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棺前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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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厚重的烏雲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仿佛隨時都會再次降下傾盆大雨。
打更人老李裹緊身上破舊的蓑衣,提著那盞忽明忽暗的燈籠,走在寂靜無人的街道上。
燈籠昏黃的光暈在潮濕的青石板上搖曳,投下他孤獨而佝僂的身影。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老李的聲音在空曠的街道上回蕩,帶著幾分疲憊與滄桑。
當他走到那片陰森森的林子邊緣時,一陣陰冷的風突然呼嘯而過,吹得脖頸發涼,燈籠也劇烈搖晃起來。
他不禁打了個寒顫,心裏泛起一陣莫名的不安,“這鬼天氣,雨說停就停。”老李喃喃自語道,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
然而,就在這時,一陣細微的“悉悉索索”聲從林子深處傳來,像是有人在撥動枯草,又像是某種不知名的生物在爬行。
老李猛地停下腳步,心跳陡然加快,手中的燈籠差點脫手而出,瞪大了眼睛,警惕地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大聲喊道:“誰?是誰在那兒?”
“有什麽東西就給我出來!”回應他的隻有一片死寂,仿佛剛才的聲音隻是幻覺。
老李咽了咽口水,強壓下內心的恐懼,自我安慰道:“別怕,別怕,興許是風吹的。”
“或者是隻野貓野狗。”可剛邁出幾步,那聲音又再次響起,而且比之前更近、更清晰。
這一次,他確定那絕不是風聲,也不是普通的牲畜發出的聲音。
各種情緒在心中交織,最終好奇心占了上風,握緊燈籠,深吸一口氣,壯著膽子朝著林子深處走去。
每走一步,都感覺自己的心髒要從喉嚨裏跳出來,在林子一處較為開闊的地方,他借著燈籠的光,看到一塊被草草用草泥覆蓋的地方,邊緣的泥土似乎有被翻動過的痕跡。
正當疑惑之際,一隻烏青發紫、指甲縫裏還沾著泥土的手,緩緩從草泥下伸了出來。
老李隻覺頭皮發麻,雙腿發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燈籠也滾落在一旁。
驚恐地看著那隻手,聲音顫抖得幾乎不成樣子:“你……你是人是鬼?”
“要是人就吱個聲,別……別嚇唬我!”
“我……我就是個打更的。”
“沒做過什麽壞事!”
那隻手卻絲毫沒有理會呼喊,繼續奮力往上攀爬,泥土不斷簌簌掉落。
隨著更多的身體從地下顯露出來,老李看清了那人的模樣,臉色慘白如紙,泛著詭異的烏青,嘴唇毫無血色,雙眼半睜半閉。
空洞無神,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打更人再也無法承受這巨大的恐懼,聲嘶力竭地尖叫起來:“鬼啊!”
“真的有鬼啊!救命啊!”
喊完,便連滾帶爬地朝著林子外逃去。
身後的燈籠也被遺棄,在黑暗中熄滅。
而此時,從地下爬出來的人正是謝淮欽。
她艱難地喘息著,由於之前所服藥物的藥效還未完全消散,身體依舊僵硬麻木,臉上和身上還殘留著死人般的模樣。
她扶著一旁的樹幹,努力讓自己站穩,眼神中卻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時間回到幾個時辰之前,一片混亂的墓地,林苑看著鄭唚意幾近崩潰的模樣,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雨水順著發梢滴落,在眼角匯成水珠,分不清是雨還是淚。
“郡主!”她再次上前試圖攙扶,卻被眼前人揮開,踉蹌著摔在泥地裏。
望著她通紅的眼眶和劇烈起伏的胸膛,林苑耳邊仿佛響起謝淮欽的叮囑“照顧好意兒。”
“對不住了,郡主。”林苑突然騰身而起。袖中寒光一閃,掌緣重重劈在眼前人後頸。
鄭唚意發出一聲微弱嗚咽,如斷線風箏般倒下,林苑接住她癱軟的身軀時,指尖還在不受控地發顫,抬頭時卻已換上鎮定神色:
“大家莫要擔心。”
“郡主是個有情有義之人,並非中邪。”
“不過是心係謝大人的清正廉明......”
“太過悲傷,需即刻回府靜養。”
這時,嫣兒匆匆趕來幫忙,二人一起將鄭唚意抱上了馬車,林苑對著馬車車夫說了聲:
“走吧。”馬車緩緩啟動,嫣兒在車廂裏陪著郡主,林苑則留在了原地。
此時,大雨依舊傾盆而下。
楊峰站出來主持大局,試圖緩解緊張的氣氛:“既然如此,大家都回去吧。”
“這裏就交給負責埋葬的人來處理,待久了容易感染風寒,諸位明日還要上早朝。”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是啊,是啊。”
很快,百姓和駐足觀看的官員們都陸續離開了,不到半個時辰,這片地方就變得空無一人,重新恢複了平靜。
然而,誰都不知道,這看似普通的墳墓裏,暗藏著精心布置的玄機,墓內裏挖了暗道,棺材裏留了氣孔,還設置了小夾層。
等人都走光後,謝淮欽所中的藥效漸漸過去,她蘇醒過來,摸索著夾層的機關。
從棺材裏掉了出來。
隨後順著暗道,奮力地爬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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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麵閃回,謝淮欽扶著樹幹劇烈喘息,指甲深深摳進粗糙的樹皮,遠處傳來老李跌跌撞撞的腳步聲和斷斷續續的哭喊,在寂靜的林子裏格外刺耳。
她心頭猛地一緊,沾滿泥土的手指攥得發白——若讓這打更人跑到京城裏宣揚。
“死人複活”,不僅苦心設計的假死局要敗露,更可能牽連那些暗中相助的人。
“該死......”
謝淮欽咬牙想要邁步,卻因雙腿麻痹重重栽倒,就在這時,急促的腳步聲從另一個方向傳來,一道黑影掠過灌木叢。
影風踏著泥濘的小路疾行,雨雖停了,可林間的濕氣仍濃得能擰出水來。
他死死攥著腰間藥箱,箱內的各種藥瓶子隨著腳步撞出輕響,另一隻手不自覺摸了摸斜挎在身側的酒葫蘆,這是多年來養成的習慣,寒夜趕路時總要抿上一口驅寒。
“算算時辰,大人此時應該醒了。”
他在心裏默念,額角沁出細密的汗珠
全然不顧荊棘劃破手背。
“得再快些,大人身體正虛弱。”
“若是傷口感染......”
念頭未落,前方突然傳來重物踩踏枯枝的脆響,影風猛地抬頭,隻見一個黑影跌跌撞撞衝來,避讓不及,兩人轟然相撞!
影風後背重重磕在樹幹上,藥箱“哐當”落地,瓶瓶罐罐滾出老遠;老李則一屁股摔在泥地裏,銅鑼“咣”地砸在腳邊。
“找死啊!”影風揉著撞疼的肩膀,剛要發作,卻見這人臉色慘白如紙,眼神中滿是恐懼,手還顫抖指向林子深處:
“鬼......鬼從墳裏爬出來了!”
“什麽鬼?”
影風心頭一震,瞬間想起謝淮欽的假死之計,強壓下慌亂,皺眉打量眼前驚魂未定的打更人,頭發淩亂,衣擺沾滿泥土。
“難道大人提前蘇醒,被他撞見了?“
“真的有鬼啊!”老李手腳並用往後退。
腰間的銅鈴叮當作響。
“我親眼看見他......青麵獠牙。”
“從土裏鑽出來!”
影風瞳孔微縮,殺意一閃而過。
可轉念想到謝淮欽曾叮囑
“不可傷及無辜”,又生生將衝動壓下。
他突然換上笑臉。
湊近假裝要聞眼前人身上的氣味:
“喝酒喝多了吧?這一身酒氣。”
“我沒喝酒!”老李急得直擺手。
“就是那墳裏......”
話音未落,就被藏在身後的手迅速揮出,精準劈中後頸,雙眼一翻,癱軟下去。
接住昏迷的身體時,影風的手有些發顫。
他從藥箱摸出特製的迷藥。
藥粉灑在老李衣襟上時,喃喃道:
“大人恕罪,屬下也是迫不得已......”
隨後又將人拖到官道旁的草叢。
扯開對方衣領,把酒葫蘆塞進他懷中。
做完這一切,望著昏迷的打更人道:
“對不住了,等你醒來。”
“就當是做了場噩夢吧。”
轉身沒入黑暗前。
回頭望向謝淮欽爬出的那片林子。
握緊了腰間佩劍。
“大人,屬下這就來。”
說完,便朝著破廟方向疾奔而去。
靴底濺起的泥水。
很快掩蓋了淩亂的腳印。
終於二人在破廟相遇,對方正用匕首剜去傷口處發黑的腐肉,冷汗浸透了破碎的衣襟。
“打更人......處理好了。”
影風遞上金瘡藥,目光閃爍。
“但這法子隻能瞞一時。”
“大人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謝淮欽抹了把臉上的血汙。
三日後,京城郡主府內寒氣刺骨。
鄭唚意裹著貂絨狐裘,蜷縮在雕花檀木榻上,三晝夜滴水未進,蒼白的麵容凹陷如紙。
唯有指節泛白地緊攥著謝淮欽留下的相思環,仿佛那是她最後一絲生的執念。
貼身侍女嫣兒跪坐在榻邊,捧著早已涼透的藥碗,聲音裏浸滿哭腔:“郡主,這是新煎的安神湯,您多少喝兩口......”
紗帳外忽有環佩輕響,林苑款步而入。
她溫婉地抬手示意眾人退下,素手輕柔地撫平被風吹亂的帳幔,望著榻上的鄭唚意。
眼底滿是疼惜:“郡主,我懂你心裏的苦,可你這般作賤自己,且不說我們看著心疼,若是被有心人傳到宮裏......”
她特意停頓,指尖輕輕劃過窗欞上凝結的冰花,語氣愈發懇切。
“如今郡主與大人早已和離,若讓聖上知曉你這般消沉張揚,恐會引起猜疑,屆時再被有心人以此說三道四挑撥其中就麻煩了。”
見鄭唚意仍無反應,林苑走到床邊,蹲下身子與她平視,語氣溫柔卻堅定:“你素來聰慧,定知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的道理。”
“先將身子養好。”
“才能為自己。”
“為在意的人謀劃將來啊。”
嫣兒也跟著勸道:
“郡主,林姑娘說得對。”
“您就聽勸吃些東西吧......”
鄭唚意終於有了反應,微微顫抖著嘴唇。
沙啞開口:“你們都出去吧。”
“我想一個人待會。”話落眾人退出房間。
她望著空蕩蕩的床榻,那些過往的畫麵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就在林苑走到房門口時。
又忍不住回頭,滿含關切地說道:“郡主,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雙親想想。”
“他們雖遠在西北,但日夜牽掛著你,若是知曉你如此折磨自己,怕是連邊塞的寒風都抵不過心中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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