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王樓賀韋華傳(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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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年的例子更明顯蜀漢的劉氏占據三關(陽平關、江關、白水關)的險要,守住重重山脈的堅固防線,按理說這是像鋼鐵城牆、石頭房屋一樣堅固的基業,能傳萬世。可就因為任用人才不當,一朝之間就亡國了,君臣都被綁著當了俘虜。這都是當下最清楚的借鑒,眼前最該警惕的教訓啊!
懇請陛下多看看古代的往事,再對照現在的局勢變化,鞏固國家的根基、強化根本,放下個人的私情,遵循治國的正道。這樣一來,西周成王、康王那樣的太平盛世就能重現,祖先留下的基業也能更加興旺!”(賀邵的奏疏到這裏就結束了。)
奏疏遞上去後,孫皓看了氣得咬牙切齒,對賀邵的怨恨到了極點。賀邵平時辦事公正、品性正直,孫皓身邊那些親信本來就怕他,現在見孫皓恨賀邵,就趁機一起誣陷賀邵,說他和樓玄私下裏詆毀朝政。孫皓立刻下令把兩人叫來質問,最後樓玄被流放到了南方的州郡,賀邵暫時被免了罪,官複原職。
可沒過多久,賀邵突然得了中風的重病,嘴巴歪了,說不出話來,隻好辭職養病。在家休養了幾個月後,孫皓卻懷疑他是裝病,故意不想上朝,於是下令把賀邵抓起來,關到了皇宮裏存放酒的倉庫裏。獄卒對賀邵嚴刑拷打,逼他承認裝病,各種酷刑用了上千次,賀邵被打得遍體鱗傷,卻始終沒說一句求饒或認罪的話,最後還是被活活折磨死了。他的家屬也被流放到了臨海郡(今浙江台州附近)。
孫皓還在同一年(天冊元年,公元 275 年)下詔書,下令誅殺樓玄的子孫。賀邵死的時候,才四十九歲。(賀邵有個兒子叫賀循,字彥先。虞預的《晉書》裏記載賀循家裏遭遇災禍,被流放到海邊,直到吳國滅亡後,才回到家鄉。賀循品性高尚、有氣節,從小就和別的孩子不一樣,言行舉止都講究禮儀謙讓。他喜歡讀書,見識廣博,尤其精通《周禮》《儀禮》《禮記》這 “三禮”。後來他被推舉為秀才,先後擔任陽羨(今江蘇宜興附近)、武康(今浙江德清附近)縣令。
顧榮、陸機、陸雲曾一起上表推薦賀循,表中說“我們發現吳興郡武康縣令賀循,品德深厚、度量寬廣,才能出眾、見識高遠,心懷正道、品性高潔,風度節操莊重嚴肅。他先後在三個縣任職,治理地方時法令嚴明、秩序井然。現在雖然隻是在基層縣裏做官,混在普通官員中,又因為他來自剛歸附西晉的吳國舊地,在朝廷裏沒有認識的權貴為他引薦,隻能在偏遠的地方盡職,從沒想過為自己謀求更高的職位。時間一天天過去,他卻一直沒有晉升的機會,這讓當地不管聰明還是普通的人,都為他感到惋惜。我們幾個都是才能平庸的人,卻多次得到朝廷的提拔任用,蒙受陛下的恩澤,有幸在朝中任職。我們知道賢能的人被埋沒、得不到重用,而我們卻守著自己的職位不說話,恐怕會犯下埋沒賢才的過錯。所以忍不住憑著愚笨的見識,冒著死罪向陛下推薦賀循。”
過了很久,朝廷才征召賀循擔任太子舍人。後來石冰攻破揚州,賀循也召集人馬反抗,叛亂平定後,他就閉門不出,不再過問世事。陳敏發動叛亂時,想任命賀循為丹楊內史,賀循稱病堅決推辭,陳敏也不敢強迫他。當時江東的豪門大族,幾乎都接受了陳敏授予的官職,隻有賀循和同郡的朱誕,沒被列入陳敏的任用名單,沒參與叛亂。後來朝廷又任命賀循為吳國內史,他還是沒有接受。
晉元帝司馬睿擔任鎮東將軍時,邀請賀循擔任軍司馬;晉元帝成為晉王後,又任命賀循為中書令,賀循堅決推辭,最後改任太常,兼任太子太傅。當時西晉剛建立不久,朝廷處理事務時經常有疑問和爭議,宗廟的禮儀製度,都是賀循製定的。朝廷內外有疑問,都來向他谘詢,他成了當時儒家學者的領袖。賀循六十歲時,在太興二年(公元 319 年)去世。朝廷追贈他為司空,諡號 “穆”。賀循撰寫的各種論述文章,都在世上流傳。他的兒子賀隰,後來擔任了臨海太守。)
再說說韋曜,他字弘嗣,是吳郡雲陽縣(今江蘇丹陽附近)人。(韋曜本來叫韋昭,後來寫史書的人為了避晉文帝司馬昭的名諱,才把他的名字改成了韋曜。)他從小就喜歡讀書,很會寫文章,最早擔任丞相府的掾吏,後來被任命為西安縣(今浙江衢州附近)縣令,卸任後回到朝廷擔任尚書郎,之後又升任太子中庶子,負責輔佐太子處理事務。
當時有個叫蔡穎的人,也在太子宮任職,蔡穎特別喜歡下棋(這裏指 “博弈”,古代的一種棋類遊戲)。太子孫和覺得下棋沒什麽好處,就讓韋曜寫一篇文章,論述下棋的弊端。韋曜於是寫下了這樣的內容
“我聽說,君子最羞恥的是,在該建功立業的年紀卻一事無成;最擔心的是,到死的時候都沒留下能讓人稱讚的名聲。所以《論語》裏說‘學習時就像追趕什麽,生怕趕不上,趕上了又怕弄丟了。’
正因如此,古代有誌向的人,擔心歲月流逝、自己卻一事無成,害怕名聲傳不下去,所以才努力磨煉自己的品德和節操,每天早起晚睡,一刻不敢休息。他們用漫長的歲月積累學識,靠一天天的努力提升自己,就像寧越(戰國時著名學者,靠勤學成才)那樣勤奮,像董仲舒(西漢大儒,專注治學)那樣專注,漸漸沉浸在道德仁義的深厚境界裏,安居在學問技藝的領域中。
就算是像周文王那樣的聖賢、周公那樣的賢才,尚且要忙碌到太陽西斜還顧不上吃飯,熬夜等待天亮繼續工作,所以才能讓周朝的治國之道興盛,名聲流傳億萬年。何況我們這些普通臣子,又怎麽能懈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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