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白眼狼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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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林家的別墅,鄭岩對著談迦張了張嘴,又閉上,不知道該說她什麽。
看見她若無其事地上了車,幹脆也當沒發生那件小插曲,啟動車立馬返程。
還是案件最重要。
安警官坐在副駕,緊鎖著眉頭思考林之樾的話。
“如果凶手在十一年前犯案時,確實更喜歡虐待受害者的頭部和腳,而這次犯案,卻更喜歡虐待受害者的嘴和手,這說明什麽?”
鄭岩:“說明於棟和朱沐陽做了什麽,說了什麽,讓凶手很厭惡,厭惡到超越自己的習慣,於是帶走他們進行教訓。很可能是兩個孩子罵了、打了他們父母,這讓凶手聯想到了他自己身上發生的事。”
安警官緩慢搖頭,比起現在的新案子,他更關心凶手在十一年前犯案的原因。
“凶手當年殘忍殺害了至少五個人,難道是因為那些孩子都用腳用頭傷害過自己父母嗎?這個共同點很難辨別,而且林之樾並不符合這一點,他被綁走時父母甚至不在身邊,凶手是怎麽了解到遠在海城的一家人親子關係不和諧的?”
“另外有個死者的父母也說孩子平時孝順聽話得很,也不符合這一點。所以我更傾向於凶手是無差別選擇受害人,隻是因為自己心理扭曲所以把能接觸到的孩子都當作想要教訓的對象了。而當年查到的那個嫌疑人,因為自己媽被自己孩子害死了,所以也很仇視孩子。”
鄭岩順著他的話梳理:“兩個人能成為合作者,說明這個凶手也和他相似,是在親子關係中被孩子傷害過的家長,而不是孩子的角色。”
談迦在後麵聽著,覺得凶手心理學確實是門很複雜的課程。
她往前探探頭,示意自己也想加入討論。
鄭岩在後視鏡裏看見了,準許她提問:“說吧,你又有什麽大膽猜測?”
“沒有沒有。我隻是好奇林之樾說的事,他說當年凶手是故意放過他的?真的嗎?”
“不見得,”安警官搖頭,“他逃出來的時候,我們已經查到打勒索電話的那個人了,正在案發現場附近的村子裏摸排走訪。凶手可能是察覺到了不對勁,所以掩埋屍體的時候匆忙了點,埋得不嚴實。”
談迦:“其他受害者是同一時間掩埋的嗎?”
“不是,都在他之前就被埋了。”
“那他還挺特殊。”
“是挺特殊,隻有他值得打勒索電話,在他還有用的時候凶手選擇了手下留情。”
話音剛落,鄭岩的手機響起來。
小陳打電話說,采摘園和遊玩區附近的監控調出來了。
“兩個孩子不知道怎麽跑到了東南角的荷花池玩,因為還不到荷花開花的時間,那片區域並沒有開放,監控是關閉的。”
鄭岩:“凶手知道池子邊的監控沒開,知道采摘園內的未開放區域有個通往後山坡的出入口,他肯定很熟悉那個產業園。摸排走訪有結果了嗎?”
“附近的村民很多都在產業園工作,還沒問完。不過當年那個嫌疑人所在的九曲村,聽說了這件事後鬧起來了,有幾戶人家都是當年的受害者家屬,還有幾戶是孩子失蹤很多年了但一直沒挖到屍骨的,他們想打聽調查進度,還去找了於棟朱沐陽的父母詢問細節,在自己村裏到處嚷嚷著查凶手。”
十一年的折磨,本以為一輩子都沒辦法搞清楚當年的事了,沒想到凶手又冒頭出來,他們知道後情緒激動得用槍指著都不後退。
“隻要不出事就行,要是凶手真在那個村,或許還真能查出點線索,”鄭岩說完又提起另一個調查重點,“讓談鳴去審問一下兩個孩子的父母,問問他們平時的親子關係怎麽樣,孩子失蹤前是不是推搡打罵過他們,再問問有沒有人目擊到推搡現場。”
小陳應聲好,掛斷電話。
之後的路程,他們全速前進,很快回到九江。
但回到警局後,見到的是臉上掛著巴掌印的談鳴。
談迦腳步一頓,上上下下看他的臉:“這一巴掌真標準啊。成巴掌臉了。”
“……”談鳴鬱悶得不想說話。
鄭岩驚奇問:“誰打的?於棟的父母?”
“對。我們去問孩子生前聽不聽話,失蹤前是不是跟他們動過手,然後孩子媽突然暴起給了我一巴掌,孩子爸罵我在搞受害者有罪論,詆毀孩子。”
他當時站在前麵,沒能及時躲開,響亮的巴掌聲讓另一個負責記筆錄的同事齜牙咧嘴仿佛感同身受。
鄭岩隻能安撫地拍他兩下,不忘問:“所以得到結論了嗎?不能挨了打還沒收獲吧?”
談鳴交給他一份筆錄:“於棟是三代單傳,平時都是他奶奶帶,脾氣不好,經常罵人。失蹤之前他確實和媽媽發生過爭執,想買第三個一模一樣的玩具,被媽媽拒絕了,於是捶了他媽媽幾下,還上嘴咬,推她。媽媽想教訓他一下,被孩子爸爸攔住了,最後一拳直接打在了媽媽肚子上,痛得她當時發脾氣讓孩子跟著爸爸一邊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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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覺得這些講述都有水分:“什麽隻捶了幾下,肯定更嚴重,我看見孩子媽媽膝蓋像是受傷了,走路都不穩。”
安警官:“確實符合屍體的手和嘴受傷最嚴重的情況。這一幕肯定刺激到凶手了,凶手身上也發生過類似情況。”
“凶手會是女性嗎?於棟傷害的隻有媽媽。”談鳴說。
鄭岩:“隻能說有更大可能是。畢竟眾多案件中,傷害孩子的基本都是男性,女性通常對孩子很心軟。”
接著又問起朱沐陽父母的事。
“去醫院問了嗎?”
“問了,也發生過類似的爭執。不過孩子爸爸說並沒有動手,朱沐陽還急切地寫字和爸爸媽媽道歉。他有點應激,我不敢多問。”
兩份口供並不一定真實,受害者家屬或許都有隱瞞,鄭岩想了想說:“去采摘園問問當天的目擊者,看看真實情況是什麽。”
於是他們又去了采摘園。
發生了性質惡劣的命案,整個產業園都被看守起來了,遊客們老老實實待在規定的地方接受詢問,手裏牢牢牽著孩子。
吳漾和兩個民警在詢問一家四口,對方說話滔滔不絕,想要幫上忙的心情溢於言表。
好不容易問完,吳漾的本子上寫滿了好幾頁。
擦擦汗,她趕緊跟鄭岩匯報:“人多還是好,比監控攝像頭還能看到更多。他們一家說,看見朱沐陽和媽媽頂嘴,還罵他媽媽,那種罵人的詞應該是跟爸爸或者老人學的,他爸爸聽到了也不阻止,還笑著抱走了孩子。”
聽起來,兩個受害者都是“壞孩子”。
但又不是稀世罕見的現象。
談迦想起自己遭遇壞小孩的幾次經曆,疑惑問:“討厭的小孩又不止他們兩個,采摘園每年接待的家庭遊客那麽多,這之前應該也出現過類似的爭執吧,為什麽凶手這些年一直沒動手,偏偏選在今年突然又出手了?”
幹刑警的幾個人僅憑經驗,立馬匹配上一種情況——凶手這些年的行動是受限的,比如被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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