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天機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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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畔垂柳在微風中輕擺,雨滴落在水麵上泛起圈圈漣漪。
    林澈手持青竹魚竿,蓑衣下的白衣纖塵不染。在他身旁,王知州正襟危坐,官袍下擺已被露水打濕,卻渾然不覺。
    “這雨來得倒是應景。"
    林澈忽然開口,聲音清朗如玉石相擊。
    王知州握著魚竿的手緊了緊:"林公子好雅興。"
    十步開外,慕容穎倚著馬車嚼柳枝的身影在雨幕中若隱若現。
    她腰間長劍纏著紅線,隨著咀嚼動作輕輕晃動。
    另一邊,林仙兒跪坐在茶爐前,紫羅裙鋪展如蓮,玉釵在雨中泛著溫潤光澤。
    她扇火的姿勢極講究,手腕每翻動三次便停頓一息,爐火始終保持著恰到好處的青藍色。
    王知州的書童偷瞄著這一幕,手中蒲扇失了章法,爐中炭火頓時劈啪作響。
    "看夠了?"王知州頭也不回地斥道。
    書童慌忙低頭,卻見自家老爺的目光也在林仙兒露出羅襪的腳踝處停留了片刻。
    林澈唇角微揚,魚線在指間輕輕一顫。
    "知州大人若是羨慕,不妨也去物色兩個紅顏知己。“
    林澈目視河麵,”聽說醉仙樓新來了對揚州姐妹花..."
    "林公子說笑了。“
    王知州老臉一紅,隨即正色道:”能伴公子左右是她們的福分。"
    這話說得違心,卻見林澈當真點頭:"確實如此。"
    王知州手中魚竿猛地一沉。
    他剛要提竿,忽聽"啪"的一聲,魚線應聲而斷。
    一尾青魚躍出水麵,鱗片在雨中閃著青光,又重重砸回河裏,濺起的水花打濕了兩人衣擺。
    空氣突然凝固。
    林澈看見王知州握竿的手背青筋暴起,識趣地沒有出聲。
    遠處林仙兒"噗嗤"一笑,被慕容穎一個眼神止住。
    書童戰戰兢兢遞上帕子,被王知州一把推開。
    “讓城西劉記漁具鋪明日關張。”
    王知州聲音平靜得可怕。
    "大人,那劉掌櫃..."
    "關張。"
    林澈適時遞過茶盞:”不過一條魚,何必動怒?"
    王知州接過茶抿了一口,眉頭皺得更緊....今日這茶竟嚐不出半分回甘。
    他放下茶盞長歎一聲:“罷了,說正事。"
    雨勢漸密,河麵泛起白霧。王知州壓低聲音:”天機聖女已動身來涿州,要為無為聖子討個說法。"
    魚線在林澈指間繃直了一瞬。
    他輕笑:“知州這是消息還是一如既往的靈通,本官現在都有些懷疑知州與白蓮教不是合作這麽簡單了...."
    "胡說什麽!”
    王知州險些打翻茶盞,“你對我有救命之恩,此恩不能不報,但若她親至,我也絕不會插手。"
    “權當是還了你的人情!”
    林澈若有所思地點頭:”說說這位聖女。"
    王知州目光忽然飄遠:"她是白蓮教主關門弟子,二十歲便入先天境..."話到此處突然頓住,耳根泛起可疑的紅色。
    "哦?"
    林澈挑眉,"老王你..."
    “你可是向往之?”
    “沒有的事!"
    王知州像被踩了尾巴的貓:
    "仰慕聖女者眾多,我不過是敬佩其武道修為!"
    林澈笑而不語,目光轉向河心。
    霧中似有船隻輪廓若隱若現,又很快被雨幕吞噬。
    他忽然問:“比慕容穎如何?"
    王知州沉吟道:”三年前武林新秀會上,聖女一劍斷江二十七丈。"
    這個答案讓林澈指節發白。
    慕容穎去年在洞庭湖試劍,最高記錄是十九丈。
    雨滴突然變得密集,打在蓑衣上沙沙作響。
    "她為何對無為聖子如此上心?"
    "據說..."王知州湊近幾分,"無為聖子幼時救過她一命。"
    林澈眯起眼睛。
    遠處林仙兒正端著新沏的茶走來,裙裾掃過濕漉漉的草地。他突然提高聲音:“仙兒,回去把那雙繡紅鯉的羅襪換上。"
    林仙兒腳步一頓,俏臉緋紅:”公子怎麽突然..."
    "看著喜慶。“
    林澈轉頭對王知州笑道,”人生苦短,及時行樂。"
    王知州搖頭苦笑。
    當林仙兒俯身添茶時,他刻意別過臉去,卻見自己書童看得眼睛發直,氣得踹了一腳對方小腿。
    日影西斜時,二人收竿返城。
    王知州的魚簍空空如也,林澈倒是釣著尾兩斤重的鯽魚,用草繩穿了提在手中晃悠。
    "真不去買幾條充數?"林澈揶揄道。
    王知州哼了一聲,翻身上馬。
    書童手忙腳亂地收拾漁具,差點被馬鐙絆倒。
    馬車內,林澈舒展四肢靠在軟墊上。
    林仙兒跪坐在車廂角落,正將茶具...歸位。
    行駛中的馬車忽然顛簸,她驚呼一聲撲倒在林澈膝前。
    "公子..."她仰起臉,眸中水光瀲灩,"仙兒的簪子掉了。"
    林澈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在哪兒?"
    “許是滾到公子袍下了。”
    林仙兒耳尖通紅,手指卻大膽地探向他的衣擺。
    透過車窗縫隙的光線將她的側臉鍍上一層金邊,長睫在臉頰投下顫動的陰影。
    車外傳來慕容穎的冷哼:“坐穩了,進城了。"
    隨著城門衛兵的吆喝聲,林仙兒終於從衣袍下摸出玉簪。
    她沒有立即起身,反而就著這個姿勢仰頭:”公子何時納蘭兒過門?"
    林澈撫過她發燙的臉頰:“想當我妾室的能從涿州排到長安。”指尖下滑,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先定三個月考察期,表現好再說。"
    "公子!"林仙兒羞惱交加,卻不敢發作,隻得咬著唇道:“蘭兒定會...好好表現。"
    馬車碾過青石板路,窗外市井喧囂漸濃。
    林澈望著晃動的車簾,思緒卻飄向王知州說的那句”一劍斷江二十七丈“。他忽然將林仙兒拉近,在她耳邊低語:”今晚煮些安神的茶來。"
    林仙兒正疑惑間,聽見公子又補了一句:“要加決明子和忘憂草。”這是他和張芷若約定的暗號....強敵將至,需保持警惕。
    車簾忽被風吹起,露出街邊茶樓上一閃而過的白色身影。
    林澈瞳孔微縮,那人的鬥笠邊緣垂著半透明的紗簾,腰間長劍的劍穗是罕見的七星排列。
    林仙兒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時,窗前已空無一人。
    隻有一片柳葉打著旋兒落在車廂裏,葉脈上凝著未幹的雨滴,在暮色中像一滴將落未落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