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羅收回視線，平複下心情，平靜道：“該說的，我都說了，風堂主。”
    風無疾眯了眯眼，再次開口道：“我還有幾個問題，想讓小兄弟幫我解惑。”
    “…在下知無不言。”
    “既然你常年在此處待著，那你可知，紅樓主身邊的管家，是誰？”
    “這個我自然知道。”小羅回答道：“紅樓內無人不知，紅樓主身邊最得力的兩個助手，一個是劉婆，一個，便是章鑫。”
    他繼續道：“劉婆是紅樓裏的老人，原本是跟在紅家主身邊，一直幫忙打理紅樓大小瑣事的。”
    “而紅樓春水自此被樓主繼承，劉婆的主子也就變成了樓主，但……”
    小羅的話戛然而止，他攥緊了拳，極力想要掩蓋住眼中波濤洶湧的情緒。
    風無疾安撫道：“放心，我隻是想要詳細了解一下，不會泄露出去的，”
    小羅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眼時，麵色已經恢複常態：“事關紅家家事，這些我不能說太多。我隻知道，劉婆更像是家主埋在紅樓裏的眼線，她會把紅樓發生的大小瑣事、乃至樓主的生活，全部匯報至家主。”
    他垂下眸，開口道：“您也不要怪樓主不給予你們信任，樓主之所以如此提防外人，也是因為紅家前幾年發生的…事，將他逼成了這般。”
    風無疾點點頭，沒再多問：“劉婆現在，一般處理些什麽事？”
    “好像…是紅樓的瑣事，也有調動管理下人的權力，她與章鑫一個管理紅樓，一個管理春水。”
    風無疾垂著眸，靜靜摩挲著指節上的銀色扳指，隨口問道：“章鑫這個人，怎麽樣？”
    “他的權力...雖是比不過劉婆的，但也能調動各個小廝與下人什麽的。”
    小羅默了默，可能是小孩子心性的緣故，讓他忍不住多嘴補充了一句：“章鑫和劉婆兩個人的性格都很奇怪，但相較下來，章鑫貌似更奇怪，對待下人嚴厲苛刻，而這種古怪，是從…”
    他歎了口氣：“是從那件事發生後，才變化的。”
    風無疾輕笑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放心說，小兄弟，我對‘那件事’不感興趣，也不會與任何人說的，我隻想了解章鑫，而這事，知道的隻有你我他。”
    “風堂主，向來說一不二。”
    小羅猶豫一瞬，眼見要走到大殿了，便也開了口：“他在那件事發生之前，性格還是不錯的，待人溫和，雖在之後便變得古怪至極，不過對樓主還是比較忠誠的…吧？”
    “此話怎講？”
    “就是這幾次出事，他好像格外上心，春水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一人經手，幫樓主處理，從未讓他人插手。”
    風無疾若有所思：“哦…這樣啊。”
    他們這樣邊問邊走，也到了大堂門口。
    “風堂主，這就是大殿了，樓主幾人在裏麵等候，您進去吧。”小羅恭敬地行了一禮，便退下了。
    “好，勞煩小兄弟了哦，”風無疾笑著揮了揮手。
    她輕叩了叩門，得到裏麵人的允許才推門走入大堂。
    一進入大堂，入眼就看到了主座上的紅錫和他身旁站著的年輕男人，與劉婆子。
    劉婆子觸及到她的目光後，嚇了一跳，渾身瞬間緊繃起來。
    而客座上有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他目光炯炯、胡須很長，正喝著茶。
    風無疾估摸著，這人應該就是他們口中所說的風水師，曲厘了。
    曲厘對麵坐著的，就是正笑意盈盈說話的蒼飛鴻，少年一看到她，就興奮地向她揮了揮手，招呼道：“哎！風堂主，你來了啊！”
    他笑起來如夏映溫陽，大大咧咧的提起一壺酒：“來來來，他這有上等的好酒，你嚐嚐？”
    風無疾還沒開口回答，就察覺到了身後傳來的腳步聲，隨即就傳來了那道熟悉的譏誚聲音。
    “不用了，蒼公子，現在可不是你貪樂的時候。”李長棄走到風無疾身旁停下腳步，額發微垂，雙手環胸，目光略帶嘲意地掃過蒼飛鴻。
    “嘶，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臭侍衛，要不要找郎中給你看看？”蒼飛鴻暴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立刻拍桌而起：“你不服跟我出去比試一番啊，看看咱倆誰更厲害，不給你打的連滾帶爬，我不姓蒼，我改姓風！”
    李長棄扯了扯嘴角，目光譏誚笑道：“嗤，行啊，風飛鴻。”
    “你！”蒼飛鴻氣個半死，指著他喊道：“來來來，走，去院子裏！”
    風無疾嘴角一抽，無奈扶額。就知道這兩人湊一起就要吵架，她輕咳一聲，拽了下李長棄的衣袖：“你也別鬧了，小孩子嗎動不動打架。”
    “蒼飛鴻，你衝動什麽？”紅錫歎了口氣，伸手攔住蒼飛鴻作勢要向前衝的身子：“別在這裏丟人，兩邊都是貴客。”
    蒼飛鴻雙手抱臂，哼了一聲：“我還真看不慣他這副樣子，以為自己是皇室之子啊，這麽囂張。”
    聞言，李長棄嗤笑一聲，掀起眼皮掃了一眼蒼飛鴻：“我若真是，你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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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呦，你還皇子上了，”蒼飛鴻氣笑了。
    “你說啥就是啥啊，我可去你的吧，真會往臉上貼金。你是哪門子皇子，順平帝的私生子啊？”
    這話大逆不道，紅錫掩唇咳嗽幾聲。
    “蒼小少爺。”風無疾開口解圍道：“你便大人有大量，不與我家小侍衛置氣了，可好？”
    聞言，蒼飛鴻瞪了眼李長棄，隨後一甩袖，倒是真聽話起來，氣呼呼地坐回原位。
    “看在風堂主的麵子上，這次就饒了你！”
    “嗬…”李長棄嗤笑一聲。
    眼見氣氛又冷了下來，紅錫及時出聲製止道：“風堂主，先請入座吧。”
    風無疾微微頷首，走向客座，與李長棄同坐一席。對麵則坐著風水師。
    風無疾邊握住桌上的酒杯，邊輕聲開口：“謔，看來，那站在紅錫身邊的男人是他口中一直提到的管家，章鑫。”
    “還挺年輕的嘛。”
    話音剛落，紅錫就開口介紹道：“風堂主，這位是風水師，曲厘夫子。”
    “曲夫子，這位是江湖上早早有名的棄憂堂之主，風無疾。”
    曲厘笑嗬嗬的點了點頭，道：“早有聞名，風堂主驅鬼斷案是為一絕。”
    他恭敬地對著李長棄抱拳拱手一禮：“今日一見，果真氣勢非凡。”
    這場麵一出，全場陷入寂靜。
    “……”李長棄皺了皺眉，眼底閃過一絲嫌惡，觸及風無疾的眼神示意，才忍了下來。
    大殿上麵的人，除了曲厘，幾乎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風無疾身上。
    而風無疾本人隻是淡定地喝了口酒，神情毫無尷尬，很是無所謂。
    “哎，不是，聽我說一句。”
    蒼飛鴻嘴裏還嚼著瓜子，看到這一幕，呸了一口：“我尋思你這老登，眼睛有問題嗎？你禮的這個李長棄是個破小侍衛，他旁邊的那個才是風堂主！”
    聞言，曲厘愣了一下，隨即麵露尷尬，急忙道：“…老夫有眼不識風堂主，實屬抱歉！”
    “嘁...知道就好。”
    大殿內一時寂靜無聲。場上可能也就隻有蒼飛鴻沒有看出來，曲厘是故意想給風無疾一個下馬威的。
    “無礙。”
    風無疾等著李長棄給自己斟滿酒，這才笑著開口：“認不認錯沒什麽事，曲夫子應當是近日為紅樓的事忙久了，眼睛出了點問題罷了，對嗎？”
    曲厘麵色一僵，還未開口，就聽到風無疾又道。
    “不過這些也無非是個虛名，還是繼續討論紅樓主要言的事情吧。”
    曲厘攥緊了拳，指甲緊緊扣進肉裏，垂下的眼睛目光森冷異常。
    這話表麵看起來是風無疾給了他台階，但其實話裏有話，實則是在罵他老眼昏花，識不清人。
    這風無疾，可真會說話啊……
    他尬笑幾聲，附和道：“是…是，還是風堂主大人有大量，不跟小人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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