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想法？”風無疾挑了挑眉。
    “嗯。”李長棄遲疑片刻，開口道：“不知道為什麽，我有一種直覺，你一定知道她點什麽，才會對一個人露出這麽明顯的情緒波動。”
    “也可能是因為，我清楚的知道，風無疾對他人的喜厭從不會拘於小節。”
    房間一時陷入安靜，唯餘香氣環繞不散。
    良久，風無疾垂著眸，低聲笑了一下：“哈…”
    “行吧，那我就說說，我知道的吧。”
    “若說為什麽抗拒提起她，那我就實話實說嘍。”
    風無疾歎了口氣道：
    “我嫉妒她。”
    房間內好像更靜了。她卻恍若未曾察覺，摩挲著扳指，說：“我這個人，其實很自私，風長憂於七年前確實救過我沒錯，我自會記得這份恩情，所以在她死後我將姓氏都改為了風。”
    “但是，一個風長憂罷了，憑什麽能俘獲那麽多人的芳心呢。”
    風無疾眯著眼，突然笑了，“其實吧，我七年前，喜歡萬奇影。”
    此話一出，李長棄臉色瞬間變了：“……”
    他咬著後槽牙道：“你，說什麽？”
    風無疾聳了聳肩，頗為無辜一般：“你看，說了你又不高興，不說了不說了。”
    “沒關係。”李長棄默了默，露出一個古怪的笑，磨牙道：“說吧，我生氣做什麽？”
    反正是七年前了，過去式而已，他不生氣的。
    “好好好，那我可繼續說了…”
    溫風拂麵，刮起發尾。風無疾不疾不徐道：“萬奇影，也就是如今走悲衙的副衙官，‘文奇二鷹’，你應該知道七年前風長憂和萬奇影，可能是對神仙眷侶的事吧。”
    “哦，雖然都是外人傳的。”風無疾補充道：“他們其實不是什麽愛侶，隻是結拜的摯友。”
    “但因為當年傳聞風長憂相貌絕色，武功亦是高強，不少人喜歡追求。而萬奇影長相俊美，脾性溫和，是個讀書人，更是當年的狀元，武功也不賴，很多人就默認了這兩人有些關係。”
    “萬奇影有不少女子喜歡，在當年呢，我便是其中一員。”
    “俊美…”李長棄環著臂，快要氣笑了：“是嗎，有多俊美？”
    風無疾擺擺手，“這個你不用管，你就隻需要知道我是因為萬奇影才討厭的風長憂就行了。”
    “嗯。”李長棄微笑點頭，卻暗暗咬緊後槽牙：“很好，我想看看，這個萬奇影到底有多好看。”
    雖然知道風無疾是在編瞎話，但他還是忍不住生氣。
    風無疾舉起酒壺，隨口道：“哦你想看啊，當然可以，棄憂堂我私藏了不少，等咱倆回去我給你看哈。”
    “……”
    來真的？真的有？？
    他目光譏誚，“是、嗎，那我可以好好欣賞一下。”
    他發誓，如果回去之後棄憂堂真的有什麽萬奇影的畫像，他絕對會全燒了。
    “呃…...”風無疾頓了頓，知道自己玩脫了。
    “好了好了棄美人，我說錯話了，七年前我要是知道晉炎國有你這樣的美人，早就拐走不喜歡萬奇影了。”
    看著李長棄悶悶別過頭，不理她的樣子，她就知道，自己又將他惹生氣了。
    風無疾扶額歎息，半哄道：“你就當我胡扯吧，阿棄。”
    李長棄一聲不吭。
    她試探性揪住他的一縷墨發，道：“一天不喝酒了行不行？”
    “兩天？”
    麵前人還是不應聲。
    風無疾歎了口氣，輕輕碰了碰他的耳垂，輕輕開了口：“喜歡你，行不行？”
    ……
    李長棄猛地深吸了一口氣！
    “你…...”
    話頭戛然而止，他嗖地站起身，大步流星走向門口，推開房門就衝了出去。
    他出去時，正好與前來叫人的小羅擦肩而過。
    小羅錯愕地回過頭，看著那道殘影飛快地消失在眼前，愣愣地撓了撓頭，有些摸不清什麽情況。
    李長棄飛速地跑到了院外，耳根紅的幾乎能滴血，心頭一片滾燙，一邊靠著牆平複著心情，一邊又忍不住回想起風無疾的話。
    真的嗎，真的喜歡他嗎？
    但那句話應該是他主動說的吧…咳…
    ……
    小羅敲了敲門，這才走進屋內。
    “風堂主，曲夫子來了，樓主讓我來喊您，”他拱手一禮道。
    “好，走吧，”風無疾點點頭，將書隨手一扔，提著酒壺站起身，對他道。
    小羅看了一眼門口，遲疑半晌才問道：“呃…那位公子是？”
    風無疾拍了拍衣服，隨口道：“沒事，不用管他，讓他自己吹吹風就行，一會他自己就去大殿了。”
    “啊？噢…”
    朱窗外吹進一陣清風，刮起榻上書頁的的一張白紙，上麵赫然是用濃墨寫成四個字龍飛鳳舞的字，墨跡未幹，似乎是剛寫上去的。
    「黎侯神府」
    黃昏晚霞，猶如一碗血灑紅了半邊天。
    風無疾跟著小羅向大堂走，她看著遠處的池塘，不經意間開口：“哎，小兄弟，你在這紅樓待的時間挺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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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羅點點頭：“嗯，我確實在這裏幹了挺久，風堂主...是有什麽想問的？”
    “小兄弟說笑了，你對這裏如此輕車熟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不過，你看起來挺年輕的啊，怎麽，你們樓主私拐你了？”
    “…並未，那也並不可能。”小羅麵無表情地否認道。
    他容貌年輕，看起來也不過十五六出頭，卻總能讓人感覺出一股不屬於他這個年齡該有的成熟。
    “風堂主不必聽外麵的胡亂傳言，我今年十六，七年前來到這裏的，但並不是被拐來的，”他貌似不願意讓人誤解這件事，於是開口解釋道：“如果當初沒有樓主給我的一口飯吃，我早就餓死街頭了。”
    “哦，這樣啊。”風無疾點點頭，表示理解。她露出一個微笑問道：“那你覺得你們樓主，是個怎麽樣的人呢？”
    聞言，小羅警惕地看了她一眼，有些跟不上她的思路，“風堂主…你…為什麽總問一些奇怪的問題。”
    好謹慎啊，風無疾心想。
    她友善道：“很奇怪麽，我隻是想了解一下紅樓主，有什麽不對嗎？”
    “我…”小羅被她噎了一下：“罷了，既然你是樓主的貴客，那我便實不相瞞。”
    “你看起來不像本地之人，如果你是我們鈞州的，就應該聽說過我們紅樓的事。”
    他望向遠方，目光微動：“紅樓春水是在五年前聞名，在此之前，紅樓都是由紅家家主接管，也就是…樓主的父親。”
    “紅儒陽。”
    風無疾敏銳地捕捉到他念出這個名字後，眼中一閃而過的痛恨。她自知這些是紅家家事，沒有開口，安靜地聽著。
    “在家主的照理下，前些年，紅樓生意在城中一直不溫不火，也是我們樓主經營後才好起來的，直到現在如此的名聲大噪。”
    “你應當聽聞過十大家，就是立於江湖朝廷之間的家族，每一家都有各自的能力，權勢滔天，其中排列為二武三官四商。”
    “紅家在四商門中排名第二，但也是因為紅樓春水大火之下，紅家才得以晉升到商賈四家之一，所以，這些功勞少不了樓主。”
    “紅樓主有能力又善心，常常接回來許多街上無家可歸的小乞兒。我，也是其中一員，”小羅垂下眼，聲音發緊。
    “包吃包住還給我們工資，誰會不願意死心塌地的為樓主盡心盡力呢。”
    他捏緊拳頭：“若不是，這次不知是哪個狗東西如此坑害紅樓主，害的紅樓春水現在…”
    風無疾意味深長的點點頭，這信息量倒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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