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州據點的硝煙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叮當作響的斧鑿聲和濃鬱的藥草氣味。張謙躺在剛剛修葺好的都護府木屋內，受傷的手臂被隨軍醫官仔細敷上搗碎的草藥，雖然依舊疼痛，但高燒已退，神誌清明了許多。副將正在向他匯報戰後事宜。
    “都護，此戰我軍陣亡三百二十七人，傷者逾半。‘庫庫坎’聯軍潰散，其酋長首級已按您吩咐，送往周邊各部落。”副將語氣沉重，“繳獲甚少，但繳獲甚少，但繳獲甚少，但繳獲甚少，但繳獲甚少，但我們在其遺棄的營地裏，發現了這個。”他遞上一塊色彩斑斕、織著奇異鳥羽圖案的棉布，以及幾個粗糙但形製獨特的陶罐，“看來，這些土著並非全然野蠻，有其工藝，甚至可能……與更遠方的文明有所接觸。”
    張謙用未受傷的手接過那柔軟的棉布，觸感比他想象中要細膩。“傳令下去，收殮陣亡將士遺骨，立碑厚葬。傷員全力救治。另外，”他沉吟道，“從繳獲和上次帶來的貨物中，挑選一批絲綢、瓷器和鐵器，分成數份。派幾個機靈膽大、學過幾句土語的弟兄，由新歸附的那些小部落向導帶領，主動去拜訪周邊那些尚未與我們接觸的部族，尤其是……南方那些據說更‘文明’的部落。表達我們的善意和貿易的願望。記住，眼下，我們要的是朋友，不是敵人。”
    他深知，僅靠武力無法長久統治這片陌生的土地。帝國的海外基業，需要的是紮根，是融合，是建立起一套新的秩序。他望著窗外正在開墾的田地和修建的水渠，心中勾勒著一幅遙遠的圖景這裏將來不僅是淘金之地，更要成為帝國在浩瀚東海對岸永不沉沒的巨艦。
    泰西封，王宮的露台。夜色涼如水，安蘇娜女王屏退左右，隻留下趙崇珣。邊境的緊張局勢暫時緩解，但內部的暗流讓她不敢有絲毫鬆懈。
    “趙都護，”安蘇娜倚著欄杆，望著城外的點點燈火，聲音帶著一絲疲憊，“你說，拜占庭真的會甘心嗎？還有那些藏在陰影裏的舊貴族，他們就像沙漠裏的毒蠍，不知道何時會再次蜇人。”
    趙崇珣站在她身後一步之遙，保持著臣子的禮節，目光卻落在她略顯單薄的肩膀上。“大王不必過慮。經此一役，內外敵寇皆知大王有帝國為後盾，有雷霆手段。他們短期內不敢妄動。當前要務，乃是借助此番威懾，大力推行新政，將市舶司和新軍徹底掌控在手，讓波斯的財富和武力，真正為大王所用。”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了幾分“隻是……大王亦需早做打算。大王年幼，國賴長君，亦需……子嗣穩固國本。”這話說得委婉，卻點出了安蘇娜作為女王最大的隱憂——婚姻與繼承人。
    安蘇娜身體微微一僵，沒有回頭。這個問題她何嚐沒有想過？隻是放眼四周，誰能配得上這王座，又能讓她信任？那些波斯貴族各懷鬼胎，而身邊這位唐國都護……她心中泛起一絲極其複雜的漣漪。她轉過身，月光下，她的眼眸亮得驚人“都護以為，何人可托付？”
    趙崇珣迎上她的目光，心中亦是一震。他避開這過於直接的問題，拱手道“此乃大王家事，末將不敢妄議。末將隻知，護衛大王，穩固波斯，乃末將職責所在，萬死不辭。”他的忠誠毋庸置疑，但那份超越了臣子本分的情愫，卻在這波斯月夜下，悄然滋長，難以言說。兩人一時無言，隻有夜風拂過，帶來一絲曖昧而緊張的氣息。
    長安東宮，太子李琮的書房內燭火通明，卻並非為了政務。拉什米卡穿著一身輕軟的唐式寢衣，外罩一件薄紗披帛，正俯身在書案前，為李琮講解一套源自天竺的、關於星辰運行與曆法測算的複雜圖譜。她發間的清香，隨著動作絲絲縷縷地飄入李琮鼻中。
    李琮的心思卻有些難以集中。他看著燭光下她專注而柔美的側臉，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那紅潤的唇瓣隨著講解微微開合，一股熱流不由自主地從小腹升起。自新婚以來，他愈發迷戀這位兼具異域風情與過人智慧的妃子，不僅是心靈上的知己，更是床笫間能帶給他全新體驗的尤物。
    “……故而，據此法推算，明年南方的雨季或將推遲旬日。”拉什米卡講完一段，抬起頭，卻正對上李琮灼熱的目光。她臉頰一紅，嗔道“殿下可有在聽？”
    李琮伸手，一把將她攬入懷中，坐在自己腿上。“聽著呢，我的女學士。”他低笑著，手指輕輕摩挲著她寢衣下光滑的臂膀，“不過，孤現在想聽的，不是星辰曆法……”他的吻落在她的耳垂，繼而向下，印在她白皙的脖頸上。
    拉什米卡輕吟一聲，身子瞬間軟了下來。她羞澀地環住他的脖子，回應著他逐漸深入的吻。書案上的星辰圖被無意間拂落在地，無人顧及。李琮將她橫抱而起，走向內間的寢榻。紗帳落下，掩去一室春光。今夜，這位年輕的儲君，再次沉醉於他的異國愛妃所帶來的、如火般熱情又如水般柔順的纏綿之中，將朝堂的紛擾暫時拋在了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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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蘭的維京營地，氣氛壓抑。與當地土著的衝突不斷升級，幾乎每天都有冷箭從森林中射出，外出取水、砍柴都成了危險的行動。他們搭建的簡陋長屋外牆布滿了箭孔，營地外圍設置了重重柵欄和陷阱，但仍防不勝防。
    拉格納召集了所有頭領，眾人臉上都帶著疲憊和憤怒。
    “這樣下去不行！”一個臉上帶著新鮮刀疤的戰士吼道，“那些‘斯克萊林人’像影子一樣纏著我們！我們必須主動出擊，找到他們的村子，燒光！殺光！讓他們知道恐懼！”
    “說得容易！”奧拉夫反駁，“森林是他們的地盤，我們進去就像瞎子！上次我們一支十人小隊進去，隻回來了三個！而且，他們人數遠比我們多！”
    拉格納臉色陰沉。他何嚐不想用戰斧解決問題？但現實是，他們這支探險隊人數有限，經不起消耗。他走到營地邊緣，望著那片吞噬了他不少勇士的、無邊無際的原始森林，第一次感到了力不從心。
    “也許……我們該換個地方。”他最終艱難地開口，“沿著海岸線向南或者向北航行，尋找一片沒有這麽多‘斯克萊林人’，或者他們更願意交易的土地。”這個決定意味著放棄已經建立的營地和新開墾的少許土地，對於驕傲的維京人而言，無異於一種退卻。但為了族群的生存，拉格納不得不考慮這更為務實，卻也充滿未知的選擇。新大陸的黎明，似乎總是與血色相伴。
    紫宸殿內，關於設立“陸海商稅協調司”的提議，果然引發了激烈的爭論。太子李琮提出的方案，旨在平衡傳統陸上絲路與新開辟海上黃金之路的利益，避免內部傾軋，實現利益最大化。
    以戶部和部分新興海商為代表的勢力表示支持，認為這是順應時勢、開源增效的明智之舉。
    但以掌管陸路關隘稅收的某些部門、以及部分利益根植於陸上貿易的世家官員為首的反對派，則憂心忡忡。“陛下！陸路經營百年，驛道、關隘、屯田所費甚巨，乃帝國之筋骨！若政策過度向海路傾斜，恐傷筋動骨，動搖國本！且海外之地，飄渺難測，豈能與安穩之陸上相比？”
    雙方引經據典，各執一詞，吵得不可開交。李琰高坐龍椅，靜靜聽著，心中自有盤算。他既看到了海洋帶來的巨大潛力，也深知陸上疆域的重要性。最終，他並未立刻決斷，而是下令由宰相上官婉兒牽頭，組織戶部、工部、兵部及兩地都護府代表，進行詳細調研，拿出一個更周全的方案後再議。他要用時間和數據，來平息這場因帝國擴張方向而引發的內部紛爭。
    金州在廢墟上嚐試構建新秩序，波斯的君臣在月色下觸碰敏感的心事，東宮的儲妃在纏綿中加深羈絆，文蘭的殖民者在血淚中麵臨抉擇，而長安的朝堂則為帝國的未來走向激烈辯論。陸與海的協奏曲已然奏響，但其音符中，充滿了協調的艱難與抉擇的陣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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