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琉球歸化

字數:7735   加入書籤

A+A-


    琉球:歸義盛典
    琉球那處避風海灣,此刻張燈結彩,氣氛與月前的肅殺緊張截然不同。臨時搭建的木台上,鋪著象征大唐威儀的明黃色錦緞。馮崇一身緋色官袍,腰懸金魚袋,麵容威嚴中帶著一絲刻意展現的和煦。台下,數百名“海人”部族成員扶老攜幼,穿著他們最好的麻布或獸皮衣服,臉上塗著象征喜慶的赭紅色油彩,眼中充滿了好奇、敬畏,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激動。
    “奉大唐皇帝陛下敕令!”馮崇的聲音洪亮,在司禮官的同步翻譯下,清晰地傳遍全場:
    “琉球‘海人’部族,乃上古東渡‘秦裔’,與我華夏血脈同源,心慕王化,實乃‘歸義之民’!朕心甚慰!特賜首領阿圖,正七品‘歸德郎將’勳銜!賞蜀錦百匹!越窯青瓷五十件!精鐵農具三十套!粟、黍、稻、麥良種各十石!”
    隨著馮崇每念出一項賞賜,便有唐軍士兵將對應的物品抬上高台。流光溢彩的錦緞、溫潤如玉的青瓷、閃爍著冷冽寒光的嶄新鐵鋤鐵犁、顆粒飽滿的穀物種子……這些來自“天朝上邦”的珍寶和實用之物,瞬間點燃了所有“海人”的狂熱!驚歎聲、歡呼聲如同海浪般此起彼伏!
    阿圖首領激動得渾身顫抖,在族人的簇擁下,虔誠地走上高台。他解下腰間象征權力的骨製權杖,雙手顫抖著接過馮崇遞來的“歸德郎將”銅印和一卷明黃絹帛的敕書。當那光滑冰涼的銅印入手,當看到敕書上那威嚴的玉璽印記時,這個魁梧的島民首領再也抑製不住,熱淚盈眶,猛地匍匐在地,用額頭重重磕向堅硬的木台,發出“咚咚”的悶響!
    “天朝皇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阿圖的聲音嘶啞而虔誠,帶著穿越千年的歸屬感。
    “萬歲!萬歲!萬萬歲!”台下所有“海人”齊刷刷跪倒,學著首領的樣子,狂熱地叩拜呼喊!聲浪震天動地!那塊刻有“秦”字的祖傳木牘,被阿圖恭恭敬敬地供奉在馮崇麵前的香案上,與大唐皇帝的敕書並列。
    馮崇微微頷首,繼續宣讀:“另,準‘歸德郎將’阿圖,遴選族中聰慧子弟三人,入長安國子監‘四門學’,習我華夏禮儀文化,沐浴王化之恩!” 此言一出,台下更是沸騰!去天朝帝都學習!這是何等的榮耀!幾個被選中的少年激動得滿臉通紅,他們的父母更是喜極而泣。
    “最後,”馮崇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宣告的意味,“著令馮崇詳查琉球諸島地理、物產、民情、航道,繪製詳圖!此地,乃我大唐海疆之屏藩,歸義之民永沐皇恩之基業!”
    盛大的賜宴隨即開始。烤得金黃流油的野豬、海魚,新蒸熟的粟米飯,還有唐軍帶來的美酒……香氣彌漫了整個海灣。“海人”們載歌載舞,用最原始而熱烈的儀式表達著歸附的喜悅。唐軍士兵也放鬆了戒備,與島民分享著食物,氣氛融洽。
    在人群外圍,一輛不起眼的牛車靜靜停著。車簾掀開一角,露出聖武上皇那張枯槁而慘白的臉。他看著眼前這“秦裔”島民對大唐旗幟的狂熱跪拜,看著那些象征著“天朝恩澤”的賞賜,聽著那震耳欲聾的“萬歲”呼聲,隻覺得腦海中那根維係著“神國”尊嚴的最後絲線,“啪”地一聲徹底崩斷了!倭國所謂的“萬世一係”,在這跨越千年的血脈印證和現實恩威麵前,顯得如此蒼白可笑!他猛地放下車簾,身體劇烈地抽搐起來,口中發出意義不明的嗬嗬聲,精神徹底陷入了崩潰的深淵。
    旁邊一輛牛車內,光明子皇後靜靜地坐著。她的臉色紅潤了許多,眼神異常清明,甚至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詭異光芒。她透過車簾縫隙,看著外麵狂歡的“海人”,看著高台上意氣風發的馮崇,嘴角竟勾起一絲微不可察的、冰冷的弧度。康複?或許吧。但某些東西,早已在風暴和顛覆中,悄然改變。
    金城新羅王都):催命三符
    新羅王宮,慶會殿。燭火通明,卻驅不散彌漫在殿內的沉重陰霾。新羅王金法敏身著常服,焦躁地在殿內踱步,像一頭困在籠中的猛獸。他年約四旬,麵容方正,此刻卻眉頭緊鎖,眼中布滿了血絲。案幾上,三份來自大唐的文書如同三道催命符,一字排開。
    第一份,是程名振以安東都護府名義發來的露布飛捷抄本,上麵清晰地寫著:“……逆賊泉男生,私蓄甲兵,構陷天朝,勾結靺鞨,圖謀不軌……現已伏誅!首級傳示遼東!其黨羽盡數肅清!安東靖平……” 文字間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和不容置疑的鐵腕。泉男生,這個在遼東與新羅之間左右逢源、甚至暗中支持新羅對抗大唐的高句麗遺臣魁首,就這麽身首異處了!金法敏仿佛能看到程名振那把滴血的陌刀,正懸在自己頭頂!
    第二份,是來自長安鴻臚寺的正式敕書,加蓋著大唐皇帝玉璽:
    “……新羅王金法敏,世受皇恩,本應恭順守藩。然近年屢有邊軍越界滋擾、劫掠商旅之事,雖曰‘盜匪’,實難辭其咎!更有暗通叛逆、首鼠兩端之嫌!朕念爾先祖忠謹,姑予自新之機。限爾接旨之日起,一月之內,必擇其一而行之:
    其一,遣王子金重熙入長安為質,習我禮儀,以示恭順無貳;
    其二,裁撤浿水以南所有新羅邊軍,退守漢江之南,所撤防區由安東都護府軍接防;
    其三,全麵開放金州、熊津等五處港口為通商口岸,準大唐商船自由出入、設邸交易,新羅官府不得阻撓,稅賦由安東都護府與爾共議……
    三者擇一!逾期不決,或陽奉陰違,視為悖逆!天兵一至,玉石俱焚!勿謂言之不預!”
    字字如刀,句句誅心!質子?那是將王儲送入長安為囚!裁軍?那是自廢武功,將國土北大門拱手讓人!開港通商?那是讓大唐勢力無孔不入地滲透新羅命脈!無論選哪一條,都是剜心剔骨之痛!金法敏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渾身冰涼。
    第三份,是一份來自平壤的私人密信,由他安插在安東都護府的眼線冒死送出。信的內容更讓他心驚肉跳:“……程名振已密令安東西路諸軍,向浿水北岸秘密集結糧草軍械!水師戰艦亦在熊津外海頻繁遊弋操演!疑有大規模用兵之象!另,扶餘豐已於獄中瘋癲,胡言亂語,提及‘新羅’、‘密約’等語,恐對大王不利!望大王早做決斷!”
    三份文書,如同三道越來越緊的絞索!程名振的屠刀、李琰的催命符、邊境的戰爭陰雲!金法敏猛地抓起案上一個精美的白瓷酒壺,狠狠摔在地上!“嘩啦”一聲脆響,碎片四濺!他胸膛劇烈起伏,眼中充滿了屈辱、憤怒,還有深深的恐懼。
    “大王息怒!”幾名心腹重臣跪伏在地,臉色同樣難看至極。
    “息怒?如何息怒?!”金法敏咆哮道,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回蕩,“質子?裁軍?開港?你們告訴本王!選哪一條?!哪一條不是將我新羅的命脈交到大唐手裏?!”
    “大王!”宰相金順元抬起頭,老淚縱橫,“形勢比人強啊!泉男生頭顱猶在眼前!倭國聖武夫婦已如囚徒般被押往長安!大唐兵鋒之盛,絕非我新羅可擋!若硬抗……恐有滅國之禍啊!”
    “難道就無他法?!”金法敏不甘心地嘶吼。
    “或許……或許可遣使入長安,陳情訴苦,再獻上重禮,懇求陛下收回成命?或……或隻擇其中損害最輕者……”另一名大臣顫聲道。
    “損害最輕?”金法敏慘笑一聲,頹然坐倒在王座上,看著那三份如同烙鐵般的文書,“質子入朝,吾兒重熙生死操於人手!裁撤邊軍,北境洞開,唐軍朝發夕至!開港通商,財貨盡入唐商之手,國將不國!哪一條……不是絕路?!” 殿內死寂,隻有金法敏粗重的喘息和燭火燃燒的劈啪聲。這位曾夢想一統三韓的新羅王,此刻正麵臨著登基以來最殘酷的抉擇。帝國的意誌如同泰山壓頂,留給新羅的時間,不多了。
    長安聽梅小築:枷鎖與階梯
    “啪!”
    一聲清脆的鞭響在聽梅小築的書房內回蕩。
    藤原廣嗣悶哼一聲,左手手背瞬間浮現出一道刺目的紅痕,火辣辣的疼痛讓他倒吸一口冷氣。他咬著牙,強忍著沒讓眼眶裏的淚水掉下來,右手卻死死握著毛筆,顫抖著在宣紙上繼續臨摹那些複雜的方塊字。
    李忠手持一根細長的竹鞭,麵無表情地站在書案旁,目光冰冷如刀:“握筆要穩!心要靜!字如心畫!你這般浮躁,寫出的字如同鬼畫符,如何能領會我大唐典章之精義?如何能擔得起陛下賜予的‘都督’之責?!”
    “都督……”藤原廣嗣心中苦澀。自那日兩儀殿覲見後,一道“試守安東倭地都督府都督”的虛銜敕書便送到了聽梅小築。沒有實權,沒有封地,甚至沒有俸祿,隻有一個空名號和一箱箱需要他日夜苦讀的書籍。這“都督”,更像是一道華麗而沉重的枷鎖,將他牢牢鎖在了長安,鎖在了李忠的嚴苛督導之下。
    “今日抄錄《唐律疏議·名例》十遍!錯一字,加一鞭!”李忠的聲音毫無波瀾,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陛下賜你名位,是恩典,亦是考驗!汝之性命,係於陛下恩威一念之間!汝之榮辱,更係於汝能否真正通曉王化,洗心革麵!若連這最基本的律文都學不會,不能理解何為‘德主刑輔’、‘一斷於律’,將來如何替陛下牧守倭地?難道要像那些愚昧倭酋一般,隻知逞血氣之勇,行暴虐之事,最終落得身死族滅的下場嗎?!”
    李忠的話語如同重錘,狠狠砸在藤原廣嗣心上。他想起父親藤原仲麻呂的剛愎專權,想起奈良朝廷的傾軋混亂,再對比手中這卷體係嚴謹、條文清晰的《唐律疏議》,一種前所未有的衝擊感讓他心神劇震。原來治理國家,並非全憑個人好惡和家族權勢?原來這世上,還有如此龐大而精密的規則?這“唐律”,究竟是束縛他的枷鎖,還是……通往另一種力量的階梯?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雜念和手背的疼痛,強迫自己集中精神,再次蘸墨,一筆一劃,極其艱難卻無比認真地臨摹著那些晦澀難懂的律文:“……五刑:笞、杖、徒、流、死。十惡:謀反、謀大逆、謀叛、惡逆、不道、大不敬、不孝、不睦、不義、內亂……”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塊沉重的磚石,在他心中壘砌著對大唐這個龐然巨物新的認知。李忠冷眼旁觀,看著少年眼中那抹倔強漸漸被一種近乎虔誠的專注所取代,嘴角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馴服野獸的第一步,是讓它習慣籠子,並開始仰望籠子外的天空。
    勃律雪山:黃金與彎刀之路
    茫茫昆侖,雪峰如劍,直插灰暗的天穹。寒風卷著冰碴,發出鬼哭般的呼嘯。一支僅有七人的小隊,如同微小的螻蟻,在陡峭的冰川裂隙和嶙峋的亂石間艱難穿行。他們身披白色偽裝披風,背負著沉重的行囊,每一步都在深及膝蓋的積雪中留下深深的印記,又迅速被呼嘯的風雪掩蓋。為首一人,身材精悍,目光銳利如鷹,正是安西都護府“昆侖營”的隊正,名叫郭曜。他懷中貼身藏著的,正是那本染血圖冊的副本,上麵用朱筆圈出了一條隱秘的路線——“昆侖道”。
    “頭兒,風向變了!暴風雪怕是要來了!”一名隊員艱難地靠近,聲音在風中模糊不清。
    郭曜抬頭看了看鉛灰色的、仿佛要壓下來的天空,又低頭看了看手中一個精巧的指北針,果斷下令:“加速!前麵三裏有處避風的岩凹,是圖上標注的第一個補給點!務必在風雪封山前趕到!”
    沒有多餘的廢話,小隊成員咬緊牙關,頂著幾乎要將人掀飛的狂風,奮力向前跋涉。行囊裏除了必備的幹糧、藥物、武器,更多的是黃澄澄的金錠和打磨得異常精美的波斯彎刀——這是用來撬動勃律那些親唐部落的硬通貨。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風雪即將吞噬一切時,他們終於連滾帶爬地衝進了一處背風的巨大岩凹。岩凹深處,竟真如地圖所標注,堆積著一些用油布包裹的幹燥柴火和一小袋鹽巴!顯然是之前百騎司測繪小隊預留的!
    “神了!這圖……”一名隊員點燃篝火,看著跳躍的火苗,又摸了摸懷裏沉甸甸的金錠,眼中充滿了對那份血染圖冊的敬畏和對任務的堅定。
    暴風雪在岩凹外肆虐,如同狂暴的巨獸。岩凹內,火光跳躍,映照著七張疲憊卻堅毅的臉龐。郭曜小心翼翼地展開地圖副本,指著下一個標記點——一個位於雪山深處、名為“鷹巢”的勃律部落聚居點。
    “鷹巢部,酋長‘貢布’,性貪而多疑,但部族善養犛牛,控製著通往小勃律的一條隱秘埡口。按圖所示,此人是突破口。”郭曜的聲音低沉而清晰,“明日風雪稍歇,我們便去拜會這位‘鷹巢之主’。記住,我們是迷路的商隊,貨物是黃金和寶刀!探清虛實,建立聯係!為大軍日後通行,埋下第一顆釘子!”
    黃金的光芒和彎刀的冷冽,在火光映照下閃爍著誘惑與危險交織的光芒。這條用血與智慧鋪就的“昆侖道”,正悄然延伸向吐蕃西南最脆弱的命門。
    尼沙普爾:懷柔引火
    尼沙普爾郡王府內,氣氛壓抑。查拉維親王疲憊地揉著眉心,麵前攤開著李琰那份關於“懷柔小族,分化舊貴”的密旨。他剛剛完成了一次艱難的“懷柔”行動——從抄沒巴赫蒂亞爾等大貴族的財產中,擠出相當一部分,厚賞了幾個位於綠洲邊緣、實力弱小的遊牧部落首領,並破格提拔了其中兩個首領的兒子進入新軍擔任低級軍官。
    “穆罕默德,綠鬆石部酋長,賞金餅五十枚,波斯錦緞二十匹,擢其子為‘十夫長’……”
    “哈桑,沙狐部酋長,賞鐵器三十件,糧食五十石,擢其侄為‘書記官’……”
    查拉維念著名單,試圖用這些“恩典”來證明自己執行皇帝旨意的“成果”。然而,他話音剛落,下首一位身著華麗絲綢長袍、留著精心修剪胡須的波斯舊貴族代表——法魯赫,便冷笑一聲,毫不客氣地開口:
    “郡王殿下真是慷慨!那些隻會在沙漠裏放羊、連字都不識幾個的野蠻人,搖身一變就成了新軍的‘十夫長’、‘書記官’?還得到了如此豐厚的賞賜?而我們這些世代效忠薩珊、為複國出錢出力的家族呢?”法魯赫的聲音帶著濃濃的諷刺和不滿,“我們的倉庫被清空,我們的子弟被強征入伍當炮灰!我們的意見被棄如敝履!殿下,您這‘懷柔’,柔的是外人,傷的可是我們這些真正波斯脊梁的心啊!”
    “法魯赫大人,此言差矣!”查拉維試圖解釋,“陛下旨意,乃為平衡各部,穩固郡國根基。那些小部落雖弱,但熟悉地形,可補新軍之短……”
    “根基?”法魯赫猛地打斷查拉維,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煽動性,“我們的根基,是千年來流淌著高貴薩珊血液的波斯貴族!是傳承自居魯士大帝的榮耀!而不是那些隻認黃金和彎刀的沙漠蠻子!郡王殿下!您用那些卑賤者的血和我們的錢糧去討好更卑賤者,這難道就是您所謂的‘複國’?!這就是您對得起您血管裏流淌的薩珊王族之血嗎?!”
    這番話如同在滾油中潑入冷水!廳內其他幾位舊貴族代表雖然沒像法魯赫這般激烈,但臉上也寫滿了憤懣和不平。查拉維的“懷柔”非但沒有分化他們,反而因為資源分配不公和地位落差,徹底點燃了舊貴族階層積蓄已久的怒火!他們感覺自己被背叛了,被出賣了!
    “法魯赫!你放肆!”查拉維氣得臉色鐵青,拍案而起。
    “放肆?”法魯赫毫不畏懼地迎上查拉維憤怒的目光,甚至向前逼近一步,壓低聲音,帶著威脅的意味,“殿下,別忘了!尼沙普爾的城牆需要人修,軍隊的糧食需要人供,通往木鹿城的商路需要人維持!沒有我們這些‘舊貴族’,您這郡王府,還有您那麵金獅旗,靠什麽支撐?靠那些新提拔的‘十夫長’?還是靠……那些唐國人?!” 他刻意加重了“唐國人”三個字,目光掃過侍立在一旁、如同影子般沉默的唐軍校尉。
    廳內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查拉維胸口劇烈起伏,看著法魯赫那有恃無恐的臉,看著其他貴族眼中閃爍的不滿,再想到城外那些依舊蠢蠢欲動的大食殘黨和高仙芝那冰冷的“根基不穩”的評語,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恐懼感瞬間將他淹沒。李琰的“懷柔”妙計,在波斯根深蒂固的等級觀念和現實的利益衝突麵前,非但未能平息矛盾,反而成了引燃更大風暴的火種!這“波斯郡王”的寶座,如同坐在即將噴發的火山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