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秋醪濃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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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幕:酒甕驚裂
    周曉寧掀開陶甕的荷葉蓋時,晨霧正裹著酒曲的微酸漫過整條梧桐街。立體菜園的高粱穗低垂,沉甸甸的穗尖掃過陳立秋修車鋪前的鐵絲網,簌簌落下一串紫紅籽粒。沈芳支起餛飩攤的炭爐,青煙纏住隔壁新開的奶茶店招牌,將“零糖零卡”的電子標語熏得模糊不清。王奶奶挎著竹籃蹣跚而來,籃底墊著的葦葉上還粘著前夜未幹的露珠。王奶奶的粗陶酒甕裂開時,窖藏三年的糯米酒正泛著琥珀光。裂縫從甕肚的鯉魚浮雕處蜿蜒而下,漏出的酒液浸濕了牆角的老磚,磚縫裏竟鑽出幾簇嫩綠的酒曲草。“這甕還是公社酒坊分的……”老人蹲下身,指尖蘸了蘸殘酒抹在裂縫處,“抹點酒糟糊糊,興許能撐到冬釀。”
    陳立秋從修車鋪抱來廢鐵片和鐵絲:“拿這個箍一圈!”周曉寧卻轉身去菜園挖黃泥,泥裏混著端午剩下的艾草灰。新租客蘇黎舉著手機直播補甕,彈幕刷過一片“換不鏽鋼桶”,卻見王奶奶舀了勺糯米漿糊住裂縫:“老甕認主,補好了比新的還經用。”
    第二幕:曲香暗戰
    西頭新開的精釀酒館掛出“科學發酵”招牌,玻璃罐裏的酒液清如泉水。林建國翻出油紙包的祖傳酒曲,黑褐色的曲塊已生出星點白霜:“真酒香得靠曲蟲啃出來的孔眼。”夏琳用竹刀切開曲塊,蜂窩狀的孔洞裏竟爬出幾隻米粒大的黑甲蟲,驚得蘇黎倒退兩步。
    衝突爆發在品酒會。當精釀啤酒喝得人舌頭發麻,王奶奶的米酒卻被搶空——碗底沉澱的酒糟成了“活招牌”。陳立秋拆開工業酵母包裝,粉末遇水竟膨脹成海綿狀。“這叫‘發麵酵母’!”九旬的李爺啐了口酒沫,胡子尖還沾著糯米粒。
    第三幕:糯魂重生
    立體菜園的糯稻突發枯葉病,穗尖結滿灰褐黴斑。周曉寧從老井撈出沉底的陶罐,罐底存著1965年的紅糯稻種。王奶奶按古法用草木灰拌種,新芽鑽出土壤那日,酒館的恒溫發酵罐因電壓不穩爆出酸腐味。
    深夜,陳立秋用報廢油桶改裝育苗箱,鐵鏽混著雨水竟讓稻苗格外健壯。蘇黎蹲在田埂直播,鏡頭裏忽然掠過一道佝僂身影——竟是當年公社釀酒師孫伯的虛影,揚稻的手勢與周曉寧如出一轍。
    第四幕:酒幡招魂
    秋風起時,老街坊們照例掛酒幡。西頭酒館卻扯起電子橫幅,ed燈刺得人眼疼。周曉寧翻出褪色的靛藍酒幡,布角“豐”字的金線已脫成斷續的雨絲。陳立秋將廢車鏈熔成幡鉤,鐵鏽斑斑的鉤尖挑著酒幡在暮色中搖晃,像條掙紮的銀魚。
    暴雨突襲那夜,電子橫幅因漏電劈啪炸響,王奶奶的酒幡卻在風中獵獵如歌——浸過米漿的布麵吸足雨氣,透出公社時期“千壇開甕”的盛景。沈芳偷偷往酒壇係了紅繩,雨打繩結的聲音驚醒了後巷酣睡的狸花貓。
    第五幕:醪香契約
    開甕儀式在老槐樹下舉行。周曉寧拍開酒壇泥封,陳立秋將廢酒瓶熔成銅勺。當酒館老板簽下“禁用香精承諾書”,王奶奶突然掀開草簾——修補好的酒甕裏,新釀的米酒正泛著琥珀光,甕壁裂縫處生出的酒曲草開出一簇白花。
    最後一勺酒斟滿粗陶碗時,秋風忽然卷起滿地糯稻殼,金黃的殼浪中浮出孫伯當年刻在酒坊梁上的《釀酒訣》。沈芳蒸了屜酒釀圓子,甜香漫過精釀吧台的冷光,像在煨一盅未涼的舊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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