾乎奄奄一息的上官婉兒!
    看到婉兒如此慘狀,尉遲恭胸中的怒火瞬間被點燃到極致!他猛地一步踏前,沉重的戰靴踏在破碎的鐵門殘骸上,發出刺耳的金屬扭曲聲!手中開山巨斧帶著撕裂空氣的恐怖尖嘯,沒有任何花哨,沒有任何猶豫,挾著萬鈞之力,如同劈開山嶽般,朝著陳玄禮的腦袋——當頭劈下!
    “狗賊!拿命來——!!!”
    斧未至,那狂暴絕倫的勁風已經將陳玄禮的頭發吹得向後狂舞!死亡的陰影瞬間將他徹底籠罩!這一斧,快!猛!狠!凝聚了尉遲恭所有的憤怒、焦急和神力!根本避無可避!
    陳玄禮瞳孔縮成了針尖!生死關頭,他骨子裏那股亡命徒的凶悍也被徹底激發!他猛地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身體如同泥鰍般向側麵全力一滑!同時右手閃電般拔出腰間的橫刀,用盡畢生力氣,迎著那劈山裂石的巨斧斜撩而上!試圖以巧勁格開這致命一擊!他知道,硬擋隻有死路一條!
    “鐺——!!!!!!”
    一聲震耳欲聾、幾乎要撕裂耳膜的金鐵爆鳴,猛地在地牢狹小的空間內炸響!火星如同爆炸般四散飛濺!
    陳玄禮手中的橫刀,乃是百煉精鋼所鑄,此刻卻如同朽木枯枝!在開山巨斧無匹的神力麵前,僅僅僵持了萬分之一瞬,便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哀鳴,從中——應聲而斷!
    斷刃旋轉著飛射出去,“哆”的一聲深深嵌入旁邊的石壁!
    巨斧劈斷橫刀,下劈之勢僅僅被阻了微不足道的一瞬!斧刃帶著更加狂暴的餘威,狠狠劈落!
    “噗嗤——!!!”
    血光迸濺!
    盡管陳玄禮拚死閃避,並用斷刀格擋消去了部分力道,但那沉重的斧刃依舊如同熱刀切牛油般,狠狠劈入了他的左肩!鋒利的斧刃瞬間撕裂明光鎧的肩吞獸,深深嵌入鎖骨下方的血肉之中!骨骼碎裂聲清晰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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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陳玄禮發出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劇痛如同海嘯般瞬間淹沒了他!半邊身體瞬間失去了知覺!滾燙的鮮血如同噴泉般從恐怖的傷口中狂湧而出!
    他整個人被這巨大的劈砍力量帶得向後倒飛出去,重重砸在刻滿血痕的冰冷石壁上!又軟軟地滑落在地,蜷縮在汙水中,身體因劇痛而劇烈抽搐,鮮血迅速染紅了身下的積水。
    僅僅一斧!
    東宮衛隊副統領,凶名赫赫的陳玄禮,重傷瀕死!
    那兩名持刀的獄卒,早已被這血腥狂暴的一幕嚇傻了,如同兩尊泥塑木雕,手中的腰刀“當啷”掉在地上,雙腿篩糠般抖動著,褲襠處迅速濕了一片。
    尉遲恭看都沒看癱在地上抽搐的陳玄禮,如同丟棄一塊破布。他布滿血絲的環眼,瞬間鎖定了石柱上被鐵鏈鎖住的婉兒。眼中的狂暴殺意如同潮水般褪去,瞬間被巨大的心痛和焦急取代。
    “昭容!”他一步跨到婉兒身前,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看著婉兒那扭曲變形的手臂和肩膀,看著那慘白如紙、嘴角帶血的臉龐,這鐵打的漢子,眼眶瞬間紅了。他猛地舉起開山巨斧,卻又怕傷到婉兒,動作笨拙地頓住。
    “鑰匙!給老子打開!快!”尉遲恭猛地扭頭,對著那兩個嚇傻的獄卒發出炸雷般的咆哮!
    獄卒如同被鞭子抽中,連滾爬爬地撲過來,手抖得如同得了瘧疾,哆哆嗦嗦地掏出鑰匙,慌亂地去開那沉重的鐵鏈鎖。
    尉遲恭不再理會他們,巨大的手掌小心翼翼地、如同捧著易碎的瓷器,輕輕托住婉兒無力垂下的頭。看著她緊閉的雙眼和微弱的呼吸,這戰場上殺人如麻的猛將,聲音竟帶上了一絲哽咽:
    “昭容…末將來遲了…您…您撐住!陛下…陛下一定會沒事的!末將這就帶您殺出去!”
    “帥旗倒了——!”
    “論莽羅支將軍死了——!”
    絕望的哭嚎聲如同瘟疫,瞬間席卷了整個吐蕃軍陣!巨大的雪豹圖騰黑色大纛轟然倒塌的景象,如同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徹底摧毀了所有吐蕃士兵心中最後一點抵抗的勇氣!
    兵敗如山倒!
    前一刻還在瘋狂衝擊唐軍陣線、圍攻玄甲鐵騎的吐蕃重步兵,下一刻就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的癩皮狗,哭喊著丟掉沉重的破甲槊和盾牌,隻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沒命地向後逃竄!後排的騎射手更是連弓都顧不上拿,調轉馬頭就逃!鎖子甲?精良的裝備此刻成了逃命的累贅!無數士兵為了跑得更快,一邊狂奔一邊手忙腳亂地撕扯著身上的甲胄,丟得滿地都是!
    整個戰場,徹底變成了單方麵的屠殺場和踐踏場!
    失去了建製和指揮的吐蕃潰兵,如同決堤的洪水,漫無目的地衝向四麵八方!人擠人,馬撞馬!為了爭奪一條生路,昔日的袍澤毫不猶豫地將刀砍向擋在身前的同伴!自相踐踏而死的士兵,比被唐軍追殺的還要多!哭喊聲、慘嚎聲、咒罵聲、兵刃入肉聲…匯成一片絕望的死亡交響!
    “玄甲破陣——!追——!!!”蘇定方站在那傾倒的雪豹大纛旁,手中馬槊狠狠指向潰逃的吐蕃大軍,須發戟張,發出了雷霆般的追擊令!他身邊的玄甲士兵早已殺紅了眼,如同出籠的猛虎,嘶吼著追殺上去!沉重的馬槊和橫刀,如同收割麥子般,瘋狂地劈砍著那些背對著他們、毫無抵抗意誌的潰兵!
    城頭上,壓力驟減的羽林軍殘兵也爆發出震天的歡呼!王猛拄著卷刃的橫刀,嘶啞著嗓子狂吼:“開城門!騎兵!給老子追出去!殺光這些吐蕃狗——!”沉重的金光門在幸存的士兵合力下,發出“嘎吱嘎吱”的呻吟,緩緩開啟!城內早已按捺不住的數百名輕騎兵,如同離弦之箭,呼嘯著衝出城門,加入了這場痛打落水狗的盛宴!
    而在這片潰敗狂潮的核心邊緣,磨延啜拄著那柄染血的金狼彎刀,劇烈地喘息著。肋下的箭傷因為剛才的搏命爆發而徹底撕裂,鮮血染紅了他半邊身體,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鏽般的血腥氣和撕裂般的劇痛。他身邊最後的十幾名親衛,如同忠誠的狼群,渾身浴血,死死護衛著他。
    他那雙布滿血絲、如同受傷野獸般的眼睛,死死鎖定著前方數十步外,那個被親衛拚死從地上拖起、右肩胛骨被劈開、血流如注、正被親兵瘋狂向後拖拽的論莽羅支!
    仇人!重傷垂死的仇人就在眼前!
    一股瘋狂的殺意瞬間攫住了磨延啜的心髒!雲兒!他的雲兒!就是被這狗賊的毒箭害死的!血債必須血償!
    “扶…扶我起來…”磨延啜的聲音嘶啞如同破鑼,帶著無盡的恨意和不甘。他掙紮著,試圖挺直身體,舉起手中的彎刀,哪怕拚盡最後一絲力氣,也要衝過去,親手斬下論莽羅支的頭顱!
    “大汗!不能過去啊!”一名年長的親衛死死抱住磨延啜的胳膊,聲音帶著哭腔,指向四周。“您看!唐軍!唐軍殺過來了!我們被衝散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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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磨延啜血紅的瞳孔猛地一縮!隻見蘇定方率領的玄甲鐵流,正如同黑色的死亡潮水,朝著他們這個方向碾壓過來!沿途的吐蕃潰兵如同麥稈般被輕易收割!而另一側,從金光門衝出的唐軍輕騎,也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正包抄過來!他們這十幾人,如同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瞬間就會被徹底吞沒!
    “呃啊——!!!”磨延啜發出一聲如同孤狼泣血般不甘的嘶吼!他看著論莽羅支被親兵越拖越遠,消失在混亂潰逃的洪流中,眼中的血色幾乎要滴出血來!恨!滔天的恨意幾乎要將他焚燒殆盡!
    “走——!!!”最終,求生的本能和身為大汗的責任,壓過了同歸於盡的瘋狂。磨延啜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在親衛的攙扶下,猛地調轉馬頭,如同受傷的狼王,帶著最後殘存的親衛,一頭紮進了更加混亂的、向西潰逃的吐蕃洪流之中!他要活下去!隻有活下去,才能為雲兒報仇!才能讓吐蕃…讓論莽羅支…付出百倍千倍的代價!
    風雪更大了。鵝毛般的雪片被凜冽的朔風卷成狂暴的漩渦,抽打在臉上如同鞭子。能見度不足十步,天地間一片混沌的慘白。
    野狼穀,這條位於隴山餘脈、連接涇陽河道與西麵高原的狹窄穀道,此刻成了吞噬生命的死亡咽喉。穀口兩側是陡峭的、覆蓋著厚厚積雪的崖壁,如同巨獸張開的獠牙。
    穀口內側,數千名丟盔棄甲、如同喪家之犬般的吐蕃潰兵,正擁擠在這條狹窄的生死通道上,驚恐萬狀地向西逃竄。他們是論莽羅支派去攻打鷹嘴堡的偏師,被守軍憑借地利和血性擊潰後,倉皇逃至此地,隻想盡快穿過野狼穀,逃回高原。
    “快!快走!過了穀就安全了!”潰兵中的軍官聲嘶力竭地吼叫著,試圖維持最後一點秩序。然而,恐懼早已支配了所有人。士兵們推搡著,咒罵著,甚至為了爭奪前行的位置而揮刀相向,不斷有人被擠倒,隨即被無數隻慌亂的腳踩踏成肉泥。
    就在這股潰兵洪流最前方,眼看就要衝出穀口的瞬間!
    “嗚——嗚——嗚——!!!”
    一陣穿透風雪、帶著金戈鐵馬殺伐之氣的號角聲,如同死神的喪鍾,猝然在穀口前方的風雪中炸響!
    緊接著!
    “轟隆隆——!!!”
    沉悶如雷、整齊劃一的鐵蹄聲,如同催命的鼓點,由遠及近,瞬間壓過了風雪的呼嘯和潰兵的喧囂!
    穀口狹窄的出口處,鉛灰色的風雪帷幕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地撕開!
    一麵巨大的、被風雪裹挾卻依舊倔強挺立的“郭”字大旗,如同定海神針般,驟然出現在所有潰兵的視線盡頭!
    大旗之下,黑壓壓一片如同鋼鐵叢林般的騎兵,沉默地矗立在風雪之中!人馬俱披重甲,鎖子甲葉在雪光下泛著幽冷的寒光!騎士們平端著丈餘長的破甲馬槊,槊鋒組成一道令人絕望的鋼鐵荊棘之牆!後排騎射手控弦引弓,冰冷的箭鏃斜指蒼穹,如同毒蛇昂起的頭顱!
    朔方軍!郭子儀的朔方鐵騎!如同神兵天降,堵死了野狼穀唯一的生路!
    為首一員大將,身材魁梧,麵容剛毅,頜下濃密短髯結滿冰霜,正是朔方節度使郭子儀!他手中橫刀高高舉起,刀鋒在風雪中劃出一道刺目的寒光!冰冷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地獄,穿透風雪,狠狠砸在每一個吐蕃潰兵的心頭:
    “朔方郭子儀在此——!”
    “降者棄械——!頑抗者——格殺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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