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白眼狼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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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迦沒打算自我介紹,她知道刑偵隊對她的身份另有安排。
果不其然,鄭岩掩蓋了她做夢的事,隻簡單介紹說:“她就是救了那個孩子的人,當時正在采摘園,因為昨晚兩個孩子不見了,大家都在到處找人,她察覺到有聲音就跑過去喊了聲。”
林之樾不知道信沒信,目光落在談迦身上好一會兒,看得談迦揚起眉毛盯回去。
她的目光可有侵略性多了。
鄭岩咳嗽一聲:“你剛才說,當年凶手是有意放你走的?你為什麽會這麽覺得?”
“他不會失手。”林之樾收回視線,又看向窗外。
陽光照射在他臉上,卻沒有帶來半點暖意,連眼瞳都是冷冷的琥珀色。
“那你還能回憶得起凶手的聲音嗎?是男是女?你看見過他的臉嗎?”鄭岩又問。
“沒有。”他恢複了吝嗇開口的模樣。
站在他右側沙發旁的男人適時遞給他們一份資料,說:“不好意思,當年的事已經過去十一年,創傷後遺症讓他記得的線索不多,都在這裏了。他理解你們想要盡快破案的急切心情,所以才會見你們,但對他的家人來說,時隔十一年的案件,減少回憶帶給他的痛苦或許更重要。”
鄭岩遲疑地接過文件,打開後往安警官那邊遞了遞。
談迦也湊過去看了眼。
那是份厚厚的記錄,包括了十一年前的口供,當年的嫌疑人被殺後認屍的回應,五年前另一起相似案件的負責人問詢的筆錄,除此之外就是一疊畫。
畫裏全是對案件的回憶,幽黑的地下室,吊起來的屍體的模糊影子,想象的凶手身影,逃出生天後見到的幢幢樹影……畫作的風格隨著落款日期變得越來越成熟,但裏麵的內容卻越來越模糊,最近的一張是半年前,凶手的身影在整頁的黑色線條後成為模糊不清的虛影。
鄭岩一眼看見重點,和安警官低聲交流:“當年凶手用布捂住了他的眼睛?”
安警官看了眼當事人,把聲音壓得更低:“不確定。因為我們推測凶手隻會在晚上折磨受害者,他有可能精神混亂,分不清黑夜和被捂住眼睛的區別。”
“怎麽可能分不清,觸覺……”
“所有受害者都受到了殘忍折磨,他被救下的時候敘述和感知都是混亂的,精神緊張到一旦有人靠近就會進入發病狀態,所以當時他父母請來的精神科醫生要求我們在錄口供時不準接觸他,以免他受到刺激變得更糟糕。”
鄭岩張了張嘴,重新看向那份資料。
盡管九歲的林之樾在病床上奄奄一息,但還是盡可能地告知了警方他能記起來的所有事情,比如凶手對他的虐待,說過的一些話,自己逃跑出來的經過等等。
比較有用的線索是,凶手似乎提到過自己孩子氣死了自家老娘——這一點,是當年給打勒索電話的那個嫌疑人定罪為凶手的有力證據之一。
還有就是,凶手有時候會抱著折磨死的孩子哭,而且到後麵對林之樾的虐待沒那麽積極了,挖土埋他時似乎也有點懈怠。
最後一點,林之樾認為凶手的聲音有時會不一樣,可能是兩個人,也可能是進行過偽裝。
如果當年逃脫的這個凶手會偽裝聲音,倒是解釋了朱沐陽為什麽分不清凶手的聲音是男是女了。
看完文字內容,他們又一張張看起那些畫,重點是時間久遠的幾張。
談迦沒出聲,他們翻什麽她就跟著看什麽,還抽空看了眼當事人。
林之樾是個一眼美人,看他第一眼就能得出“這人是個幹淨好看的帥哥”的印象,盡管穿著長袖長褲,但露出來的腳踝,手腕,鎖骨都勁瘦漂亮。
和當年的受害者狀態截然不同,一看就是大富大貴之家慢慢養好的。
或許是她的注視有點明顯,林之樾換了個坐姿,冷冷轉頭看向了客廳落地窗前的畫架,上麵固定著一幅半成品畫作。
談迦跟著看過去,那是一幅油畫,暴雨中的楓樹,風格濃豔寫實,畫出來的每片楓葉,紅色的濃度和葉片卷曲程度都不一樣,乍一眼看上去更像是……一張照片。
她若有所思地收回視線,再次看向資料中的那些畫,看了幾幅,伸手把資料翻回上一頁。
鄭岩和安警官看得正用心呢,被她斜伸出來的手往回翻,整齊劃一地偏頭看向她。
“你幹嘛呢?”鄭岩低聲問。
“我有個想法。”她也壓低聲音,指著口供裏的幾行字,試圖做口型提醒這有問題。
畢竟在別人家裏,當事人就在麵前,精神狀態還不穩定,當麵蛐蛐不太好。
鄭岩鬼使神差跟上了她的心理活動,示意一下客廳角落,然後起身對林之樾和那位“代理人”說他們想討論一下。
對方直接把他們帶到了用餐區的島台邊。
有了自由談話空間,鄭岩拉過談迦就問:“這幾句口供哪裏有問題?”
安警官也疑惑地看著她。
談迦指著那些口供說:
“不是具體哪句,是他的敘述幾乎都是‘看見’的。他對凶手的聲音,說過的話,別人對他的觸碰,凶手虐待他的部位,記憶都不怎麽深刻,前後回憶會有差別,隻有被他看見的內容才最清晰,即便是在晚上隻能看見一點模糊輪廓的東西,他都能完整地記住每個細節,每次交代的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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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指點到了其中幾張畫,是林之樾在不同的時間畫的同一個角度的景象,樹影的形狀和遠處居民樓的窗戶、晾曬的衣服數量顏色都一模一樣。
說完她看向兩人,以為能得到點回應。
但安警官空有一臉嚴肅,眼神卻訴說著聽不懂學生胡說八道的無語:“這也算問題?被受害者判斷為無關緊要的細節,會在重複敘述時延用第一次講述的內容,這很常見。”
“你是想說,他在視覺上的感知很不一樣?”鄭岩倒是更願意順著她的疑惑思考下去,“但這也不算罕見。受害者在遭受殘忍虐待時,可能會激發大腦的保護機製,比如自動弱化了痛覺,聽覺、嗅覺……或許是因為隻有眼睛在黑夜蒙眼的情況下幸免遇難,所以他的視覺記憶占據了主要位置。”
如果不是談迦救得及時,朱沐陽估計也會出現類似情況,在致命的恐慌下,他現在已經對凶手的聲音記憶很混亂了。
安警官皺眉:“這時候分析他十一年前的心理情況,有什麽用?”
“別著急老安,雖然我們的目的確實隻是獲得線索,但有時候多聽聽年輕人的天馬行空,說不定就能在關鍵時候派上用場,”鄭岩拍拍他胳膊,“我師傅以前還說我雖然蠢但好在喜歡胡思亂想呢。”
然後問談迦:“你說你有個想法,說來聽聽。”
談迦絲毫不受質疑的影響,雙指夾著其中一張畫豎起來轉了轉,說:“我懷疑他可能類似於視覺思維者,和我們不太一樣。要想讓他多多配合,得換個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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