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超見陳生上了車，嘴角微微上揚。他發動車子，緩緩駛離陳生家門口，車內的氣氛有些沉悶。陳生靠在座椅上，目光呆滯地望著窗外，顯然還沒有從剛才的憤怒中完全平複下來。
    “怎麽，跟家裏吵架了？”左超一邊開車，一邊試探性地問道。
    陳生沒有立刻回答，沉默了片刻後，才低聲說道：“我爸總覺得我在外麵瞎混，給他丟臉了。”
    左超歎了口氣，語氣中帶著幾分理解：“老一輩的人嘛，思想比較傳統，他們覺得找個正經工作、安安穩穩過日子才是正道。你搞的那些東西，他們確實很難接受。”
    陳生冷笑一聲，語氣中滿是無奈：“那是我想搞嗎？我特麽是被一步步硬逼上這條路的。”
    左超點了點頭，安慰道：“我明白你的心情。不過，你爸也是關心你，隻是表達方式可能有點過激。你也別太往心裏去。”
    陳生沒有接話，隻是繼續望著窗外，眼神中透著一絲疲憊和迷茫。車子在夜色中穿行，街道兩旁的燈光在車窗上劃過一道道模糊的光影。
    過了一會兒，左超打破了沉默：“對了，接下來你還得幫我，二十年前的那幾起卷宗我仔細查了一下，基本斷定是一個人幹的，而且那個黑袍人還沒抓到，雖然現在孩子找回來了，但這事兒還沒完。”
    陳生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幫你行，回頭讓你們局裏敲鑼打鼓送錦旗去我家，要不麵談，老子天天給你當苦力，結果我爹還以為我犯事了呢。”
    左超笑了笑，調侃道：“要不我給你介紹個工作？我們局裏最近缺個文員，你要不要來試試？”
    陳生瞥了左超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得了吧，我可不想天天被你們盯著。再說了，像我這有汙點的人你們也要啊？。”
    就在兩人交談之際，隻見左超熟練地轉動著方向盤，將車子穩穩當當地停在了鎮子上那家小菜館門前。這家小菜館看起來雖然有些陳舊，但卻透露出一種別樣的溫馨與親切。
    菜館的老板看上去大概五六十歲的模樣，臉上總是掛著和藹可親的笑容。他與陳生的父親年齡相仿，據說年輕時曾在部隊炊事班裏服役過一段時間，也正是那段經曆讓他練就了一身精湛的廚藝。
    且不說別的，單就這一道鍋包肉而言，那可真是做得一絕！每一塊裏脊肉都被炸得金黃酥脆、外焦裏嫩，再裹上一層酸甜可口的醬汁，一口咬下去，隻聽得“哢嚓”一聲，那美妙的口感瞬間在口中綻放開來，令人回味無窮。正因如此，這家店的鍋包肉在整個小鎮上都是出了名的美味，深受人們的喜愛和讚譽。
    而陳生呢，由於他的父親和這家飯店的老板是多年的好友，所以他對這裏自然也是頗為熟悉。
    倆人進了小飯館，陳生搓了搓臉，強擠出一絲笑，朝後廚喊了一嗓子：“孟叔！先整個鍋包又！”
    被叫孟叔的老板從後廚探出腦袋一看：“小生子來了？你爸幹啥呢？好幾天沒看著他了！”
    陳生撇撇嘴，嘀咕一句：“到哪都離躲不開他！”嘀咕完了還是回答道：“他能幹啥，上班唄！哪天沒事兒我和他說一聲就說你想他了，讓他來看看你！哈哈哈！”
    “別！他來我又打菜又搭酒的，別來！”孟叔開玩笑的說道，“你倆一個菜也不夠啊？再點一個！”
    陳生示意左超來點，這種小店一般都沒有菜單，菜單就在牆麵上，能做的菜抬頭就能看見，左超剛點了一個殺豬菜，要接著點，老板孟叔趕緊攔著：“行了，夠了，你們小哥倆兩個菜行了，整多了浪費！”說著就轉身回後廚做菜去了。
    左超和陳生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的夜色漸漸濃重，街道上的行人稀少，隻有幾盞昏黃的路燈在風中搖曳。小菜館裏彌漫著飯菜的香氣，鍋包肉的酸甜味從後廚飄出來，勾起了陳生的食欲。
    “孟叔的手藝還是這麽好，聞著味兒就餓了。”陳生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輕鬆的笑容。
    左超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茶壺給陳生倒了一杯熱茶：“先喝點茶暖暖胃，待會兒菜上來再好好吃。”
    陳生接過茶杯，輕輕吹了吹熱氣，抿了一口，茶水的溫度讓他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一些。他靠在椅背上，目光有些遊離，似乎還在想著剛才和父親的爭吵。
    左超看出了陳生的心思，輕聲問道：“還在想家裏的事？”
    陳生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不想了，越想越煩。我爸那脾氣你也知道，固執得要命，根本聽不進我的話。”
    沒過多久，孟叔端著熱氣騰騰的鍋包肉和殺豬菜走了過來，笑眯眯地說道：“菜來了，趁熱吃！”
    陳生看著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心情稍微好了一些，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鍋包肉放進嘴裏，外酥裏嫩的口感讓他忍不住讚歎道：“孟叔，你這手藝真是絕了！”
    孟叔哈哈一笑，拍了拍陳生的肩膀：“你小子嘴還是這麽甜！行了，你們慢慢吃，不夠再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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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超也夾了一塊鍋包肉，嚐了一口後連連點頭：“確實好吃，難怪陳生一直念叨。”
    兩人一邊吃一邊聊，氣氛漸漸輕鬆起來。左超給陳生倒了一杯啤酒，笑著說道：“來，喝一杯，放鬆一下。”
    陳生端起酒杯，和左超碰了碰，一飲而盡。冰涼的啤酒順著喉嚨滑下，讓他感覺心情稍微放鬆了一些。
    酒過三巡，陳生的臉頰泛起紅暈，雙眼微微迷離，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頭灌下，重重地將酒杯放在桌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左超，你說人活著到底圖啥？我吧，本想過個安穩日子，可這事兒一件接著一件，都快把我壓垮了。我爸又不理解我，我真覺得挺累的。” 陳生的聲音帶著幾分醉意，也透著深深的疲憊。
    左超看著陳生，眼中滿是關切，他也喝了不少，說話時舌頭都有點打結：“陳生啊，誰活著容易呢？我在局裏，那些案子也把我折騰得夠嗆。要是之前，我也覺得你爸說道對，但這次之後，連我都半隻腳邁進去了，我還是公職人員呢！” 左超伸手拍了拍陳生的肩膀，試圖給他一些力量。
    陳生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我這本事有時候都不知道是福還是禍。就說這和那些神神鬼鬼的打交道，我是真怕哪天惹出更大的麻煩，把身邊人也連累了。我爸雖然脾氣不好，可他畢竟是我爸，我不想讓他擔心，可又不知道該怎麽和他說清楚。” 陳生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迷茫，他拿起筷子，隨意地戳著盤中的菜，卻沒有心思吃。
    左超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後，說道：“我理解你，真的。我爸媽也老嘮叨我，說當警察危險，讓我換個工作。可我喜歡這行啊，能幫人，有成就感。你呢，你喜歡現在做的事兒嗎？雖然被卷進這些麻煩裏，但我感覺你還是樂在其中。” 左超的目光直直地盯著陳生，似乎想從他的眼神中找到答案。
    陳生愣了一下，沉默片刻後，緩緩說道：“我…… 我也不知道。一開始是被形勢逼的，可後來不光不害怕了，還有點小興奮，擦，就是賤骨頭，哈哈哈哈！”
    見陳生情緒好起來了，左超繼續說道：“我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不是什麽好東西，你這種人就消停不了，就得折騰你。”
    陳生也回應道：“你是，你是好東西？你看看你們隊伍裏哪個像你這樣吊兒郎當的，知道你是警察，不知道以為是土匪呢！”
    左超一聽，佯裝生氣地瞪大了眼睛，端起酒杯猛灌一口，然後重重地把杯子一放，大聲說道：“嘿！我怎麽就吊兒郎當了？我那是不拘小節，辦事效率高。老子要是沒兩下子，那隊長能讓我當？”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比劃著，臉上帶著幾分得意。
    陳生忍不住笑出聲來，笑聲中帶著濃濃的醉意，“還辦事效率高呢！這兩次要是沒我，你們還得冤假錯案！當時在豐台怎麽冤枉我餓忘了是吧？你們那業績都咋出我不清楚嗎？大記憶恢複術一上，多少年的案子都破了！” 陳生伸手戳了戳左超的肩膀，臉上的笑容愈發明顯。
    左超嘿嘿一笑，也不在乎：“這個世界上從來都不是隻有黑白兩種顏色，放在任何組織裏都一樣！”
    陳生白了左超一眼：“就你能說！”
    左超端起酒杯，朝著陳生舉了舉，“來，不聊那些沒用的，幹了！
    陳生也端起酒杯，和左超碰了碰，一飲而盡。
    “以後咱哥們兒在官麵也算有人了，我以後再犯事兒你得給我兜著啊！”
    左超也笑了起來：“你特麽就不能往好道兒上趕？真有那天老子頂多到冬天給你送兩件衣服！”
    這時，孟叔從後廚走了出來，看著兩人喝得滿臉通紅，笑著說道：“你們小哥倆慢慢喝，別喝太多了，注意身體。” 陳生和左超連忙點頭道謝，孟叔的話讓他們感受到了一絲溫暖。
    左超看著孟叔離去的背影，突然說道：“陳生，你說這世上像孟叔這樣簡單生活的人多好，小本買賣，每天開開心心的。”
    陳生也望著孟叔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說：“是啊，可每個人的生活都不一樣，也許他們也有自己的煩惱，隻是我們不知道罷了。”
    兩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各自想著心事，手中的酒杯在昏黃的燈光下閃爍著微光 。
    兩個菜，給倆人喝的嘚了嗬的，勾肩搭背走出小飯館。
    看著門口的警車，陳生問道：“車咋整？”
    左超迷迷糊糊的說：“放這得了，明天早上來開，要不鑰匙給你，明天你幫我開派出所去！”
    “我開不了，沒駕駛證！再說了，今晚上上哪住還不知道呢！你住哪啊？”
    “我住宿舍唄！還能住哪？你還上哪住？回家得了，爺倆兒有啥事兒過不去的！”
    ......
    也沒用人接，也沒用人送，兩人就這麽各回各家了，左超本來是想吃飯的時候和陳聊聊怎麽追蹤黑袍人的事兒，結果這一喝就上聽了，光顧著感悟人生，把正事兒全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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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左超離開，陳生也搖搖晃晃的朝著家裏走去，不是他想回家，是真沒地方去，這大晚上的也不能去人家郝翠萍家，挺好一小夥兒天天往老娘們兒家裏跑算怎麽個事兒啊！
    陳生腳步虛浮，腦袋昏昏沉沉，朝著家的方向一路晃悠。小鎮的夜晚格外寂靜，隻有他拖遝的腳步聲在空蕩蕩的街道上回響。當他走到那個熟悉的十字路口時，一陣陰寒的風毫無征兆地刮來，吹得他打了個哆嗦，酒意也醒了幾分。
    他揉了揉眼睛，試圖讓視線更清晰些，卻發現眼前的景象變得有些不對勁。原本應該熟悉的街道，此刻卻像被一層迷霧籠罩，路燈散發著微弱且閃爍不定的光，周圍的建築輪廓也變得模糊不清。陳生眉頭一皺，有點不好的預感。
    他用力甩了甩頭，想要驅散眼前的怪異，抬腳繼續往前走。可奇怪的是，不管他怎麽走，始終都在這個十字路口打轉。周圍的景物像是被複製粘貼了一般，一遍又一遍地出現在他眼前。見狀的陳生不慌不忙的給自己點了支煙，低聲罵道：“老子現在都趕上唐僧了，天天招你們這些玩意兒！”
    也許是借著酒勁兒，更多可能是見的太多了，這種小場麵陳生已經不放在心上，眼前的場景甚至都沒能讓他在心裏呼喚常登台，而是深吸了一口煙，吐出濃濃的煙霧，冷眼看著四周，大聲說道：“我不管你是什麽東西，招子擦亮點！今天我正好氣不順，你也不挑挑好時候，給你個機會，現在主動出來，我還能放你一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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