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辦案還分貴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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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時三刻,天際剛泛起魚肚白,紫禁城的琉璃瓦在晨曦中閃爍著微光。
    金鑾殿簷角的銅鈴,在料峭晨風中發出清脆聲響,謝淮欽身著緋色官服,身姿挺拔,闊步走進。
    腰間的白玉佩隨著步伐輕輕晃動,碰撞出悅耳的清音,她不動聲色地站入朝臣隊列,一邊聆聽著諸臣向聖上宋易澤啟奏軍國大事,一邊用餘光不動聲色地打量王崇之。
    想起過往與王崇之的幾次交談,此人言語間盡顯正直,絕非作奸犯科之輩,可如今其子卻深陷命案,實在令人難以理解。
    “退朝!”
    隨著宦官尖細的嗓音落下,早朝宣告結束,謝淮欽與林苑並肩走出朝堂,晨風吹過,撩起他們的衣袂。
    回到府中,謝淮欽換上藏青色暗紋錦袍,頭戴黑色方巾,舉手投足間盡顯沉穩;
    林苑扮作尋常民女模樣,挽著簡單發髻;
    影風則一身粗布麻衣,儼然小廝模樣。
    一番準備後,四人兩兩分組,分頭行動。
    林苑與影風快馬加鞭,奔赴陳家莊;
    謝淮欽與鄭唚意則乘車前往大理寺。
    大理寺朱漆大門緊閉,門前的石獅子張牙舞爪,聽聞丞相與郡主駕臨,大理寺丞與少卿神色慌張,匆忙整理衣冠出門迎接。
    兩人“撲通”一聲跪地,聲音顫抖:
    “微臣等拜見丞相大人!”
    “拜見郡主殿下!”
    “不知二位大駕光臨”
    “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謝淮欽抬手示意,語氣平和:
    “諸位請起,不必多禮。”
    “按我朝規製,上三品官員需對京城及地方要地進行巡查,今日不過是例行巡訪。”
    說著,她邁著沉穩的步伐,踏入大理寺。
    大堂內莊嚴肅穆,晨光透過雕花窗欞,在地麵上投下斑駁光影,謝淮欽率先發問:
    “大理寺正何在?”
    “下官在”
    “本相問你,近日京城可有發生新命案?”
    大理寺內瞬間安靜下來,眾人麵麵相覷。
    大理寺正從人群中走出,額頭上沁出細密汗珠,猶豫片刻,拱手回道:“回大人,確有一案,幾日前,陳硯舟的妻子蘇婉娘殞命家中。”
    謝淮欽微微皺眉,追問道:
    “詳細說說案發經過與勘查情況。”
    大理寺正定了定神,回道:
    “據報案的王大娘稱,案發前一日,蘇婉娘找到她,說是害口想吃酸,不僅要了些豆腐,還預訂了梅子。”
    “不巧當日王大娘豆腐售罄。”
    “便與其約好第二日晚間一並送去。”
    “待王大娘依約前往。”
    “在門外呼喊許久,都無人應答。”
    “見門未上鎖,她便推門而入,卻發現蘇婉娘已然上吊自盡,王大娘驚慌失措,豆腐與梅子散落一地,匆忙出門報案,途中偶遇打更人便陪著她一同前來。”
    謝淮欽雙手背後,踱步沉思:
    “僅憑這,就斷定是自盡?”
    “可曾有其他佐證?屍體查驗結果如何?”
    大理寺正神色一僵,頓了頓道:
    “大人,現場並無外人闖入跡象,蘇婉娘腳下有翻倒的凳子,脖頸勒痕與上吊情形相符,因而初步判定為自盡。”
    謝淮欽聞言,若有所思:
    “本相此前聽聞此案,隻道蹊蹺。”
    “既已定性自盡,為何陳硯舟牽涉其中?”
    大理寺正忙不迭回道:
    “啟稟大人,後續調查發現,左右鄰舍表明陳硯舟在新婚當日毆打過蘇婉娘,有間接導致其自盡的嫌疑,且審問過程中他已認罪。”
    “現下被羈押於監牢之中。”
    “微臣等正擬寫奏折,準備呈交聖上。”
    “哦?如此輕易就認罪了?”
    “本相這就去監牢看看。”
    謝淮欽話音剛落。
    大理寺少卿便上前阻攔,神色慌張:
    “丞相大人,郡主殿下,監牢內陰暗潮濕,疫病橫生,二位身份尊貴,貿然前往,恐遭疫病侵襲,還望三思!”
    鄭唚意柳眉微揚,言辭犀利:
    “大人此言差矣!”
    “我等秉公查案,豈會因環境而退縮?”
    “況且查案需多方查證。”
    “親見犯人更是關鍵。”
    “不必多言,速速帶路!”
    大理寺少卿見阻攔無果,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隻得硬著頭皮應下。
    他不著痕跡地向身旁衙役使了個眼色,示意其先行前往監牢布置。
    這一切自然沒能逃過謝淮欽與鄭唚意的眼睛,兩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眾人到了監牢,內裏光線昏暗。
    腐臭之氣撲麵而來。
    謝淮欽與鄭唚意神色自若,仔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路過一間牢房時,她們敏銳地發現,牆角有新鮮的腳印,大小與大理寺衙役的靴印相符。
    兩人不動聲色,繼續前行。
    來到陳硯舟的牢房前,見其蓬頭垢麵,眼神空洞,謝淮欽正要開口詢問。
    大理寺正突然上前,急切說道:
    “大人此人情緒極不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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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衝撞大人,還是由微臣代問吧。”
    謝淮欽目光如電,盯著大理寺正:
    “不必,本相自有分寸。”說罷。
    示意眾人退下,與鄭唚意走進牢房。
    陳硯舟看到二人,雙膝一軟。
    “撲通”跪地,聲淚俱下:
    “大人!郡主!求二位為小人做主啊!”
    “小人與婉娘情比金堅,苦追三年。”
    “好不容易喜結良緣,豈會害她性命!”
    謝淮欽目光如隼,沉聲道:
    “既如此,我問你。”
    “新婚才三日,婉娘自盡那晚。”
    “你為何不在家中?究竟去往何處?”
    陳硯舟神色驟變,目光遊移,支吾道:
    “因……因小人要去探望好友。”
    鄭唚意美眸中寒芒閃爍,冷笑道:
    “哼!何等好友。”
    “竟能讓你拋下新婚妻子,徹夜不歸?”
    “你可知,婉娘自盡之時,已是深夜。”
    “王大娘磨製豆腐工序繁雜。”
    “待到前往住處,已然打更。”
    “足見時辰之晚。”
    “探望何人,竟能逗留至這般時刻?”
    “莫不是蓄意離家。”
    “妄圖營造不在場之證?”
    話落,陳硯舟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洇濕了地麵,鄭唚意這一番話,恰似一把鋒利的匕首,直直戳中要害。
    謝淮欽見狀,向前猛地踏出一步,目光如利刃般直射眼前人:“事到如今,若還心存僥幸,負隅頑抗,休怪本相手段狠辣!”
    “你家中年邁的雙親。”
    “可就沒法保證他們安然無恙了!”
    這一聲怒喝,恰似平地驚雷。
    在昏暗潮濕的牢房中轟然炸響。
    陳硯舟瞳孔驟縮,臉上一陣白一陣紅,憤怒與震驚交織,雙拳緊握道:
    “你們是如何找到我爹娘的!”
    “我明明……明明已經……”
    謝淮欽話語似裹挾著冰碴道:
    “這是本相的手段,豈容你置喙!”
    “不過找到他們時,二人已氣息奄奄。”
    “若不是及時安排醫館救治。”
    “此刻早已命喪黃泉。”
    陳硯舟瞳孔驟縮,臉上一陣白一陣紅。
    憤怒與震驚交織。
    指甲額頭上青筋暴起道:
    “他們竟背信棄義!”
    “明明答應過,不會動我爹娘!”
    “一群卑鄙小人!”
    鄭沁意聞言,美眸閃過一絲銳利。
    輕啟朱唇,聲音雖柔卻透著威嚴:
    “‘他們’?看來此事背後,另有其人。”
    謝淮欽立刻附和施壓,話語如重錘:
    “你以為能指望王逸霄?”
    “他身份何等尊貴,豈會任由驅使?”
    “如今你入獄頂罪,為求自保,定會將你雙親視作心頭大患,畢竟,隻有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
    陳硯舟身形劇烈搖晃,仿若被抽去了脊梁骨,眼中滿是絕望與不甘。
    沉默良久,喉嚨裏發出一陣壓抑的嘶吼,最終癱坐在地,聲音沙啞:“大人,郡主,我交代……一切都是王逸霄的主意。”
    “他承諾,隻要按計劃頂罪。”
    “便會供養我爹娘頤養天年。”
    鄭沁意柳眉緊蹙,追問道:
    “為何會出此條件。”
    “你將前前後後交代清楚,不可隱瞞。”
    話落,陳硯舟聲淚俱下地開始供述:
    “大人!郡主!”
    “婉兒本乃陳家莊蘇翁與李媼之女,其容色在莊中堪稱翹楚,自及笄之後,說媒之人便絡繹不絕,踏破蘇家門檻。”
    “我家於莊中經營打鐵鋪,薄有家資,所出聘禮遠超常人,然而,怎奈王逸霄之兄——王渙霄橫插一杠。”
    “王渙霄身為禦史大夫嫡子,與婉兒兩情相悅,攜重金厚禮前往求親,本應成就一段佳話,卻遭禦史大夫棒打鴛鴦,強行拆散。 ”
    陳硯舟稍作停頓,眼中閃過妒意與不甘:
    “草民傾慕婉兒已久,苦追三載,然其對我不屑一顧,王渙霄生得俊美,家境優渥,可這般貴公子,豈會真心相待?”
    “婉兒為此痛不欲生,甚至欲投河自盡,也不願下嫁旁人,草民見狀,心疼萬分,遂勸其前往廟宇散心,一路相隨。”
    “待上香完畢,念及她喜愛野果,便前往山林采摘,剛走時,婉兒正四處尋我。”
    “不想她行至荒僻小徑,竟遭蒙麵歹人玷汙,尋到她時,見其衣衫淩亂,神色驚恐,瑟瑟發抖如驚弓之鳥。”
    “我悔恨交加,恨自己未能護她周全。”
    “遂緊緊相擁,好言撫慰。”
    “此後,日夜相伴,千依百順。”
    “未幾,婉兒身懷有孕。”
    “我憂心其遭鄉人非議,當即立誓,願一生護其周全,娶她為妻,應允之時,我欣喜若狂,遂傾盡全力籌備婚事。”
    陳硯舟說到此處,拳頭緊握,青筋暴起:
    “然婚宴前夕,竟告知小人,王渙霄將於婚宴當夜前來,她不欲被其目睹自己成婚,欲提前婚宴時辰。”
    “我聞此,妒火中燒,原來在她心中,始終放不下那貴公子,但最終,還是依從了,傳令鄉親提前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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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親當夜,心中煩悶,借酒消愁。”
    “待醉醺歸返,見王公子正與婉兒共處一室,看到我,他才告辭離去,臨行前還假意行禮,我質問她,二人究竟發生何事,婉兒不僅破口大罵,還拒不解釋。”
    “小人彼時酒醉,一時衝動,動了手,因怕傷著她和腹中胎兒,特意用濕布裹手,下手極輕,打累了,便醉倒昏睡過去。”
    陳硯舟麵露懊悔道:“次日清晨,小人酒醒,懊悔萬分,當即跪地自扇,甚至以物擊首,向其賠罪。”
    “她心軟原諒後,我顧不得頭上傷痛。”
    “匆忙前往城中。”
    “為其購置最愛吃的紅豆糕。”
    “不想,歸途中,數人突然現身,將我擄至小巷,王逸霄竟以家人性命相脅,稱其兄次日有要事與婉兒相商,令我離開家中一日,待次日天亮方可返回。”
    “還許下諾言,事成之後,安排入宮中軍器所任職,自然不肯應允,遂歸家堅守。”
    “豈料,他們竟強行闖入,將我捆綁至百米之外的樹上,派人看守。”
    “直至天亮,才得脫身。”
    “待返家時,婉兒已然自盡身亡。”
    “我尚未緩過神來,王婆與打更人便引官府之人前來,此事與小人實無關聯啊!”
    謝淮欽目光如電,緊緊盯著陳硯舟,試圖從其神情中洞察破綻:“你所言虛實,本相自會詳查,王逸霄如今身在何處?”
    陳硯舟慌忙伏地叩首:
    “小人實不知情,王逸霄行事詭秘。”
    “向來派人傳話。”
    鄭沁意柳眉倒豎,冷哼一聲:
    “此事疑點頗多,你當真毫無隱瞞?”
    恰在此時,影風疾步闖入:
    “大人!郡主!”
    “林姑娘自陳家莊傳回消息,發現一處隱秘地窖,窖中藏有信件與賬本。”
    謝淮欽當機立斷道:“我們走!去陳家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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