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夜裏莫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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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8章 夜裏莫出門
    秋意正濃,長空澄澈如洗,天高氣爽。
    官道蜿蜒向前,兩旁的樹葉在秋風輕撫下,漸漸暈染出金黃之色,猶如一幅畫卷在天地間徐徐鋪展。
    一行人的馬車沿著官道緩緩前行,車輪碾過層層落葉,發出細微的沙沙聲,在這靜謐的秋日裏,更添幾分悠然。
    鄭唚意與謝淮欽並肩坐在馬車之中。
    她秀眉微蹙,輕聲開口:
    “謝郎,不知為何,我近來總覺得心神不寧。
    “你看此前李承澤和李阮嗪,對我們的行蹤了如指掌,行事又這般隱秘,多次算計都未被察覺。”
    “我思來想去,這在暗處操控一切的,恐怕是咱們身邊極為熟悉之人。””
    謝淮欽聽聞,神色一凜,眼眸中閃過一絲了然,聲音沉穩而堅定道:“意兒,你所慮極是,其實,我心中已然知曉此人是誰。”
    “但目前也隻是推測,還沒有確鑿的證據。”
    “怕貿然說出,會打草驚蛇。”
    “我們現在身處這局勢之中,不得不小心謹慎。”
    鄭唚意輕咬下唇,思索片刻後說道:
    “你既有所懷疑,不妨將想法說出來,咱們一同分析分析,說不定能找出更多線索。”
    謝淮欽看著她堅定的眼神,心中歎了口氣,附在她耳邊,壓低聲音,一字一句道出了那個名字。
    溫熱的氣息拂過鄭唚意耳畔,她的瞳孔驟然放大,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下意識地喃喃自語:“怎麽會是他?我真的沒想到…居然…”
    正說著,馬車突然一陣顛簸,原來是路過一段崎嶇的道路,謝淮欽伸手護住鄭唚意,待馬車平穩後。
    繼續道:“既然他以為我們還未察覺,那便將計就計,讓他繼續以為能得逞,這樣或許能通過他,摸清楚四皇子那邊的更多計劃。”
    這時,馬車外傳來宋弋擇的聲音:“郡主,前方已到清源鎮,我們先去客棧歇歇腳。”
    兩人對視一眼,迅速整理好情緒,謝淮欽扶著鄭唚意走下馬車。
    抵達清源鎮時,正是傍晚,晚霞似火,將整個小鎮染成一片橙紅,可這暖調卻莫名讓人心裏發慌。
    一行人走進客棧,店裏沒什麽人,桌椅板凳擺放得整整齊齊,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冷清。
    眾人圍坐一桌,點好菜後,便一邊閑聊一邊等上菜,不一會兒,店小二端著熱氣騰騰的菜肴快步走來,動作麻溜地擺上桌,臉上堆起笑道
    “幾位客官一看就是外鄉來的,瞧這風塵仆仆的樣子,今晚打算住這嗎?”
    宋弋擇端起茶杯,輕抿一口,神色淡然:“那是自然,給我們準備幾間上等廂房,別怠慢了。”
    店小二忙點頭哈腰:“客官放心,小店的廂房幹淨整潔,保管您滿意,不過……”
    他突然壓低聲音,臉上透著神秘兮兮的勁兒,“客官們今晚要是住這兒,三更時分可千萬別出房門,也別發出聲響,咱這兒夜裏可不興出門。”
    謝淮欽聞言,微微皺眉,疑惑道:
    “這是為何?出門又會怎樣?”
    店小二左右瞧了瞧,見沒人注意,猛地湊近,聲音都有點發顫:“客官有所不知,今兒個是七月十五,鬼門大開,老祖宗都回家啦!”
    “按老規矩,陽人得回避,要是不小心衝撞了,保準倒大黴,聽說前幾年有個愣頭青不聽勸,半夜出門,第二天就……”
    說到這兒,店小二突然打住,咽了咽口水,臉上的驚恐不像是裝的。
    鄭唚意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往謝淮欽身邊靠了靠,宋弋擇卻滿不在乎地笑了笑:“哪來那麽多神神鬼鬼的,你小子莫要嚇唬人。”
    店小二一聽,急得直擺手:“哎喲喂,公子,小的哪敢呐!這都是真事兒,您要不信,晚上試試,到時候可別怪小的沒提醒。”
    說著,他又忙不迭地去招呼其他桌,走時還不忘回頭叮囑一句:“可千萬記住嘍!”
    這緊張壓抑的氛圍,讓人心裏直發毛 ,夜裏,謝淮欽吹熄了燭火,與鄭唚意一同躺到床上。
    窗外,打更人聲音在寂靜夜裏格外清晰,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一聲又一聲,拖著悠長尾音,讓本就靜謐的氛圍更添幾分空寂。
    鄭唚意側身向裏,閉眼試圖入睡,可那店小二的話在腦海裏不斷盤旋,怎麽也驅散不去。
    就在迷迷糊糊快要睡著時,一陣輕微的響動從窗欞傳來,“嘎吱”一聲,似是有人在輕輕撬動。
    鄭唚意瞬間清醒,剛要出聲,一隻手捂住了她的嘴,黑暗中,謝淮欽湊到她耳邊,用氣聲說道:
    “別出聲,有情況。”
    鄭唚意心跳如鼓,緊張地點點頭。
    謝淮欽輕輕放開她,悄無聲息地起身,從床頭摸出佩劍,一步一步朝窗邊挪去。
    鄭唚意也坐起身,緊緊攥著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黑影。
    突然,窗戶“砰”的一聲被撞開,一個渾身散發著腐臭氣息的無頭身影猛地躍進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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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淮欽反應迅速,揮劍便砍,可那身影卻像一縷青煙般,輕鬆避開了攻擊。
    無頭人在屋內快速移動,帶起一陣陰寒的風,吹得屋內的物品沙沙作響。
    謝淮欽一邊警惕地盯著它,一邊尋找攻擊的機會,鄭唚意慌亂中摸到桌上的燭台,顫抖著手點燃蠟燭,微弱的燭光瞬間照亮了屋子。
    借著這光亮,謝淮欽發現無頭人的脖子處有一根極細的絲線。
    她心中一動,意識到這或許是關鍵。
    於是,瞅準時機,猛地一劍刺向那根絲線。
    “噗”的一聲,絲線被斬斷,無頭人瞬間失去了行動能力,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二人這才鬆了一口氣,鄭唚意滿臉疑惑: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真的是鬧鬼了?”
    謝淮欽蹲下身子,仔細查看無頭人的身體,發現竟是稻草和破布填充而成,外麵套著一件破舊衣服。
    “這是有人故意搞鬼,想嚇唬我們。”
    兩人正說著,門外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緊接著,宋弋擇帶著侍衛衝了進來。
    看到屋內的場景,宋弋擇也是一臉驚訝:“發生什麽事了?我們聽到動靜,就趕緊過來了。”
    謝淮欽將事情經過簡單說了一遍,宋弋擇臉色陰沉:“看來這清源鎮不簡單,背後肯定有人在搞鬼。”
    鄭唚意快步上前,對眾人說道:“晚膳時店小二特意提醒,每年七月十五夜裏都不得外出,叫他來問問,說不定能探出些線索。”
    不多時,店小二被帶到,畏畏縮縮,滿臉惶恐。
    鄭唚意和聲問道:“小兄弟,你說每年七月十五夜裏不能外出,到底何緣故?”
    店小二咽了咽口水,聲音帶著顫抖:“客官,小的真不太清楚,隻知道每年到這天夜裏,隻要有人在外走動,尤其是年輕男女,都會失蹤,就跟人間蒸發了似的,一點蹤跡都不留。”
    謝淮欽劍眉一皺,追問:“這情況持續多久了?”
    店小二伸出手比劃:“回公子,已經六年了。”
    “為何不報官?” 謝淮欽緊接著問。
    店小二苦著臉,無奈道:“報啦,官府都為此事發愁好久了,到處派人找,可一點音訊都沒有。”
    “有人說,是那些陽人在鬼節出來,衝撞了不該衝撞的,被索了命帶走咯。”
    宋弋擇冷哼一聲,滿臉不信:“一派胡言!”
    “定是有人在背後搗鬼,借著鬼節故弄玄虛。”
    鄭唚意柳眉輕蹙,思索道:“這六年時間可不短,能在官府眼皮子底下多次作案,還不留痕跡,背後之人定不簡單。”
    謝淮欽微微點頭,目光堅定:“不管對方是誰,既然讓我們碰上了,就不能坐視不管。”
    說罷,她轉頭看向店小二:“小兄弟,這幾年裏,你可曾發現什麽異常?比如有沒有生麵孔頻繁出入小鎮,或者有沒有奇怪的聲響、光亮之類的?”
    店小二聽聞,忙不迭擺手,哭喪著臉道:“實在對不住諸位貴客,小的平日裏隻知埋頭招呼往來客人,對此等蹊蹺之事,當真是未曾留意半分呐!”
    鄭唚意柳眉微蹙,凝眉沉思,須臾,輕聲呢喃:“夜至三更,尚在街中遊蕩者,若非外鄉匆匆趕路之人,怕是早已在更早時辰遭人擄走。”
    “那‘三更’之時,想來是歹人故意設下的迷障,欲混淆眾人視聽,以掩其惡行,隻是,年輕男女,究竟被擄去作何用途呢?”
    謝淮欽負手而立,略作思忖後道:“這些人被擄走後,能讓官府查無此人,由此推斷,隻有被送去賤籍的私所才可能如此。”
    “在那些地方,人口來源雜亂,又無需向官府報備,即便多了些不明來曆之人,也無人深究,更無法查明真實出處。”
    鄭唚意恍然大悟,眼中閃過一絲驚怒:“難怪這麽多年都毫無頭緒,原來歹人打的是這個主意!”
    宋弋擇麵色陰沉如墨,拳頭緊握,怒聲斥道:“若真是如此,這些惡徒簡直喪心病狂,天理難容!”
    此時,一旁侍衛疾步上前,拱手行禮道:“公子,依屬下之見,不妨先往鎮中各處打聽一番,瞧瞧近來可有異常買賣交易,或許能從中覓得線索。”
    宋弋擇微微頷首,沉聲道:“所言極是,你速去速回,行事務必謹慎小心。” 侍衛領命而去,眾人則留在客棧之內,繼續籌謀對策。
    眾人圍坐,商討對策,氣氛凝重。
    鄭唚意柳眉輕揚,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率先打破沉默:“諸位,這怪事年年隻在七月十五發生,如今離天亮還有些時候。”
    “我有一計,咱們不妨喬裝打扮,隱匿於街市之中,來個守株待兔。”
    “那歹人一貫以為這天夜裏無人敢上街,必定會像往常一樣行事,等他們一現身,咱們就順勢將其拿下,再深挖背後主謀。”
    宋弋擇眼中閃過一抹驚訝,旋即露出讚賞之色,撫掌讚道:“此計甚妙!就依你所言,我倒要看看,是何等宵小,竟敢如此張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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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淮欽看向鄭唚意,眼中滿是愛意與信任,點頭附和:“意兒心思縝密,此計可行。”
    “如此一來,定能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鄭唚意接著有條不紊地說道:“隻是喬裝務必精細,千萬別讓歹人瞧出破綻。”
    “我與淮欽扮作尋常夫妻,您扮成行腳商人,再合適不過,侍衛們就扮作普通百姓,分散在四周,彼此接應。”
    眾人紛紛稱是,即刻著手準備。
    此時,夜色如墨,小鎮的街道寂靜無聲,唯有幾盞昏黃的燈籠在風中搖曳。
    眾人隱匿在暗處,眼睛死死盯著街道,一刻都不敢鬆懈,突然,一陣輕微的車輪聲由遠及近,隻見一輛黑色馬車緩緩駛來。
    鄭唚意緊張地攥緊了手,低聲道:
    “謝郎,來了。”
    謝淮欽微微點頭,示意她鎮定,同時悄悄給附近的侍衛們使了個眼色。
    馬車停在街邊一處隱蔽的角落,幾個黑衣人從車上跳下,動作敏捷且悄無聲息。
    他們警惕地環顧四周,確認無人後,便開始四處張望,似乎在尋找著什麽。
    見此情景,宋弋擇從暗處走出,故意咳嗽一聲,吸引了注意。
    黑衣人瞬間警惕起來,紛紛抽出武器,嚴陣以待,宋弋擇裝作驚慌的樣子,轉身就跑,黑衣人見狀,立刻追了上去。
    就在追出一段距離後,鄭唚意和謝淮欽帶著侍衛們迅速圍向馬車。
    謝淮欽身手矯健,三兩下就解決了守在馬車旁的幾個小嘍囉,然後一把掀開馬車的簾子。
    隻見馬車裏蜷縮著幾個不足弱冠的男女,他們麵容驚恐,被堵著嘴,動彈不得。
    鄭唚意連忙上前,解開他們身上的繩索,安撫道:“別怕,我們是來救你們的。”
    與此同時,宋弋擇那邊也傳來打鬥聲。
    原來,黑衣人發現中計後,開始瘋狂反抗,但侍衛們訓練有素,很快就將人製服。
    謝淮欽押著黑衣人來到宋弋擇麵前,冷冷道:“說,你們背後主謀是誰?為何要拐賣這些不足弱冠之年的人?”
    黑衣人一開始還嘴硬,不肯交代,但在宋弋擇的威逼利誘下,終於開口:“我們……我們是奉命行事,幕後主使是鎮西的劉員外,他和一些權貴勾結,專門在七月半拐賣年輕男女,送去給那些權貴玩樂。”
    宋弋擇怒不可遏:“簡直無法無天!”
    鄭唚意皺著眉頭,問道:“那你們是如何做到讓人失蹤得毫無痕跡的?”
    黑衣人顫抖著回答:“劉員外買通了官府的人,每次作案後,官府幫忙掩蓋,所以一直沒被發現。”
    謝淮欽神色凝重,疾步上前,拱手道:“殿下,郡主,如今僅憑這幾人口供,實無確鑿鐵證。”
    “他們把人送去了哪裏,那些供權貴玩樂的據點究竟有多少,全然未知。”
    “倘若不將罪惡之地連根鏟除,日後這般慘案必定還會重演,不知又有多少無辜百姓慘遭毒手。”
    宋弋擇胸膛劇烈起伏,深吸一口氣,強壓著滿腔怒火,沉聲道:“所言極是。”
    “看來,還得在這幾個黑衣人身上多花心思,務必問出個所以然來,將這罪惡脈絡徹底摸清。”
    鄭唚意美目之中,閃過一絲決然道:“這些惡徒犯下滔天罪行,絕不能任由逍遙法外。”
    宋弋擇當即下令,將黑衣人押入客棧嚴加看管,而後,商議審訊之策。
    鄭唚意分析道:“這些人既然敢參與如此惡劣的勾當,必然是有所依仗,不會輕易鬆口。”
    鄭唚意補充道:“我看其中有個黑衣人神色最為慌張,或許是個突破口,審訊時,咱們可以先將他單獨提審。”
    宋弋擇點頭讚同,三人敲定計劃後,便著手安排人手,一部分人去調查黑衣人背景,一部分人準備審訊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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