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曹將軍,久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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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戈司衙署,今日並非漩渦中心。
    璿璣衛全力查案,最多隻需皇城兵馬司從旁協查。
    此處反倒清閑下來,頗有些暴風雨眼中短暫的平靜。
    就在這片平靜中,李鍔領著三十餘名身著玄武軍軍服、風塵仆仆的漢子,踏入了衙署大門。
    “李兄這是?”
    門口一名相熟的文書小吏見狀,好奇地問了一句。
    李鍔日日來點卯,雖無一差半職,卻也混了個臉熟。
    “都是玄武軍的兄弟,此前一同護送入京的。”李鍔神色如常,語氣平穩,
    “禁軍那邊剛鬆了口,允他們進城休沐。
    按規矩,得來玄戈司備個案,記個名錄。”
    那小吏撇了撇嘴,似乎覺得多此一舉,“都這許多時日了才來備案……”
    他上前拍了拍李鍔的肩膀,帶著幾分熟稔的打趣,“李兄還真是守規矩之人。”
    “初來乍到,難免處處小心。”李鍔微微頷首,輕輕吐出了兩個字,“抱歉。”
    小吏一愣,下意識反問:“跟我道什麽歉啊……”
    話音未落,李鍔已不再看他,大步向前走去。
    當最後幾名軍漢與小吏擦肩而過時,異變陡生!
    其中一人毫無征兆地出手,掌緣如刀,精準狠辣地劈在小吏的側頸。
    小吏連一聲悶哼都未能發出,眼珠猛地一凸,瞬間失去意識。
    軟軟地向前倒去,恰好被另一名軍漢順勢接住,輕輕放倒在地。
    整個過程快如電光石火,加之前方有人影遮擋,竟未引起絲毫騷動。
    然而,就在最後一人踏入衙署的刹那,兩扇沉重的朱漆大門竟被他從內部緩緩推上。
    “哐當”一聲,門栓落下,將內外徹底隔絕。
    光線驟然暗淡,異常的動靜終於引發了堂內眾多官員的注意。
    “怎麽回事?”
    “誰關的門?”
    驚疑的質問聲剛剛響起,沉默的玄武軍軍漢便如同得到指令的猛獸,驟然發動。
    他們目標極其明確,兩人一組,如離弦之箭般撲向各自選定的目標。
    那些或坐或站、尚未反應過來的玄戈司官員難以理解眼前的突變,大多怔愣。
    “你們想幹什……”
    質問聲戛然而止。
    麵對麵的,是兩名配合默契、出手如電的壯碩軍漢。
    同樣的掌擊側頸,同樣的精準利落。
    悶哼聲中,身影接連軟倒,被迅速扶住,輕輕放平。
    眨眼之間,衙署前堂能站著的,已盡是玄武軍的人。
    昏暗的光線下,李鍔目不斜視,大步流星穿過橫七豎八躺倒的人群,朝著衙署深處行去。
    穿過處理日常文牒、核算的主事廳,存放輿圖檔案的架閣庫門,腳步未停。
    所過之處,零星遇到的吏員甚至來不及驚呼,便被迅速製伏。
    洪流繼續向前,淹沒了負責武官銓選考功的武選清吏司廨房。
    而後途徑掌管軍械符牌的武庫清吏司廊下,最終,直逼位於衙署最核心區域——
    掌管全國兵馬調防、輿圖勘繪的職方清吏司,以及兩位少監、一位監令所在的正堂公廨。
    然而,玄戈司終究是軍事機要之地。
    官員大多武將出身,豈會毫無反抗之力?
    最初的突襲優勢漸漸減弱,有心算無心的便利在遇到真正有修為在身的官員時,終於遇到了阻礙。
    一名從車駕清吏司衝出的虯髯官員暴喝一聲,一拳便將試圖靠近的軍漢震開。
    “敵襲!”
    戰鬥,終於不可避免的爆發了。
    呼喝聲、兵刃碰撞聲、拳腳相交聲驟然打破了衙署深處的寂靜。
    騷動與打鬥聲驚動了最高層的三位主官。
    三間公廨房門幾乎同時打開,左少監陸明遠、右少監曹承安率先衝出。
    監令沈知節緊隨其後,一眼便看到廊下混亂的戰團,如狼似虎的陌生軍漢正向核心區域推進。
    沈知節須發皆張,厲聲喝道:
    “爾等是何人?竟敢擅闖玄戈司重地!”
    可這聲厲喝沒有換來任何結果,戰鬥依舊。
    一片嘈雜的打鬥聲中,李鍔卻對周遭的混亂恍若未聞。
    目光穿越人群,死死鎖定了右少監曹承安,嘴角緩緩扯出一個冰冷的笑容。
    他排眾而出,一步步走向對方。
    “曹將軍,久違了。”
    曹承安凝神盯著麵前身材粗壯、皮膚黝黑如鐵鑄的漢子,眉頭緊鎖。
    眼中閃過一絲驚疑不定:“你是……李鍔?”
    李鍔在距他五步遠處站定,規規矩矩地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難為曹將軍,竟還能記得卑職。”
    他聲音陡然提高,清晰無比地報出門戶:
    “玄武軍折衝都尉,原昭毅將軍趙破虜麾下,宣節校尉李鍔,拜見曹將軍!”
    兩人這般旁若無人的對峙,周遭是激烈搏殺的背景。
    玄戈司的官兵正奮力抵抗,卻被那些沉默悍勇的玄武軍士死死纏住,金屬交擊之聲與怒吼慘呼不絕於耳。
    曹承安眯起了眼睛。
    在鳳京養尊處優六七年,早已被案牘勞形磨去了棱角,顯得垂垂老矣。
    但此刻,他微駝的背脊似乎挺直了些許。
    昏聵的眸光中,陡然迸發出幾分屬於北地前沿總將軍的冷冽鋒銳。
    他緩緩掃過一片狼藉的衙署,聲音沉得嚇人:
    “李鍔,你這是要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