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嗤聲一笑，他狠狠的看著江知渺，
    “你不知道嗎？你們人族沒有足夠強橫的肉身，便要剝了妖獸的皮毛作甲，沒有鋒利的武器，也要拆妖獸的妖骨煉器，沒有足夠長的壽命，便要啃食妖族血肉，這不是近些年才有的事情，你不知道嗎？”
    江知渺沉默了。
    雖然有所預料，但——
    她閉了閉眼，開始思考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世間多有不公，殺戮、欺壓，每時每刻都在發生。
    人的貪欲無窮無盡，欲壑難填。
    分明前一刻，她還在天驕之戰的擂台上。
    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這裏是幻境，還是...修真界的某個時間段？
    是淩霄搞的鬼嗎？
    她到底要做什麽？
    趁她走神的功夫，少年一口就咬在了她的手腕上。
    手腕傳來刺痛，鮮血泊泊流出，他大口大口的喝著她的血，仿佛唯有這樣，才能解恨。
    江知渺想打他。
    但又沒忍心。
    於是她一邊往自己的嘴裏灌補血的丹藥，一邊等著少年喝夠。
    他喝了好一會兒，感覺胃裏都開始有點往上頂了，終於忍不住嘔了起來。
    可麵前的人族，活像是有病一樣。
    她不但沒打他，還拿出手絹給他擦臉上的血。
    “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少年眼底滿是警惕。
    是想要，玩弄他？
    江知渺輕歎一聲，
    “不知道，但是...你剛才所說的人族罪惡，跟我沒關係。”
    燒殺搶掠，掠奪資源的是一撥人，受苦受難的又是另外一撥人。
    她暫時屬於另一波。
    福氣沒共享，罪惡就不必分攤了吧？
    她手裏有靈的，攏共就兩樣。
    一個是‘要命’，它是鐵做的。
    一個是‘燼’，是萬千冤魂凝練而出的邪火。
    可少年卻是冷笑，
    “你們人族，就沒有幾個好東西！”
    江知渺麵無表情的把他提了起來，
    “你會打臉的！”
    他又開始齜牙了。
    江知渺沒理他，隻是抱著他走過這充滿罪惡的屠妖戰場，來到了人族的地界。
    兩人最先去的是人族邊城，凜風城。
    此時的凜風城十分繁華，路邊全都是行人絡繹不絕，商鋪掛著獸皮，還有許多煉丹煉器的材料。
    少年見狀冷哼一聲，
    “這就是你說的沒關係？”
    江知渺也沒想到此時的凜風城是這般光景，她也不慌，
    “才剛入城，急什麽？”
    他偏過頭去，似乎並不想理她。
    江知渺也不強求，帶著他找了處地方歇腳，而後便是吸納靈息。
    她帶著宋清樾在凜風城呆了三日，三日裏，看到富家子弟強搶女修，看到了三個人族修士欺壓另一個，還看到賣血鍛造劍器的劍修。
    許多人都過得苦哈哈。
    少年開始諷刺，
    “你們人族就是這樣，掠奪別人也欺壓自己。”
    江知渺糾正，
    “隻是少部分人族這樣，大多數人都過得很苦。”
    可少年卻是冷哼，
    “既然這麽苦，為什麽不全都去死？反正也是一群既沒有強橫肉身，也沒有超絕的天賦，死了才便是清淨了。”
    這話出，江知渺錘了一下他的腦殼，回懟，
    “妖族修士也不全像是你們狐狸、狼族這麽有先天優勢的，照你這麽說，它們也得死？”
    少年不說話了。
    他偏過頭去，眼底開始積蓄淚意，
    “我說不過你。”
    臭人族，壞人族，她怎麽不去死啊！
    就在他眼底的第一滴淚掉下的時候，一個紮著雙丫髻的小姑娘蹣跚著步子跑了過來，從肉嘟嘟的小手裏露出一枚糖果，
    “漂亮哥哥，不哭，吃糖。”
    她的手裏隻有兩顆糖，衣服上還打著補丁，卻願意分他一顆。
    少年不但不想接糖，甚至想要衝著她呲牙，嚇唬她。
    但還沒等他露出表情，少女就反手箍住了他的下巴，幫他接下了那糖果不說，還然後笑眯眯的從兜裏拿出兩塊靈石，彎腰遞給那小幼崽，
    “謝謝啊，這個送給你。”
    小姑娘捧著靈石眉開眼笑，
    “好漂亮哦。”
    江知渺摸了摸她的腦袋，
    “快去找你爹娘吧。”
    小姑娘捧著亮閃閃的靈石走遠。
    少年又開始挑刺，
    “你也虛偽，明明有那麽多靈石，才給她......”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江知渺往嘴裏懟了一塊糖——唔....好甜。
    江知渺瞥了他一眼，
    “我要是多給她幾塊，那靈石她就留不住了，笨蛋，一點都不懂人性。”
    少年時期的宋清樾，一點都不聰明。
    笨笨地，蠢蠢地，還有些憤世嫉俗。
    少年梗著脖子，
    “那也是你們人族的人虛偽！”
    他來來回回也就這幾個詞。
    江知渺懶得和他鬥嘴，帶著他就在人族的地界轉悠。
    一邊轉悠，她也一邊修煉。
    在這個地方，她可以感知靈氣，吐納靈息，回轉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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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候的凜風城，還沒有祭煉靈血丹的老巢，隻是暗戳戳的有擦邊，比如，賣血換靈石的行會。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江知渺砸了那個行會，搶了裏麵的靈石，全都灑在了凜風城的大街上。
    黃鵲德現身咆哮，江知渺對了幾招之後發現打不過，遂即撒了把毒藥粉，帶著少年宋清樾狂奔逃跑。
    在這裏，她把紙人化形術運用到了極致。
    幾個分身凝出，黃鵲德直接眼花了。
    少年宋清樾陷入沉思，
    “可是你砸了這個行會，背後之人還會重建的，有什麽意義嗎？”
    江知渺回答他說，
    “當然有了，至少這些靈石能短時間內讓撿到靈石的人好過一些。”
    她一邊說著反問他，
    “難道那些美好的，努力生活的人，要為這個爛掉的世界買單，就此不活了嗎？”
    “憑什麽啊？”
    大多數人，都是在努力的活著的。
    該改變的是這個世界，而非那些擁有美好品質的人、妖...甚至，是魔。
    少年偏過頭去，他不想聽江知渺的歪理學說。
    江知渺表示理解，並且揪著他一路向北。
    兩人在人魔邊境轉悠了一圈，還順手救下一個人魔混血的小女孩。
    小女孩嬌氣的很，動不動就開始哭。
    江知渺沒耐心養崽，索性丟給了宋清樾。
    宋清樾不喜歡人族，也不喜歡魔族，但江知渺要他養，他沒法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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