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清晨，天未亮，楚澤便已經洗漱完畢，整裝待發。
    “天天，我走啦。”他朝還窩在床上抱著被子的某隻團子喊了聲。
    “唔……加油，回來記得給我帶好吃滴……”
    “我知道啦。”
    門吱呀一聲關上，天邊的青淵塔已然點起晨火。
    中環考試的場地不再是寬闊外場，而是搬到了塔身的三十三層“火蘊廳”。
    這裏被稱作塔中爐脈之心，爐氣濃鬱，溫度常年維持在六百度之上，是整個太淵鍛府外部區域少數幾個能承受高階鍛造的地方。
    當然，也意味著“中環考核的難度，會翻倍。”
    楚澤低聲呢喃著，看著前方逐漸匯集起來的考生。
    昨日前日兩場外環測試下來，浩浩蕩蕩幾千人，如今隻剩寥寥三百來人，隊伍甚至排不滿一條長廊。
    這些通過外環者，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某種謹慎而沉著的表情，顯然都清楚：中環，是真正意義上的分水嶺。
    外環考的是火焰操控和材料基礎，多少還有些“應試技巧”的空間。
    但中環這一步考驗的更多的是考生的創造能力。
    根據入府規製，考生需在“力鍛”“火控”“靈構”三門中任選其二，進行實操考核。
    楚澤自然早就選好了——力鍛和火控。
    不過話說回來……
    他沉吟著低頭瞥了眼腰間的準考令牌，眉頭微皺。
    今天似乎有哪裏不太對勁。
    他才剛靠近火蘊廳入口，還沒來得及找到自己的考位，那三個熟悉的身影就已經迎麵走來
    三位中環考官。
    仍舊是老搭檔配置：魃炎族的紅袍女修，銀骨族的白須老者，以及那個總像剛從熔爐裏撈出來、滿臉碳灰的壯年漢子。
    楚澤愣了一下，本能地朝三人行禮。
    “楚澤。”紅袍女修眼神饒有興趣地看著他，隨後隨意的開口，“你不用考了。”
    “……啊？”楚澤一愣。
    “我說，你不用參加中環考試了。”她語氣平淡，縱然是之前楚澤那般驚豔的表現，她也沒有特別被吸引。
    “你已經晉級了。”
    “……”
    楚澤陷入短暫沉默。
    “不是……這中環考試不是今天嗎？”
    他一臉正經地問，“我來早了？還是我走錯考場了？”
    “你不用想太多，單純是你的水平不用參加中環考試了。”
    旁邊那個黑臉漢子笑得跟剛撈起一塊燒焦豬皮似的。
    “你上次不是鍛了一把兵器嘛？”
    “你在外環直接把力鍛和火控融合貫通，成品都出了，咱們考評記錄裏已經寫了，‘威勢已達中環高段標準’。”
    白須老者也緩緩點頭，語氣溫和些：
    “你那一爐，爐壓連我們感知都隱隱被幹擾了。
    若不是控製得還算穩妥，恐怕現場有些體質弱的學徒都要被震出內傷。我們不能讓你影響其他考生的正常發揮。”
    楚澤聽得目瞪口呆：“所以……我是因為太嚇人了，被提前晉級了？”
    “你說得挺對。”
    “不是，這能跳過的嗎？規章不是說，得三輪考試合格才——”
    紅袍女修斜了他一眼：“規章也寫了，若考生成果提前顯露中環乃至內環水平，可酌情跳級。我們酌情了，你服從就好。”
    “那我……”
    “你現在的任務就是，收拾收拾，準備內環。”
    “……”
    楚澤一時間語塞。
    等到他被好言相勸、半推半送地趕出火蘊廳門口時，整個人還處於一種“我來考試卻被趕走”的懵圈狀態。
    他低頭看看自己的準考牌，回頭看看正在被檢錄入場的其餘考生，又抬頭望向高懸的青淵塔火光。
    有種參加高考，結果被老師攔住說“你上次隨便寫的小論文被院士看上了，錄了，別考了”的夢幻感。
    半晌。
    “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啊……”
    “是大好事。”身後冷不丁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天天不知什麽時候跟了上來，笑嘻嘻地站在他背後，一隻手還舉著煎果餅，另一隻手插在小兜裏，表情相當得意。
    “我就知道你那爐錘得不一般。”
    “你怎麽來了？”
    “這不是想你了嘛~嘻嘻。”
    楚澤看了看天天手裏的堅果餅，“你應該是餓了出來覓食，順帶來看我的吧。”
    “怎麽會呢，天天才不是這樣的人呢！”
    楚澤：“……”
    天天一臉“我懂”的表情：“放心吧，你這種情況我懂，小人物忽然變成內環準生，肯定慌得不行。”
    “我是慌，但不是你想的那種慌……”
    “那是啥？”
    “我慌的是……內環要穿正式院袍吧？”
    “對呀。”
    “我……沒錢買啊。”
    “……”
    兩人對視一眼，片刻後同時仰天長歎。
    “還是得……掙錢。”
    “還是得……靠你。”
    青淵塔光芒萬丈，塔下少年嘴角無奈，身後跟著個舔著煎餅的少女，默默在“提前晉級”的道路上繼續朝著未知走去。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
    就在塔頂最深處，一道籠罩火紋的視線，早已在默默注視著他們的身影。
    下一場試煉，將遠比前兩環更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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