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落馬登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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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日落西山黑了天,
家家戶戶把門關。
喜鵲老鴰奔大樹,
家雀鴿子奔房簷。
十家倒有九家鎖,
隻有一家門沒關。
燒香打鼓請神仙,
請來老仙兒保平安!”
“哎——
一請胡來二請黃,
三請蟒來四請常。
五請清風和悲王,
六請黑媽媽下山崗。
七請金花教主到,
八請藥王來開方。
九請九天玄女娘娘來護法,
十請老仙兒坐高堂!”
“哎——
老仙兒下山風帶雨,
老仙兒進門香火起。
左手拿著文王鼓,
右手拿著武王鞭。
文王鼓,響連天,
武王鞭,震山川。
老仙兒您老穩坐高堂上,
弟子給您老把香添!”
“哎——
老仙兒您老聽分明,
弟子今日有事情。
玲玲小女遭磨難,
高燒不退病纏身。
求您老慈悲顯靈驗,
救她脫離苦海中。
若是您老能應允,
香火供奉不斷停!”
伴隨著爛桃兒那極具韻律與神秘色彩的唱詞悠悠響起,屋內的氛圍仿若被一隻無形的大手輕輕撥弄,瞬間變得肅穆而神秘,仿若踏入了一個超脫塵世的奇異空間。香案之上,燭光搖曳不定,火苗似在畏懼又似在迎合著即將降臨的神秘力量,不停地跳動閃爍。空氣中彌漫著的那股淡淡的檀香味,絲絲縷縷地鑽進眾人的鼻腔,縈繞在四周,仿佛連時間都在這股神秘力量的裹挾下,悄然停滯。
坐在椅子上的玲玲,原本安靜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起初那抖動極為輕微,仿若春日微風中輕輕搖曳的花蕊,不易察覺。然而,僅僅片刻之後,顫抖的幅度便越來越大,好似平靜湖麵被投入巨石,泛起層層漣漪。她的身軀如同被卷入了一場無形的風暴,有一股強大而神秘的力量在她體內橫衝直撞,試圖掙脫束縛。
與此同時,屋內的燈光也像是受到了某種詭異力量的壓製,變得愈發昏暗。原本明亮的光線漸漸黯淡,仿佛即將被黑暗吞噬。就在這壓抑到極點的時刻,玲玲的頭猛地向上一抬,雙眼緊緊緊閉,然而,從她口中卻傳出了一道低沉而威嚴的聲音。那聲音仿若穿越了無盡的時空隧道,來自另一個神秘而遙遠的世界,帶著讓人敬畏的力量:“吾乃碑王王洪熙,穩坐堂營位第一。今日打馬下山來,出得深山把名立。堂下弟子展神機,各顯神通坐堂椅。開口能言閃身去,落馬登科把名提!我去也……” 這聲音在屋內回蕩,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敲擊在眾人的心間。
話音剛落,玲玲的身體又是一陣劇烈的抖動,仿佛那股強大的力量在瞬間抽離,隻留下她疲憊不堪的身軀。陳生見狀,心中了然,他清楚這是掌堂大教主王老鬼顯靈了。他不敢有絲毫懈怠,迅速拿起桌上的毛筆,那毛筆筆尖鋒利,飽蘸濃墨,在堂單的最上方,工工整整地寫下了 “王洪熙” 三個字。字體剛勁有力,仿若承載著一種使命。與此同時,王老鬼那略顯虛幻卻又帶著幾分威嚴的身影,已然悄然出現在屋中。他麵帶笑意,目光深邃得如同夜空中最神秘的黑洞,麵帶笑意地看著陳生。
陳生本以為在王老鬼顯靈報名之後,接下來便該是胡堂仙家依次報名了。然而,這鬼堂子的規矩卻大出他的意料,顯得與眾不同。掌堂大教主報完名後,竟又有一位碑王現身。隻見玲玲的身體再次劇烈顫抖起來,她的麵部表情也隨之發生變化,原本稚嫩的麵容此刻竟隱隱透出一絲陰柔。緊接著,從她口中傳出一陣陰柔而婉轉的聲音,那聲音如同山間潺潺流淌的清泉,卻又帶著一種獨特的空靈之感,緩緩說道:“奴家本名王香憐,常伴教主馬鞍前。今日做主清風堂,誓不揚名不回還……” 陳生聽聞,不敢有絲毫猶豫,手中的筆再次揮動,在堂單上鄭重地寫下了 “王香憐” 的名字。他一邊書寫,心中一邊暗自感慨,這鬼堂子就是不一樣,上堂單都得清風悲王先上,要是王老鬼先來還情有可原,畢竟他才是掌堂大教主,可這清風堂主竟然排在狐黃白柳灰之前。
然而,事情的發展並未如陳生所料那般繼續按照清風堂的節奏進行。本以為清風堂會趁著這股勢頭一直占據主導地位,將報名流程走完,可王老鬼終究還是顧全大局,給五仙兒留了顏麵。就在陳生還沉浸在對清風堂強大實力的驚歎中時,隻聽玲玲的聲音再度響起。這一次,那聲音變得渾厚而有力,仿若洪鍾鳴響,震得屋內空氣都為之震顫:“吾乃胡家胡青鬆,來自玉虛昆侖中。修行千年出古洞,穩坐胡堂位正中!” 隨著這聲音落下,胡堂教主胡青鬆那威風凜凜的身影在一陣光芒中若隱若現,報完名後,身影一閃,便退到了一旁,宛如一位隱居山林的高人,等待著屬於自己的時刻。
緊接著,胡家的副教主以及一眾子弟像是受到了某種召喚,紛紛爭先報名。一時間,聲音此起彼伏,熱鬧非凡,仿佛一場盛大的仙家聚會在此刻拉開帷幕。有的聲音清脆悅耳,如同鳥鳴;有的聲音低沉厚重,仿若雷鳴。陳生手中的筆在堂單上不停地舞動,每寫下一個名字,都像是在為一位仙家找到了歸位的坐標,記錄著他們在這個堂營中的身份與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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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家報完名後,便輪到了黃家。隻見玲玲的身體以一種與剛才截然不同的頻率顫抖起來,那顫抖中仿佛帶著黃家特有的豪邁與不羈。第一位黃家捆竅的仙家開口了,聲音高亢而激昂,仿若戰場上的衝鋒號角:“鐵馬金戈落凡塵,黃家千星開仙門。門下弟子多如意,登得仙堂掌乾坤!” 這話一出口,肉眼可見的,王老鬼和胡堂教主胡青鬆的眼皮微微跳了跳。這細微的動作,旁人或許難以察覺,但一直留意著堂內情況的陳生卻看得清清楚楚。
他心中暗自思忖,看來這黃堂教主的實力確實不凡,這屬於公然叫板了!之後落座開口的仙家數量也如陳生所料,遠比胡堂要多,其展現出的氣勢也絲毫不輸。陳生一邊快速地在堂單上記錄著黃家仙家的名字,一邊覺得新奇,事看不看明白不說,這都能幫別人立堂子了。
黃家報完名後,柳堂的常莽巳蛇也按捺不住,開始陸續登場。玲玲的身體再次顫抖起來,這一次,她口中傳出的聲音變得低沉而悠遠,仿佛穿越了漫長的歲月,帶著歲月的滄桑與神秘:“吾乃柳堂蟒青纏,出得古洞鎮堂安。修行百年如一日,入世紅塵恍如煙!” 柳堂的仙家們一個接一個地報名,他們的聲音或粗獷,或細膩,每一個名字背後都有著一段不為人知的修行故事。陳生手中的筆在堂單上飛速地書寫,紙張與筆尖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仿佛在譜寫著一曲仙家的讚歌。每一個名字的落下,都代表著一位仙家的歸位,也意味著堂營的力量在不斷壯大。
再之後,是白堂教主捆竅,聲音沙啞如一老叟:“滾滾紅塵清白駐,濟世度人無所圖,但願人間無病苦,閑我半身白淨湖!” 這聲音在屋內悠悠回蕩,每一個字都仿佛蘊含著白堂教主對世間的悲憫與善意,其意境悠遠,陳生皆屏氣斂息,靜靜聆聽,感受著這其中所傳達出的高尚情懷。白堂教主所言,盡顯其在滾滾紅塵中堅守清白的高潔品性,一心隻為濟世度人,這不禁令陳生肅然起敬,恭恭敬敬的在堂單上寫下了白淨湖三個字。
等到灰堂教主的時候,就沒整這些花裏胡哨的,行事風格卻截然不同。沒有冗長的自白,亦無華麗的辭藻鋪墊,隻見玲玲身形一閃,一道灰色的光影在屋內短暫停留。隨後,一道幹脆利落的聲音響起:“灰堂教主灰搬山。” 言罷,那道光影瞬間消散,灰堂教主便已閃身離去,將寶貴的時間留給了堂下的小輩們。其行事之果斷、作風之幹練,與之前各堂教主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等到所有仙家報完名,原本寬敞的屋內已經密密麻麻地擠滿了人。狐黃白柳灰清風,四梁八柱一應俱全,整個堂營顯得熱鬧非凡,卻又秩序井然。然而,在這熱鬧的表象之下,陳生心中卻隱隱有些擔憂。他深知,一般的仙堂大多以胡家為掌堂大教主,而像這種被王當掌堂大教主的,屬於鬼堂子。鬼堂子的運作與普通仙堂有著很大的不同,日後恐怕難以消停。畢竟鬼仙與五仙之間的力量平衡並不容易維持,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發各種紛爭。不過,好在王老鬼的實力極為強大,以他目前的威望和能力,短時間內應該還能鎮得住場麵,維持堂營的穩定。
整個報名過程繁瑣而複雜,卻又充滿了神秘與儀式感。白家和灰家的人馬加起來,數量都比不上其他任何一個堂口的人數多。在他們報名之後,清風煙魂兒又報了一大溜名字。在這期間,王老鬼沒少給陳生遞眼神。有的仙家開口費勁,聲音仿佛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阻隔,難以清晰傳出。陳生見狀,迅速從懷中掏出一道符紙,那符紙之上繪製著神秘的符文,散發著淡淡的光芒。他口中念念有詞,將符紙朝著玲玲扔了過去。符紙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瞬間化作一道光芒,順利撬開了玲玲的嘴竅,讓仙家的聲音得以清晰傳出。而有的仙家王老鬼又一個眼神,陳生便能心領神會,一道符紙扔過去,就算是能開口也讓他開不了口。
爛桃兒在一旁累得滿頭大汗,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滾落,浸濕了他的衣衫。他手中的文王鼓被敲得震天響,從報名開始到現在,他的手就一直沒有停歇,此刻已經酸得幾乎抬不起來。他喘著粗氣,聲音中帶著一絲疲憊,對陳生說道:“陳生,多少年都沒這麽唱過了,今天可真是累死我了。這一場下來,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
陳生看著爛桃兒疲憊的模樣,臉上露出一抹笑意,伸手拍了拍爛桃兒的肩膀,安慰道:“辛苦了,等這事兒辦完了,我一定請你好好喝頓酒,咱們不醉不歸。”
兩人齊心協力,將寫滿仙家名字的堂單掛起。此時的玲玲,依舊處於無意識的狀態。她剛才開口說話的情景,被一旁的王麗看得清清楚楚。王麗心急如焚,眼中滿是擔憂與焦急,她焦急地問陳生:“陳生,玲玲什麽時候能醒過來?她會不會有事啊?”
陳生看了一眼王老鬼,王老鬼神色平靜,淡淡地說道:“累著了,明天早上睡醒就好了,和正常人一樣。”
陳生將王老鬼的話原原本本地轉告給王麗,王麗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她走到玲玲身邊,看著玲玲蒼白的小臉,那臉上毫無血色,仿佛一朵即將凋零的花朵。王麗的眼中滿是心疼與擔憂,她輕輕地撫摸著玲玲的頭發,心中默默祈禱著玲玲能夠快點好起來。
夜深了,屋內的燭光依舊搖曳,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跳動,仿佛在守護著這個神秘而又充滿希望的夜晚。仙家們的身影逐漸消散,就像一陣輕煙,隱入堂單之中。陳生和爛桃兒一夜沒睡坐在香案旁,靜靜地等待著黎明的到來。四周一片寂靜,隻有偶爾傳來的燭花爆裂聲,打破這夜的寧靜。
“陳生,你說這堂子以後能消停嗎?” 爛桃兒低聲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擔憂,打破了兩人之間長久的沉默。
陳生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無奈地說道:“鬼堂子哪有那麽容易消停的?不過有王老鬼坐鎮,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出什麽大問題。至於以後…… 唉,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這世間的事,誰又能說得準呢?”
爛桃兒歎了口氣,沒有再說話。兩人默默地坐著,屋內的氣氛漸漸恢複了平靜,仿佛一切都未曾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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