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王昶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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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昶,字文舒,是太原晉陽人。他家的家譜裏記載,他的伯父叫王柔,字叔優;父親叫王澤,字季道。郭林宗曾經說過,王柔和王澤小時候就知道郭林宗有識人的本事,就一起去拜訪他,問自己適合做什麽,好確定自己的發展方向。郭林宗笑著說“你們倆都有當大官的才能,不過,叔優適合通過做官來出名,季道適合通過研究學問來進步。如果你們不按照自己的長處去做事,也不會有大成就。”王柔、王澤聽了他的話。後來,王柔當了北中郎將,王澤當了代郡太守。
王昶年輕時就和同郡的王淩都很有名。王淩比他大,王昶像對待哥哥一樣對待他。曹丕當太子的時候,王昶是太子文學,後來升為中庶子。曹丕當了皇帝後,王昶被調任散騎侍郎,又當了洛陽典農。當時,京城附近樹木很多,王昶就開墾荒地,鼓勵百姓種田,開墾出來的田地特別多。後來,他又升任兗州刺史。明帝曹叡即位後,王昶又被加封為揚烈將軍,賜爵關內侯。雖然王昶在外地做官,但他心裏一直想著朝廷的事。他認為,魏國繼承了秦漢的弊端,法律製度太繁瑣,不大大修改國家的製度,按照古代聖王的風範來治理,卻想讓國家的治理和教化複興,那是不可能的。於是,他寫了《治論》,大致按照古代的製度又結合當時的實際情況,寫了二十多篇文章,又寫了十多篇兵書,講打仗時用正兵和奇兵的方法,青龍年間,他把這些書都獻給了朝廷。
他給侄子和兒子起名字,都按照謙虛實在的原則,來表達自己的想法。所以他侄子一個叫王默,字處靜;一個叫王沈,字處道。他兒子一個叫王渾,字玄衝;一個叫王深,字道衝。他還寫了一封信告誡他們
一個人當兒子的道理,最重要的就是珍惜自己的身體,保全自己的品行,來顯揚父母。這三件事,人人都知道是好事,可是卻有人不珍惜自己,破壞自己的家庭,陷入滅亡的災禍,這是為什麽呢?是因為他們從小學的東西不對。孝敬父母、仁愛、講義氣,這是所有好行為裏最重要的,做到了這些,才能立身,這是做人的根本。你孝敬父母,家族裏的人都會安心;你仁愛講義氣,鄉親們都會敬重你。這些是在心裏做到了,名聲自然就會傳出去。如果一個人不好好做根本的事情,卻違背這些根本的東西,去追求那些虛浮華麗的東西,去結成小團體;追求虛浮華麗就會有虛偽的毛病,結成小團體就會有內部矛盾的禍患。這兩樣東西的害處,是很明顯的,可是還是有很多人重蹈覆轍,追求那些次要的東西,這都是因為被眼前的名譽利益迷惑了。富貴和名聲,是人人都喜歡的,可是君子有時候得到了也不會去享受,為什麽呢?因為君子討厭那些不正當的手段。人們害怕的是,隻知道前進不知道後退,隻想要不知道滿足,所以才會有受辱的禍患,後悔也來不及了。俗話說“如果不知道滿足,就會失去自己想要的東西。”所以,知道滿足的人,才會永遠滿足。看看過去的事情,想想將來的事情,從來沒有靠追求名聲利益、貪得無厭,還能保全自己的家業、永遠享受福氣的。我希望你們立身行事,要遵守儒家的教導,實踐道家的言論,所以我給你們起的名字都和清靜謙虛有關,希望你們看到自己的名字,就能想到它的意思,不敢違反。古代的盤子、盂子上有銘文,手杖上也有告誡的話,低頭抬頭都能看到,用來防止自己做錯事。何況是自己的名字,能不警惕嗎?事情做成了卻很快失敗,是因為做事情太急躁;事情慢慢做成,才能有好的結果。早上開花的草,到晚上就凋零了;鬆柏卻很茂盛,即使在寒冷的冬天也不會枯萎。所以,有遠大誌向的君子討厭急躁,告誡自己不要犯這種錯誤。如果範匄在秦國的客人麵前炫耀,他父親武子就會打他,打斷他帽子上的簪子,因為他討厭兒子在別人麵前炫耀。古人說一個人有了優點,很少不自己誇耀的;有了才能,很少不自己驕傲的;誇耀就會掩蓋別人,驕傲就會欺淩別人。掩蓋別人的人,別人也會掩蓋他;欺淩別人的人,別人也會欺淩他。晉國的三郤被殺,周朝的王叔獲罪,不都是因為喜歡炫耀自己的優點、驕傲好爭的過錯嗎?所以,君子不自己誇耀自己,不是為了謙讓別人,而是討厭那種掩蓋別人優點的做法。能夠委屈自己才能伸張正義,謙讓才能有所得,示弱才能變強,很少有不成功的。詆毀和讚譽,是產生愛和恨的原因,也是產生禍和福的關鍵,所以聖人很謹慎。孔子說“我對別人,沒有詆毀過誰,也沒有讚譽過誰;如果要讚譽誰,一定要先考驗考驗。”又說“子貢總愛議論別人。賜啊,你真的比別人強嗎?我沒有時間做這些事。”像孔子那樣的聖人,都還這麽謹慎,何況那些平庸的人,怎麽能輕易地詆毀和讚譽別人呢?
從前,伏波將軍馬援告誡他的侄子們說“聽到別人的壞話,應該像聽到父母的名字一樣,耳朵可以聽,但嘴裏不能說。”這句話說得太好了。裴鬆之認為,馬援的這個告誡可以說是極其懇切的教導,不可更改的訓誡。一般來說,說別人的過失,是指在家中私下說的,別人還不知道,是從自己嘴裏說出來的。如果是已經做了的事情,得失已經暴露在世人麵前,根據別人的善惡來作為自己的警戒,那和馬援說的就有所不同了。然而馬援告誡說稱讚龍伯高的美德,說杜季良的壞話,導致事情傳到當時的皇帝那裏,杜季良因此而失敗。說話傷害人,還有比這更嚴重的嗎?這與他所告誡的,自相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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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詆毀自己,應當退而反思自身。如果自己有值得詆毀的行為,那麽別人的話就是對的;如果自己沒有值得詆毀的行為,那麽別人的話就是胡說八道。如果是對的,就不要怨恨別人;如果是胡說八道,也不會對自己造成傷害,又何必報複呢?而且聽到別人詆毀自己就生氣的人,是討厭聽到難聽的話加在自己身上,如果去報複,反而會讓人更加詆毀自己,不如沉默而自我修養。俗話說“抵禦寒冷最好的辦法是穿厚衣服,停止誹謗最好的辦法是自我修養。”這句話說得太對了。如果和那些喜歡搬弄是非、凶險狡詐的人交往,即使是接近他們都不行,更何況和他們對抗呢?那危害就更大了。那些虛偽的人,說話不講道理,做事不顧及自己的言行,他們很浮淺,比較容易識別;但世上的人卻被他們迷惑,還不用他們的言行來檢驗他們。最近濟陰的魏諷、山陽的曹偉,都因為邪惡而失敗,迷惑了當世的人,挾持奸邪之人,煽動年輕人。雖然他們最終被處以極刑,成為明顯的警戒,但他們所汙染的人已經很多了。能不謹慎嗎?
像那些隱居山林的人,像伯夷、叔齊那樣的人,甘願在首陽山長期挨餓,安心在綿山赴火自焚,雖然可以激勵貪婪的人,改變風俗,但聖人也不會這樣做,我也不願意這樣做。現在你們的祖先世代都有官職,以仁義為名,以謹慎著稱,在家裏孝順父母、友愛兄弟,在外麵努力學習。
我和當時的人一起做事,雖然出處不同,但各有可取之處。潁川的郭伯益,喜好通達,聰明又有知識。他為人不夠寬宏大量,輕視權貴有餘;遇到值得尊重的人,重視他如山;遇到不值得尊重的人,輕視他如草。我因為了解他而親近他,但不希望你們這樣做。北海的徐偉長,不追求名聲,不追求不正當的利益,淡泊自守,隻追求道義。他有所是非,就借助古人來表達自己的意思,當時並不褒貶別人。
我敬重他,希望你們向他學習。東平的劉公幹,學識淵博,才華橫溢,忠誠有大節,但性格行為不夠穩定,很少有所顧忌,得失可以相互補充。我喜愛他,尊重他,但不希望你們仰慕他。樂安的任昭先,淳樸篤實,遵循道義,內心聰敏,對外寬厚,謙遜恭敬,讓賢推功,身處困境而不回避,怯懦卻有義勇,在朝中忘記個人得失。我與他友好,希望你們效仿他。
如果把上述這些道理加以引申,觸類旁通,你們大概可以理解其中的一點意思。在使用錢財時,要先考慮家族的利益;在施舍時,要優先幫助那些急需的人;在出入時,要關心那些年老的人;在討論問題時,要避免貶低他人;在做官時,要崇尚忠誠和節操;在選擇朋友時,要注重實際的品德;在處世時,要警惕驕傲和放縱;在貧窮和低賤時,要謹慎,不要悲傷;在進退時,要考慮是否合適;在做事時,要反複思考。做到這些,我就沒有什麽可擔心的了。
青龍四年,皇帝下詔說“想要得到有才智、有文章、謀慮深遠、能夠從遠處看到近處、從模糊中看到清晰、籌劃不落空、策略不徒勞、端莊謹慎、清靜嚴肅、勤奮不懈、誌向在公的人,不限年齡,不論貴賤,卿校以上的官員各舉薦一人。”太尉司馬懿推薦了王昶。正始年間,王昶轉任徐州刺史,被封為武觀亭侯,後升任征南將軍,持節都督荊、豫諸軍事。王昶認為國家有固定的軍隊,但戰爭沒有固定的勝利;地形有固定的險要,但防守沒有固定的形式。現在駐紮在宛城,距離襄陽三百多裏,各軍分散駐紮,船隻停在宣池,一旦有緊急情況,無法相互支援。於是他上表請求將治所遷至新野,在二州訓練水軍,廣泛開墾農田,倉庫裏的糧食堆積如山。
嘉平初年,太傅司馬懿在誅殺了曹爽之後,開始向大臣們詢問治國的得失。王昶提出了五點治國策略
第一,他主張要重視道德教育和學術研究,杜絕浮華之風,讓國子監的學生進入太學深造,同時也要辦好地方的學校。
第二,他主張要實行考試製度。考試就像是一把尺子,沒有尺子就沒辦法準確地判斷曲直,沒有考核和升降製度,就不能準確地評價一個人的能力。
第三,他主張讓官員們長期擔任職務,如果他們有政績,就提升他們的職位,賜予他們爵位。
第四,他主張要精簡官職,給予官員們足夠的俸祿,用廉潔和羞恥心來激勵他們,不要讓他們和百姓爭利。
第五,他主張要杜絕奢侈浪費,提倡節儉。要讓衣服有明確的等級標誌,上下有明確的秩序,儲存糧食和布匹,讓百姓回歸樸素的生活。
皇帝下詔書表揚了王昶的建議,並讓他負責製定百官考核製度。王昶認為,雖然唐虞時期有升降官員的製度,但沒有具體的考核辦法。周朝的塚宰負責考核群吏的政績並給予賞罰,但也沒有具體的比較製度。由此可見,聖明的君主善於任用賢能之人,大致規定了升降官員的製度,把具體的事務交給高級官員去處理,而自己則總攬全局,所以官員的能力如何是可以知道的。他的主要觀點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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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平二年,王昶上奏說“孫權流放了賢臣,嫡庶之間發生了爭執,我們可以趁機攻打吳、蜀。白帝、夷陵之間,黔、巫、秭歸、房陵等地都在長江以北,當地的百姓和少數民族與新城郡接壤,我們可以偷襲並占領這些地方。”
於是,朝廷派遣新城太守州泰偷襲巫、秭歸、房陵,荊州刺史王基前往夷陵,王昶則前往江陵。他們在兩岸拉起竹索,搭起浮橋,渡過江去攻擊敵人。敵人逃到南岸,從七條通道一起進攻。
於是,王昶命令弓弩手同時發射,敵人的大將施績在夜裏逃回了江陵城,王昶的軍隊追擊並殺死了幾百名敵人。王昶想把敵人引到平地上和他們決戰,於是先派五支軍隊沿著大道撤退,讓敵人看到後產生驕傲情緒。他們把繳獲的鎧甲、馬匹、頭顱等戰利品在城周圍展示,以激怒敵人,並設下伏兵等待敵人。施績果然追擊,王昶的軍隊和他交戰並打敗了他。
施績逃走,王昶的軍隊斬殺了敵將鍾離茂、許旻,繳獲了敵人的鎧甲、頭顱、旗幟、戰鼓、珍寶和武器等,然後凱旋而歸。王基、州泰也都有戰功。於是,朝廷提升王昶為征南大將軍、儀同三司,進封為京陵侯。
後來,毋丘儉、文欽作亂,王昶率軍抵抗他們並立下戰功,朝廷又封他的兩個兒子為亭侯、關內侯,提升他的職位為驃騎將軍。諸葛誕反叛時,王昶占據夾石,威脅江陵,使施績、全熙無法東進。諸葛誕被殺後,皇帝下詔說“從前孫臏輔佐趙國,直接進攻大梁。這次西邊的軍隊迅速進攻,也是為了形成東征的態勢。”
於是,朝廷增加王昶的食邑一千戶,加上以前的四千七百戶,提升他的職位為司空,持節、都督的職務仍然保留。甘露四年,王昶去世,諡號為穆侯。他的兒子王渾繼承了他的爵位,鹹熙年間擔任越騎校尉。
據《晉書》記載,王渾從越騎校尉進入晉朝後,多次擔任重要職務,平定吳國時立下戰功,被封為江陵侯,官至司徒。王渾的兒子王濟,字武子,有傑出的才能和美好的名聲,擔任過河南尹、太仆等職,早逝後被追贈為驃騎將軍。王渾的弟弟王深,擔任過冀州刺史。王深的弟弟王湛,字處衝,擔任過汝南太守。王湛的兒子王承,字安期,擔任過東海內史。王承的兒子王述,字懷祖,擔任過尚書令、衛將軍。王述的兒子王坦之,字文度,擔任過北中郎將,徐、兗二州刺史。在王昶的兒子中,王湛最有道德和聲譽,而王承也是當時的名士,王述和王坦之都在當時非常顯赫,是當時的名門望族。從王湛以下的子孫的事跡,都記載在《晉陽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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