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詭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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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生隻覺胸口像堵著燒紅的炭塊,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刺痛,雙腿如同綁著千斤鐵墜,在崎嶇山路上艱難挪動。身後傳來的尖利叫聲愈發密集,此起彼伏的嘶吼聲仿佛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將他們逼入絕境。借著昏暗的天光,隱約可見二三十隻黃皮子的身影在山石間穿梭,幽綠的眼睛在暮色中閃爍,如同鬼火般令人不寒而栗。那些黃皮子的毛發在風中豎起,獠牙間滴落腥臭的涎水,分明將他們視作囊中之物。
    "跟我來!" 常登台突然急轉,蟒尾如鋼鞭般卷起陳生的腰。陳生隻覺眼前景物飛速倒退,碎石嶙峋的山坡在腳下化作流淌的砂礫,耳邊盡是嘩啦啦的石子滾動聲。陳文武化作一道黑影緊隨其後,空氣中殘留著他飄過的殘影,那殘影在暮色中泛著幽藍的微光,如同被撕裂的時空碎片。
    "小心!" 陳文武的警告聲未落,陳生便感到身體猛地懸空 —— 腳下的土地突然消失,他們竟衝出了懸崖邊緣!失重的恐懼瞬間攥緊心髒,胃部翻湧著強烈的不適,陳生下意識閉上雙眼。呼嘯的風聲如同無數利刃刮過耳畔,裹挾著黃皮子們得意的尖笑,仿佛在慶祝這場即將到來的死亡。那些尖笑中混雜著利爪抓撓岩石的刺耳聲響,震得陳生耳膜生疼。
    千鈞一發之際,常登台發出一聲震天嘶吼,整個身體驟然膨脹。青鱗蟒尾如活物般瘋狂生長,轉眼間化作水桶粗的巨蟒。蟒身在空中靈活盤繞,將陳生牢牢護在柔軟的腹部,鱗片間閃爍的幽光映照著他蒼白的臉。那幽光隨著常登台的喘息明滅不定,宛如深海中搖曳的鬼火。
    "砰!"
    三人如隕石般砸進崖下的激流。刺骨的冰水瞬間灌入陳生的口鼻,冰冷的觸感如同千萬根冰針,紮得他渾身發麻。湍急的水流裹挾著他們瘋狂旋轉,陳生感覺自己像被扔進了永不停歇的漩渦,身體在巨石與暗流間反複撞擊。常登台的蟒身緊緊纏繞著他,鱗片間滲出的鮮血染紅了周圍的水流,在黑暗中暈開詭異的赤色。血腥味在冰冷的河水中彌漫開來,很快便被湍急的水流衝散。
    時間在這冰冷的暗流中失去了意義。陳生的意識逐漸模糊,肺部像被火灼燒般劇痛,每一次掙紮都消耗著最後的力氣。常登台的鱗片在他臉頰上摩擦,帶來一絲微弱的溫度,卻無法驅散徹骨的寒意。耳邊除了震耳欲聾的水聲,偶爾還能聽到陳文武焦急的呼喊,但聲音越來越遠,仿佛隔著厚重的屏障。那呼喊聲在幽長的地下河道中回蕩,與水流的轟鳴交織成一曲絕望的樂章。
    不知過了多久,一股強大的力量猛地將他托出水麵。"咳咳咳!" 陳生劇烈咳嗽著,吐出大口渾濁的河水。睜開眼,四周仍是一片漆黑。常登台粗重的喘息聲就在身邊,每一聲都伴隨著痛苦的低吟。那低吟聲在空曠的地下河道中回蕩,顯得格外淒涼。
    "哥!" 陳生虛弱地呼喚。
    "我在這。" 陳文武的聲音從附近傳來,帶著前所未有的疲憊,"常兄受傷了,我們得想辦法上岸。"
    陳生顫抖著伸手摸索,指尖觸到常登台濕漉漉的蟒身,黏膩的血液順著手指流下。他的心猛地一揪:"老常,你怎麽樣?"
    "沒事!" 常登台的聲音斷斷續續,蟒身卻將他護得更緊,"前麵... 可能有出口... 我聞到... 新鮮空氣..."
    水流似乎漸漸平緩,但陳生卻覺得時間愈發漫長。地下暗流如同一條無盡的巨蟒,拖著他們緩緩前行。黑暗中,隻能憑借水流的變化和偶爾傳來的回聲判斷方向。冰冷的河水不斷侵蝕著體溫,陳生的意識開始在清醒與混沌間徘徊,每一秒都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他仿佛看到了童年的畫麵,又像是置身於一個虛幻的夢境,分不清現實與虛幻。
    "小心!"
    陳生被水流衝得東倒西歪,根本無法站穩。他隻能緊緊抓住常登台的鱗片,看著眼前這場生死之戰。常登台的鱗片在搏鬥中不斷脫落,鮮血染紅了大片河水。而那黑影卻越戰越勇,利爪在常登台的蟒身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傷痕。
    不知過了多久,陳生突然看到前方有一絲微弱的光芒,如同希望的燈塔,在黑暗中閃爍。那光芒雖然微弱,卻給了他無窮的力量。"堅持住!前麵有光!" 陳生大聲喊道,聲音在地下河道中回蕩。常登台似乎也感受到了希望,蟒身微微一動,朝著光芒的方向遊去。
    隨著距離拉近,光芒越來越亮,最終化作一個圓形的出口。陳生感覺心跳都加快了幾分,疲憊的身體突然湧出一股力量:"堅持住!" 刺眼的陽光讓陳生下意識閉上眼,等他再次睜開,發現自己正被衝出一個人工排水口,落入一條寬闊的河流中。兩岸整齊的石堤延伸向遠方,遠處高樓大廈的輪廓在陽光下清晰可見 —
    常登台的蟒身緩緩鬆開,變回人形。他臉色慘白如紙,右臂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還在不斷滲血,濕透的衣服緊貼在身上,更襯得他身形單薄。"快... 上岸..." 他的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清,嘴唇烏紫,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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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生奮力拖著常登台遊向岸邊,陳文武也飄過來幫忙。三人狼狽地爬上岸,癱倒在堤壩上大口喘息。潮濕的地麵浸著寒意,卻比剛才的暗流溫暖百倍。
    "這是... 哪兒?" 陳生環顧四周,看著陌生又熟悉的城市景象,腦子還一片混沌。
    "不知道!" 陳文武喘著氣說,"接下來你研究吧。"
    常登台的狀態比想象中更糟。蛇類本就畏寒,在冰水中浸泡這麽久,他的皮膚呈現出不正常的青灰色,牙齒不住打顫。陳生有些著急:"你們兩個休息療傷吧,剩下的交給我,進了城區就安全了!"
    陳文武凝視著常登台,然後將目光緩緩移向陳生胸前的玉佩,他的眼眸深處似乎有一絲猶豫在閃爍。沉默片刻後,他終於開口說道:“好吧,那就先休整一段時間。”
    他的話音未落,突然間,他的身體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牽引,迅速化作一縷黑煙,直直地鑽入了玉佩之中。過程快如閃電,讓人幾乎無法捕捉到他的身影。
    與此同時,常登台也勉力掐訣,他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仿佛承受著巨大的壓力。然而,他並沒有放棄,繼續堅持著施法。隨著他的努力,他的身形逐漸縮小,最終化作一道青光,如同流星般急速沒入玉佩之中。
    玉佩在這一刻微微發熱,仿佛是在回應著兩人的進入。陳生見狀,小心翼翼地將玉佩塞回衣服裏,生怕它會受到一點損傷。然後,他深吸一口氣,強忍著身體的疼痛和疲憊,掙紮著從地上站了起來。
    ......
    清晨的城市河邊籠罩在一片朦朧的寂靜中。微涼的晨風掠過河麵,泛起細碎的波紋,將倒映的霓虹燈光揉碎成無數跳動的光點。遠處高樓的輪廓在淡青色的天幕下顯得格外鋒利,幾扇未熄的窗戶像困倦的眼睛,無精打采地亮著。
    陳生拖著沉重的腳步走上堤岸,濕透的布鞋在水泥路麵上留下深色的水痕。河堤護欄上凝結著露珠,在路燈下閃爍著細小的光芒。空氣中飄著河水特有的腥味,混合著不知從哪個早餐攤飄來的油條香氣。幾輛路過的汽車,引擎聲在水麵上回蕩,又很快消散。
    岸邊柳樹的枝條低垂,嫩葉上掛著水珠,隨著微風輕輕擺動。一隻白鷺單腿立在淺灘處,被陳生的腳步聲驚動,撲棱著翅膀掠過水麵,消失在朦朧的晨霧中。更遠處的橋洞下,隱約可見幾個流浪漢蜷縮在紙板上,髒兮兮的被子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河對岸的工地上,塔吊的輪廓像一隻沉默的巨獸,紅色警示燈有規律地閃爍著。近處的水泥台階上散落著啤酒罐和煙頭,還有半截被水泡漲的香煙,濾嘴處還留著清晰的牙印。陳生的影子被路燈拉得很長,斜斜地投在潮濕的地麵上,隨著他的步伐不斷變形。
    太陽逐漸露出全身,陽光灑在身上卻驅散不了寒意。沿著河堤走了約莫半小時,路上的車輛漸漸多了起來。他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沾滿泥水,頭發淩亂地貼在臉上,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喂!站住!" 一個保安模樣的人突然攔住他,目光警惕,"你幹什麽的?"
    陳生心裏一緊,看見來人後隨即鎮定下來,斜睨著對方:"和你有關係嗎?"
    "少廢話!" 保安上前半步,腥臊的酒氣撲麵而來,"蓬頭垢麵在河堤晃悠,不是小偷就是癮君子!身份證!拿出來給我看看!" 肥厚的手指幾乎戳到陳生鼻尖。
    這一句話真是給陳生整火了:“你是個j8啊?看我身份證?穿身狗皮拿自己當警察了?......”
    陳生對著眼前的保安一頓輸出,這保安看起來年齡也不大,也就中年的樣子,頂著一個啤酒肚,看起來也算健碩,誰料在陳生的輸出之下,竟然一時間接受不了,悶哼一聲,臉色慘敗的躺在了地上。
    "你...你..."保安捂著胸口,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整個人像被抽了骨頭似的緩緩癱軟下去。
    "喂!你怎麽了?"陳生蹲下身,警惕地伸手探向保安的頸動脈。指尖剛觸到皮膚,一股刺骨的寒意便順著手指竄上來,凍得他猛地縮回手。
    保安的瞳孔已經擴散,臉色鐵青,嘴唇呈現出不正常的紫黑色。他的胸口劇烈起伏,卻像是被什麽東西掐住了喉嚨,隻能發出"嗬嗬"的喘息聲。
    "心髒病?"陳生皺眉,迅速環顧四周。遠處有幾個路人注意到這邊的異常,正指指點點地觀望。他咬了咬牙,掏出保安腰間的對講機:"有人突發心髒病!在河堤東段!需要救護車!"
    等待救護車的十分鍾裏,陳生一直盯著保安臉上的黑氣。那東西仿佛有生命一般,隨著保安微弱的呼吸起伏而蠕動。更詭異的是,當陳生試圖用手驅散它時,黑氣竟然像受驚的蛇一樣縮了縮,然後更加緊密地纏繞在保安臉上。
    "見鬼..."陳生低聲咒罵,胸前的玉佩突然傳來一陣微弱的溫熱。他下意識捂住玉佩,感受到常登台和陳文武的氣息在微微波動,似乎也被這異常情況驚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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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護車尖銳的鳴笛聲刺破晨霧,紅藍交錯的警燈在河堤護欄上投下斑駁光影。醫護人員用擔架將麵色青紫的保安抬上車。
    戴著金絲眼鏡的男醫生轉身時,白大褂下擺掃過他沾滿泥水的褲腿,消毒水的氣味混著保安身上殘留的酒氣撲麵而來。
    "你是家屬?" 醫生的目光掃過陳生,鏡片後的眼神透著職業性的銳利。
    "不是,路過的。" 陳生往後退了半步,後腰撞上救護車金屬門框。
    "能麻煩你跟車一起去醫院嗎?需要做個簡單記錄。" 醫生語氣不容拒絕。
    救護車內,心電監護儀的滴答聲、氧氣麵罩的嘶鳴聲,與保安粗重的喘息交織成令人窒息的節奏。女護士正往保安靜脈裏推注藥物,她發梢滴落的水珠在不鏽鋼器械台上濺起細小水花,"10 點 17 分,腎上腺素 1g 靜推。"
    救護車內,醫護人員忙著給保安接上各種儀器。陳生坐在角落,假裝閉目養神,實則暗中觀察。心電監護儀上的線條劇烈波動,保安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臉上的黑氣也愈發濃重,幾乎覆蓋了他整張臉。
    "奇怪,心電圖顯示心肌缺血,但血壓和血氧都正常..."女護士小聲嘀咕,"不像是典型的心髒病發作..."
    救護車駛入市中心醫院時,保安突然睜開眼睛。他的眼白完全變成了黑色,直勾勾地盯著陳生,嘴角扭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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