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夢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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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敲打著醫院的玻璃窗,節奏急促得像是某種密語,仿佛上天在訴說著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趙明站在重症監護室外,透過玻璃看著裏麵躺著的人,二十年前那個意氣風發的警校實習生,如今隻剩下一具蒼白軀殼,躺在病床上,仿佛被歲月遺忘。
"趙隊長?"
一個娘們唧唧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趙明轉身,看見一個穿著藏青色道袍的年輕人站在走廊燈光下。他約莫二十五六歲,麵容清秀得近乎女氣,長發用一根木簪鬆鬆挽起,右手持著一柄古樸的拂塵,道袍隨風輕輕飄動,仿佛帶著幾分仙氣。
"你是......" 趙明眼神中帶著幾分警惕,伸手摸向腰間的配槍。
"龍虎山張清羽。" 年輕人微微頷首,聲音雖輕卻異常清晰,如同一股清泉注入心田。
趙明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你怎麽進來的?這是管製區域。"
張清羽微微一笑,拂塵輕掃,仿佛在驅散空氣中的緊張:"趙隊長不必緊張。我是來幫你的。" 他走近幾步,壓低聲音,"你知道這些人胸口的印記是什麽嗎?"
趙明瞳孔微縮,心中警鈴大作。這個細節警方尚未對外公布,眼前的年輕人卻了如指掌,這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眼前的局勢。
"那叫 " 夢魄 ",一種以人魂魄為食的妖物。" 張清羽的聲音很輕,卻在雨聲中格外清晰,仿佛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之力,"它寄生在人的夢境之中,通過特定的儀式將人困在由夢搭建的虛妄世界裏,如同一個無形的牢籠,將人的靈魂囚禁其中。
趙明盯著這個年輕道士看了許久,突然長出一口氣,像是放下了心中的防備:"媽的,終於有個能解釋這一切的瘋子了。"
張清羽挑眉,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你信我?"
"我見過太多科學解釋不了的事。" 趙明掏出煙,想起在醫院又塞了回去,"二十年前那個案子,六個學生和一個警校生同時昏迷,現場七幅畫,每幅畫上都有一扇金色小門。法醫檢測出那些畫用的墨裏混了人血,那血黑得深邃,仿佛蘊含著無盡的秘密。"
張清羽麵色凝重,神情嚴肅:"七魄歸位,三魂入畫... 這是 " 七門鎖魂 " 的邪術。施術者需要七個生魂作為祭品,構建一個完整的虛妄世界,每一個生魂都是這個世界的一塊拚圖,缺一不可。"
"為什麽現在又出現新病例?" 趙明眉頭緊鎖,心中滿是疑惑。
"因為儀式還未完成。" 張清羽從袖中取出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邊角有些磨損,仿佛曆經了歲月的洗禮,"這是我查到的,五十年前的一張照片。"
照片上,前排中央坐著兩個相貌相似的男子,一個溫文爾雅,眼神中透著溫和與才華,一個陰鬱沉默,眼中藏著不為人知的心事。兩人穿著樸素的衣服,卻難掩氣質中的獨特。
"這個林文召是個教畫畫的老師,五十年前就死了,檔案記載是自殺。林文德還活著,是靈韻劇社的現任班主。" 張清羽指著照片,聲音中帶著幾分沉重。
“我們需要見他。" 張清羽收起照片,眼神堅定,"立刻。"
雨勢愈發凶猛,如瓢潑般傾瀉而下,仿佛天河決堤一般,無盡的雨水傾灑在城市的每一個角落。街道被雨水淹沒,積水迅速上漲,形成一片片淺灘。
趙明駕駛著警車,在這座被雨水籠罩的城市中穿梭。雨刷器在擋風玻璃上快速擺動,劃出一道道扇形的水痕,但無論它怎樣努力,都無法驅散眼前那厚重的雨幕。雨水模糊了視線,讓前方的道路變得模糊不清。
張清羽坐在副駕駛座上,手中緊握著一支筆,不時在一張紙上寫寫畫畫,似乎在計算著什麽。他的眉頭緊緊皺起,隨著計算的深入,眉間的褶皺也越來越深。
"不對......" 趙明忽然開口,聲音中帶著幾分疑惑,"林文德今年應該多大年紀?"
張清羽回憶著照片,眼神中帶著幾分思索:"照片拍攝於六十年代末期,假設他當時 15 歲,現在應該 70 左右。"
"什麽?那他現在豈不是..." 趙明差點踩錯油門,心中滿是震驚,"七十五歲?"
"但所有見過他的人都說他看起來隻有四十出頭。" 張清羽的聲音帶著寒意,仿佛一股冷風從後背吹過,"這不正常,超越了自然規律,其中必定有古怪。"
靈韻劇社位於城西一棟老式建築內,招牌上的漆已經剝落,露出斑駁的底色,在雨中顯得格外淒涼。雨幕中,這座建築像一頭蹲伏的野獸,靜靜地等待著獵物的到來。趙明按響門鈴,無人應答。他試著推門,門吱呀一聲開了,仿佛在歡迎他們的到來。
"警察!有人嗎?" 趙明大聲喊道,聲音在空曠的走廊中回蕩。
昏暗的走廊盡頭傳來微弱的戲曲唱腔,咿咿呀呀,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聲音。兩人循聲走去,推開最裏間的房門,眼前的景象讓趙明倒吸一口涼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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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中年男子仰麵躺在搖椅上,麵容安詳如同睡著,胸口放著一幅未完成的工筆畫。畫中是古色古香的街道,茶樓窗口隱約可見藍衣女子的側影,與雨點畫室中的畫作如出一轍。而男子的麵容,與照片中的林文德一模一樣,卻年輕得不可思議,仿佛時光在他身上停滯了。
張清羽快步上前,二指按在男子頸側,神情嚴肅:"昏迷了... 至少三天。" 他掀開男子的衣袖,露出手腕內側 —— 那裏有一個金色小門的刺青,與關城胸口的墨跡如出一轍,仿佛是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他在自己的夢裏。" 張清羽沉聲道,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或者說,他已經放棄了這個世界,甘願沉浸在自己編織的夢境中,逃避現實的殘酷。"
趙明環顧四周,牆上掛滿了劇照和畫像,每一幅畫都像是一個故事,訴說著靈韻劇社的過往。他的目光被一張泛黃的老照片吸引 —— 年輕的林文召站在舞台上,身旁是一個麵容模糊的小道士,兩人臉上帶著笑容,仿佛對未來充滿了期待。照片背麵寫著 "文召與清風,1995",字跡已經有些模糊,卻依然能感受到當年的情誼。
"清風...... 這是誰?" 趙明指著照片,眼神中帶著幾分好奇。
張清羽麵色驟變,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這好像是我師伯,但是我從來沒見過他,五十年前他就失蹤了!" 他仔細端詳照片,神情專注,"原來他找到了夢魄的宿主...... 但為什麽沒能除掉它?"
突然間,一股陰森森的冷風毫無征兆地吹開了窗戶,那窗戶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推開一般,發出“嘎吱”一聲響。緊接著,雨絲如箭般斜射而入,帶著絲絲寒意,讓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原本貼在牆上的照片像是被這股陰風驚擾了一般,紛紛從牆上飄落下來。它們在空中打著旋兒,然後輕輕地落在地上,仿佛是被一種神秘的力量操控著。
當照片全部落下後,原本被遮蓋住的牆壁終於顯露出來。令人驚訝的是,牆上竟然隱藏著一幅巨大的壁畫!這幅壁畫以一種奇特的方式繪製而成,七個金色的小門整齊地排列成北鬥七星的形狀,每扇門內都有一個人形輪廓,仿佛在默默地等待著什麽。
趙明數了數,聲音中帶著幾分緊張:"六扇門裏有人影...... 還差一個。"
就在此時,搖椅上的林文德突然劇烈抽搐起來,嘴角溢出黑色液體,如同墨汁,散發著一股刺鼻的氣味。張清羽迅速從懷中掏出一張黃符貼在他額頭,抽搐停止了,但那黑色液體卻在地板上蜿蜒流動,仿佛一條黑色的蛇,尋找著下一個獵物。
......
陳生又一次在三月初七的晨光中醒來,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房間裏,一片寧靜祥和。這次他沒有問日期,隻是靜靜地看著窗外明媚得過分的陽光,心中滿是疑惑和不安。
"公子,您臉色很差。" 小丫鬟擔憂地看著他,眼神中帶著幾分關切,"要不要請大夫?"
陳生搖頭,聲音中帶著幾分疲憊:"今天...... 為什麽每次都是這個時間,又為什麽每次都不一樣?" 他試探著問,仿佛在尋找一個答案。
小丫鬟歪著頭,眼中滿是困惑:"早上左捕頭遞了帖子,說午時過來。還有......" 她壓低聲音,"孫小姐托人帶話,約您在老茶樓見麵。"
陳生心跳加速,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前幾次循環中,孫雨從未主動聯係過他,這意味著什麽?規則改變了?還是他之前的選擇導致了不同的分支?他不知道,但心中卻充滿了期待。
他穿好衣服,特意在袖中藏了一把小刀,以備不時之需。路過院中水缸時,他瞥見自己的倒影 —— 一張二十出頭的年輕麵孔,卻顯得那麽陌生,仿佛是一個陌生人的臉。
街上人聲鼎沸,一切如常。陳生卻感到一種詭異的不協調感,就像一幅精致的工筆畫中突然出現了幾筆潦草的寫意,破壞了整體的美感。行人偶爾會卡頓般靜止,建築物的邊緣有時會模糊成水墨暈染的效果,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崩潰邊緣。
老茶樓在城西,需經過一條窄巷。陳生剛拐進去,就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童聲:
"喲,這不是陳大公子嗎?"
幾個半大孩子堵住了巷口,為首的男孩約莫十二三歲,臉上帶著與年齡不符的狠厲,眼神中透著一絲陰鷙。
"今天沒空陪你們玩。" 陳生試圖繞開,卻見巷子另一頭走來一個高大身影,那身影如同一座鐵塔,擋住了他的去路。
那是個身形異常魁梧的男子,足有兩米多高,肩膀幾乎塞滿了窄巷。但最詭異的是他的臉 —— 五官像是被隨意捏合的泥塑,眼睛一大一小,嘴巴歪到耳根,看起來格外猙獰。
"打他!" 男孩指著陳生叫道,聲音中帶著幾分興奮和殘忍。
巨漢發出低沉的咕嚕聲,朝陳生走來。隨著距離拉近,陳生驚恐地發現,巨漢的身體正在變形 —— 手臂拉長,手指並攏成刀片狀,臉上五官開始流動重組,最後定格成陳生自己的臉,一模一樣,卻充滿了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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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 你別想再醒了。" 巨漢用陳生的聲音說道,聲音中帶著幾分陰冷和威脅,舉起刀片般的手臂,朝陳生砍來。
陳生後退幾步,後背抵上冰冷的牆壁,心中滿是恐懼。他摸到袖中的小刀,卻想起前幾次循環中,任何攻擊對這些 "人" 都無效,心中絕望到了極點。就在刀片即將落下時,一道藍色身影突然從側麵撞來。
"快跑!"
是孫雨。她死死抱住巨漢變形的手臂,朝陳生大喊,眼神中滿是堅定和擔憂。陳生愣了一瞬,隨即抓住孫雨的手腕,兩人跌跌撞撞地衝出巷子,身後傳來男孩氣急敗壞的叫罵和巨漢怪異的咆哮,仿佛來自地獄的聲音。
"你怎麽會在這裏?" 陳生喘著氣問,眼中滿是感激和疑惑。
孫雨臉色蒼白,聲音中帶著幾分疲憊:"我...... 我記得。茶樓見麵,巷子裏的孩子,還有那個怪物。這已經是第四次了。"
"左捕頭呢?" 陳生急切地問,希望能找到一個盟友。
孫雨搖頭,眼中滿是迷茫:“我不知道!”
遠處傳來打更聲,明明還是正午,卻響起了暮鼓,仿佛時間已經混亂。天空突然暗了下來,如同有人拉上了帷幕,整個世界陷入了一片昏暗。街上的行人瞬間消失,隻餘下空蕩蕩的街道和開始褪色的建築物,仿佛一個被遺棄的世界。
"又開始了..." 孫雨抓緊陳生的手,聲音中帶著幾分無奈和恐懼。
世界如同被水洗的畫卷,色彩開始溶解,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在徹底陷入黑暗前,陳生看見街角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 小道士手持拂塵,正朝他微笑,那笑容中帶著幾分鼓勵和希望。他的嘴唇開合,似乎在說什麽,卻聽不清具體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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