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藥人覺醒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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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默的動作沒有任何溫度,他單手拎著周誌遠軟塌塌的衣領,就像拎著一袋即將被丟棄的垃圾。這個不久前還妄圖以邪術封神的男人,此刻隻是一塊沒有意識的爛肉。
    Hei爺邁著疲憊卻依舊優雅的步子,跟在他身後,金色的豎瞳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的黑暗。
    走出這片散發著腐朽與血腥氣息的地下空間,重回地麵。廢棄工廠外,冰冷的夜風卷著工業區的塵土,吹在臉上,帶著一股鐵鏽的味道。
    林默沒有停步,他將周誌遠扔在地上,掏出另一部私人手機,撥出一個沒有存儲姓名的號碼。
    電話隻響了一聲就被接通。
    “位置。”
    林默隻說了兩個字,便掛斷了電話。
    他站在原地,像一尊融入夜色的雕像,靜靜地等待。
    不到十分鍾,一輛黑色的,沒有任何牌照的商務車,無聲無息地滑到了他們麵前。車門拉開,兩個穿著黑色西裝,麵無表情的男人走了下來。他們沒有問任何問題,隻是對著林默微微躬身。
    “老板。”
    “把他,還有裏麵的兩個人,帶去安全的地方,找醫生。”林默指了指昏迷的阿四和那兩個無辜的受害者。“處理幹淨。”
    “是。”
    兩個西裝男人動作麻利,配合默契。他們一人將阿四小心翼翼地背起,另一人則輕鬆地將那兩個受害人抱起,安置進車裏。自始至終,他們都沒有多看一眼躺在地上的周誌遠,仿佛他隻是一塊路邊的石頭。
    商務車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現在,隻剩下他和Hei爺,以及這個即將被清算的罪人。
    林默將周誌遠塞進自己那輛停在暗處的,毫不起眼的國產車後備箱,動作粗暴,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
    Hei爺輕巧地跳上副駕,蜷縮起來,閉上了眼睛,它需要休息。
    汽車發動,匯入深夜空曠的城市主幹道,朝著市立醫院的方向,疾馳而去。
    ……
    市立醫院。
    午夜的住院部大樓,燈火通明,卻彌漫著一種劫後餘生般的,詭異的死寂。
    走廊裏,偶爾有護士和醫生匆匆走過,他們的臉色蒼白,眼神中殘留著無法褪去的驚恐與茫然。每個人都像剛從一場漫長的噩夢中掙脫,身體和靈魂都還帶著被囚禁的餘悸。
    他們醒了。
    卻又像是沒完全醒。
    他們記得自己做過的每一件事,說過的每一句話,記得自己是如何像個提線木偶一般,配合著周誌遠,犯下那些不可饒恕的罪行。這種清醒,比被蒙蔽時更加痛苦,像一把鈍刀,反複切割著他們的良知。
    林默穿過長長的走廊,他沒有穿白大褂,一身便裝在這壓抑的環境中,顯得格格不入。然而,所有與他擦肩而過的人,都下意識地為他讓開了路,仿佛他身上帶著某種令人不敢直視的氣場。
    他徑直走到了護士長辦公室門口。
    門虛掩著,裏麵傳來壓抑的啜泣聲。
    他推開門。
    護士長王麗正趴在辦公桌上,肩膀劇烈地聳動著。她聽見開門聲,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裏,寫滿了恐懼與混亂。
    當她看清來人是林默時,那混亂的眼神,瞬間凝聚成了一點微弱的,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光。
    “林……林先生……”她的聲音嘶啞,嘴唇因為脫水而幹裂。
    林默沒有說話,隻是反手關上了辦公室的門,落了鎖。
    這個簡單的動作,讓王麗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一點。她掙紮著站起來,從自己白大褂的內袋裏,掏出了一把小巧的,造型奇特的黃銅鑰匙。
    鑰匙在她顫抖的手中,叮當作響。
    “他……他把鑰匙放在我這裏……”王麗的牙齒在打顫,像是在訴說,又像是在懺悔。“他說,這是榮譽,是信任……是讓我保管他的‘遺產’……”
    她的臉上,浮現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充滿了自嘲與怨毒。
    “遺產……我們所有人……都是他的遺產!”
    王麗快步走到林默麵前,幾乎是把那把鑰匙硬塞進了他的手裏。冰冷的金屬,帶著她手心的冷汗,滑膩而潮濕。
    “負一號冷凍庫……就是那個最大的,儲存醫療物資的倉庫。”她的語速極快,生怕慢了一秒,自己就會失去全部的勇氣。“在最裏麵,左手邊,第三排貨架的後麵。有一堵牆,顏色和別的牆體不一樣。”
    “鑰匙孔就在牆體正下方,一塊鬆動的地磚下麵。”
    她死死地盯著林默,眼神裏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林先生,我們……我們不能報警。醫院裏,到處都是他的人。我們一動,那些證據就會立刻消失,我們……我們也會消失。”
    “我不知道那裏麵具體有什麽,但他不止一次地警告過我們,那是我們所有人的‘命’,誰敢動,誰就得死。”
    “他是個魔鬼……他把我們都變成了魔鬼……”
    王麗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軟,順著牆壁滑坐在地,將臉埋在雙膝間,發出崩潰的嗚咽。
    林默握緊了那把黃銅鑰匙,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他沒有安慰,也沒有承諾。
    對付魔鬼,需要用比魔鬼更直接,更冷酷的方式。
    ……
    通往負一號冷凍庫的電梯,正在緩緩下降。
    不鏽鋼的電梯內壁,映照出林默毫無表情的臉。
    叮。
    電梯門打開,一股混合著消毒水與製冷劑氣味的寒氣,撲麵而來。
    眼前是一條空曠的地下通道,聲控燈隨著他的腳步,一盞接一盞地亮起,昏黃的燈光在兩側冰冷的牆壁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通道的盡頭,是一扇厚重的,如同銀行金庫般的金屬大門。
    【負一號冷凍庫】
    幾個紅色的大字,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刺目。
    林默推開那扇沒有上鎖的大門。
    “嗡——”
    巨大的,屬於製冷機組的轟鳴聲,瞬間灌滿了他的耳朵。
    冷。
    一種深入骨髓的,帶著死亡氣息的冰冷。
    這裏的溫度,常年維持在零下二十度。空氣幹燥而凜冽,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無數把細小的冰刀。
    巨大的空間裏,整齊地排列著一排排高大的金屬貨架,上麵堆滿了用白色塑料布包裹的醫療物資,像是一座座沉默的,白色的墳塚。
    林默的腳步聲,在這片巨大的轟鳴中,顯得微不足道。
    他按照王麗的指引,走到了倉庫的最深處。
    左手邊,第三排貨架。
    他停下腳步。
    貨架的後麵,那麵牆壁,果然與其他地方不同。它呈現出一種更加深沉的,近乎於黑色的灰色,表麵光滑,沒有一絲縫隙,與周圍粗糙的水泥牆體,格格不入。
    林默蹲下身,輕輕敲了敲地麵。
    其中一塊地磚,發出了空洞的回響。
    他將地磚掀開,一個與黃銅鑰匙形狀完全吻合的,精巧的鎖孔,靜靜地躺在凹槽裏。
    林默將鑰匙插了進去。
    輕輕一擰。
    “哢嚓。”
    一聲清脆的機括解鎖聲,在轟鳴的噪音中,卻清晰可辨。
    他麵前那麵巨大的,光滑的黑色牆壁,無聲地,向內側滑開了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
    縫隙裏,是一片比冷凍庫更加深沉的,純粹的黑暗。
    以及一股……淡淡的,卻無比熟悉的,屬於妖物的腥臭。
    林默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走了進去。
    這是一個不足十平米的密室。
    沒有窗戶,沒有通風口,四壁都是由同樣的黑色金屬構成,冰冷,堅硬。
    房間的正中央,隻擺放著一個巨大的,立式的黑色保險櫃。
    保險櫃的樣式很老舊,像是上個世紀的產物,上麵隻有一個巨大的,需要用雙手才能轉動的圓形密碼盤。
    周誌遠沒有告訴王麗密碼。
    但這並不重要。
    林默伸出右手,食指與中指並攏,指尖上,一縷凝若實質的黑色陰氣,緩緩纏繞。
    【陰德點2000。】
    他沒有絲毫猶豫,將指尖,點在了那厚重的,足有三十厘米厚的鋼製櫃門上。
    “滋——”
    沒有劇烈的爆炸,沒有刺耳的聲響。
    那堅不可摧的櫃門,在接觸到他指尖的瞬間,就像一塊被投入王水的金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融,腐蝕,最後化作一灘黑色的鐵水,滴落在地,冒起一縷縷青煙。
    櫃門之後,不是想象中的金條,也不是成堆的現金。
    而是一排排碼放得整整齊齊的,牛皮紙文件袋。
    每一個文件袋上,都用黑色的馬克筆,寫著一個名字。
    王麗,***,孫梅,趙強……
    全都是市立醫院的,那些“被蘇醒”的醫護人員的名字。
    林默的目光,變得無比冰冷。
    他伸出手,隨意地,從中間抽出了一個寫著“王麗”名字的文件袋。
    文件袋沒有封口。
    他將裏麵的東西,倒了出來。
    嘩啦。
    幾張薄薄的紙,飄落在地。
    最上麵的一張,標題觸目驚心。
    《自願器官捐獻協議書》
    協議書的內容,寫得冠冕堂皇,充滿了對生命的熱愛與對醫學事業的無私奉獻。
    而在落款處,是王麗那娟秀的,卻因為用力而有些變形的簽名。
    簽名下麵,是一個鮮紅的,刺眼的指印。
    除了協議書,還有一份完整的,詳細到令人發指的器官配型報告。血型,HLA分型,各項生理指標……王麗的身體,在這份報告上,被徹底分解成了一組組冰冷的數據,像一件被明碼標價的商品。
    林默緩緩蹲下身,伸出手,想要撿起那份“協議書”。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紙張的瞬間。
    異變陡生!
    那張協議書上,王麗簽名處的那個鮮紅指印,仿佛活了過來!
    它開始蠕動,扭曲,顏色變得越來越深,從鮮紅,變成了詭異的,帶著屍斑的暗紫色!
    緊接著,那枚小小的指印,如同一個被撐破的卵,從中裂開!
    一條隻有牙簽粗細,通體漆黑,長著一圈細密口器的微型屍蟲,猛地從裏麵鑽了出來!
    它發出了一聲人耳無法聽見的,尖銳的嘶鳴,朝著林默的手指,閃電般地彈射而來!
    這根本不是什麽指印!
    這是用蛭蟲母體的精血,混合著被控製者的鮮血,畫下的一個歹毒至極的,微型血肉詛咒!
    每一份協議,都是一個陷阱!
    每一個簽名,都是一個蟲巢!
    周誌遠根本沒想過要留下任何證據!他把這些“賣身契”,變成了最致命的,同歸於盡的武器!
    誰敢來查,誰就得死!
    不止是一隻!
    保險櫃裏,那上百份文件袋,在同一時間,全都開始劇烈地顫動起來!
    “噗!噗!噗!噗!”
    一聲聲如同膿包被擠破的,令人作嘔的悶響,密集地響起!
    那些牛皮紙袋,被從內部,瞬間洞穿!
    成千上萬隻黑色的屍蟲,如同決堤的蟻群,從那些文件袋裏,瘋狂地湧了出來!
    它們匯聚成一股股黑色的,蠕動的洪流,從保險櫃裏傾瀉而下,瞬間就鋪滿了整個密室的地麵!
    整個密室,在頃刻之間,變成了一個被激活的,巨大的蟲巢地獄!
    腥臭,怨毒,死亡的氣息,濃鬱得幾乎化為實質!
    林默站在原地,被這片黑色的蟲海,徹底包圍。
    他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隻是那雙漆黑的瞳孔深處,燃起了一簇冰冷到了極點的,黑色的火焰。
    “原來,這才是你的‘遺產’。”
    他的聲音,在無數屍蟲發出的“沙沙”聲中,清晰地響起。
    【陰德點1t5000。】
    【森羅領域黃泉寒獄。】
    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極致的陰寒,以林默的身體為中心,猛地爆發開來!
    這不再是之前那種抵禦性的光罩。
    而是一種主動的,充滿了毀滅與死亡意誌的,絕對領域!
    空氣,在瞬間被抽幹了所有的溫度。
    密室的金屬牆壁上,迅速凝結起一層厚厚的,帶著詭異黑色紋路的冰霜!
    那些瘋狂湧向林默的屍蟲洪流,在衝入他身前一米範圍的瞬間,動作戛然而止!
    它們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所有的生命跡象,都在這一刻被徹底剝奪,凍結!
    “哢……哢嚓……”
    清脆的,冰塊碎裂的聲音,開始響起。
    那些被凍成冰雕的屍蟲,從內部開始,寸寸碎裂,化作了漫天飛揚的,黑色的冰屑與粉塵。
    僅僅三秒鍾。
    整個密室裏,那成千上萬隻足以讓任何一支特種部隊全軍覆沒的歹毒屍蟲,便被徹底清掃一空。
    隻留下一地黑色的冰晶粉末,以及那深入骨髓的,仿佛來自九幽地府的絕對零度。
    林默緩緩抬起手。
    在他的掌心,靜靜地躺著一份文件。
    那是唯一一份,沒有被屍蟲孵化出來的,完好無損的《自願器官捐獻協議書》。
    協議書的落款處,那個名字,他並不陌生。
    程硯秋。
    那個在絕望中死去的畫家。
    這份協議,是所有罪惡的開端,也是終結一切的鑰匙。
    他握著這份冰冷的“賣身契”,走出了密室。
    ***
    三濟典當鋪流水賬(戊戌年三月二十日醜時)
    ■陰德點收支
    收入:無。
    支出:一萬七千點。(用途:腐蝕保險櫃消耗二千點;發動“森羅領域黃泉寒獄”清剿屍蟲消耗一萬五千點。)
    當前餘額:八千六百六十點。
    ■當品入庫
    無。
    ■特殊事項記錄
    ?林默抵達市立醫院,從護士長王麗處獲得密室鑰匙。
    ?成功進入負一號冷凍庫下的秘密保險室。
    ?保險櫃內藏有上百份附帶“血肉詛咒”的《自願器官捐獻協議書》。
    ?林默觸發陷阱,遭遇數萬屍蟲圍攻,消耗巨額陰德,以“黃泉寒獄”將其全數殲滅。
    ?成功取得關鍵物證:畫家程硯秋的《自願器官捐獻協議書》原件。
    ■人員狀態
    ?林默:已從“最終清算人”模式,切換至“天罰執行官”模式。陰德餘額告急,但已手握終極證據,殺意沸騰。
    ?阿四:(安全轉移,昏迷中)一個正在恢複HP和MP的,安靜的大型掛件。
    ?黑貓(Hei爺):(車輛留守,休眠中)已從“戰略通訊官”形態,切換至“節能待機”形態,正在後台進行係統緩存清理與版本更新。
    ?周誌遠:(後備箱禁閉,昏迷中)一個即將被用來獻祭的,毫無價值的最終BOSS。
    ■下步計劃
    ?鎖定周誌遠背後利益網絡的所有成員。
    ?在天亮之前,讓所有罪人,見到他們的地獄。
    ?執行【業火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