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從南的話和姿態太過真心實意，讓靜王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錯怪了柳從南。
    難不成柳從南是真的沒有私心？全是為了父皇和自己好？
    至於那韋虎鋒想要程晚的性命，也全是韋虎鋒個人的想法？
    靜王半信半疑地和柳從南分開了，離開時，靜王的臉色已經好看了許多，對柳從南的態度也不像之前那樣敵視。
    與之相反，柳從南的臉色在靜王離開後卻滿是沉凝。
    “哄好”靜王並不是難事，真正難的是剛剛那番話能不能“騙”過皇帝的眼睛。
    柳從南雙眼微眯，最後看了眼皇宮深處，而後甩袖離開。
    隻要一切順利，未來……
    靜王府。
    剛回到府上的靜王以為自己會聽到想要聽到的好消息，可惜並沒有。
    去截殺程晚的暗衛小隊依然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來。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
    靜王抬腿，一腳狠狠地踹在正單膝跪在他麵前的暗衛首領的肩頭。
    暗衛首領紋絲未動，倒是靜王在力的反作用下差點沒一屁股摔倒。
    靜王急忙借助旁邊的桌子穩住自己的身子，這才沒在手下人麵前丟臉。
    隻是靜王的臉色比剛剛麵對柳從南時更……難看了。
    暗衛首領恨不得將頭埋進胸口，隻當自己是個瞎子、聾子。
    靜王深吸一口氣，然後又深吸一口氣，說出來的話像是從嗓子眼裏擠出來的似的：“派人去探！本王倒是要看看你手底下的那些廢物到底在幹什麽！”
    “是！”暗衛首領立馬領命應是。
    “滾！滾下去！”靜王隨手撈起一個茶杯朝暗衛首領砸了過去。
    暗衛首領不敢閃躲，任由茶杯砸碎在自己的額頭，恭敬地向靜王行禮，而後退了出去。
    靜王狠狠地閉了下眼睛，複又猛地睜開：“來人！準備車馬，去迎接賀壽團和昭！平！侯！”
    去迎接賀壽團已經經皇帝下令，盡管靜王心裏麵有千百個不情願，他也隻能乖乖地帶著人馬出城。
    靜王現在隻盼著自己手下的那些廢物能效率高些，在他和賀壽團碰麵之前除了程晚。
    他倒是很樂意迎回程晚的屍體。
    程晚自然不知道靜王要來迎接他們這一行，程晚很忙，準確地說，整個隊伍都很忙。
    程晚忙著訓練賀壽團向皇帝賀壽，賀壽團忙著練習向皇帝賀壽。
    於是，來探明情況的靜王手下看到的就是完好無損，甚至在程晚不間斷的畫大餅下顯得過於積極熱情的賀壽團。
    至於他的兄弟們，用遍了聯絡方法，也沒找到蹤跡。
    這人是個極其謹慎敏銳之人，他的直覺告訴他，他必須馬上離開這裏，然後把情況盡快向主子匯報。
    這人甫一出現在金金的監測範圍內，金金就告訴了程晚有一個人在暗中觀察他們，而且還好像在找什麽記號，像是和那些被程晚殺死的蒙麵人是一夥的。
    一夥的？
    程晚的本能反應就是留下他！
    所謂“留下他”並不是說要殺了對方，而是在搞清楚對方的身份之前，最好絕了這人回去報信的可能，這樣他們這些人才會更安全。
    可惜，程晚身上有傷，慢了一步，那人很快沒了蹤影。
    “你們有沒有看到‘陌生人’？”程晚的視線依次在穆堯的幾個暗衛的身上略過，最後停在暗衛領隊十三的身上：“你們應該明白我說的‘陌生人’指的是誰？”
    程晚認為以十三等人的能力，不可能察覺不到對方的不對勁。
    十三微垂著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我等並未看到‘陌生人’。”
    一個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
    程晚忍不住驚訝地微挑了下眉。
    “主人，他在說謊。”金金在程晚的腦子裏直接戳破了十三的謊言：“他身後，有兩個手下聽到他的回答後表情有細微的變化，像是有些意外。”
    程晚垂在身側的手蜷了蜷，她認真地盯著十三的：“你們確定沒看到‘陌生人’？”
    “是。”十三的音調平穩，沒有任何變化。
    “那你們可注意到了我剛剛像是在追什麽人？”
    “這個倒是注意到了，我等正要去追趕您，您便已經回來了。”
    程晚沒再說話，她扯開嘴角笑了笑，隻是幽深的眸中沒有絲毫笑意，有的隻是濃稠的冰寒。
    她好像明白了，她和賀壽團中的百姓在那位封建皇朝的儲君眼中，也不過是顆順勢落下的棋子。
    隻不過也許是看在顧晏的麵子上，也許是覺得留著她用處更大，所以那位儲君才派了這些高手專門來保護她。
    “昭、昭平侯？”
    盡管程晚竭力控製，但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還是有些壓抑迫人，讓十三幾人有些莫名的不安。
    程晚轉了轉手中的刀，語氣散漫，眼神卻極為嚴肅認真：“諸位，若賀壽團中的百姓有了危險，還望你們鼎力相救。”
    十三幾人低著頭，沒有應答。
    “別忘了，他們可是來給皇上賀壽的，若他們出了什麽事兒，皇上勢必震怒，到時候誰又能獨善其身呢？”
    說完，不等十三等人說話，程晚便離開了這裏。
    她知道，單憑幾句話想說動這些皇家暗衛違背主子命令，無異於癡人說夢。
    有勸他們的功夫，還不如留時間給他們讓他們回去請示，她也好回去做些準備。
    萬一，最壞的情況發生了呢……
    另一邊，當靜王聽到手下人回來後的複命內容後，直接氣笑了。
    “你是說昭平侯和那些賤民什麽事都沒有，反而本王之前派去的那些廢物沒了影兒？”
    來人單膝跪在靜王的車架前，不敢抬頭，隻沉聲應道：“是。”
    靜王沒說話，隻是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某一刻，突然笑出了聲。
    他堂堂一個王爺，派出一隊暗衛，去除一個女人，竟得了這麽一個莫名其妙的結果。
    周圍的人聽到靜王的笑聲後，沒有覺得放鬆，反而一個個的都屏住了呼吸，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靜王注意到自己。
    “單青。”
    單青正是靜王手下暗衛首領的名字。
    “王爺。”單青垂首於靜王的車駕旁，等待靜王的吩咐。
    靜王的眼中翻湧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執拗和陰戾，開口：“這次你親自帶隊，本王希望兩天後迎接本王的是昭平侯的屍體，明白嗎？”
    “可是王爺，您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外麵不比在京，萬一……”
    “好了！”靜王不耐煩地打斷單青的話：“如今天下太平，本王是王爺，誰敢驚擾本王？莫不是覺得九族活夠了？再說本王身邊還有這麽多護衛，能出什麽事？你隻需要完成本王交代給你的任務，若完成，本王便不再追究你訓練出了一批廢物的過錯，若完不成……”
    靜王拉開車簾，微探頭看向單青的頭頂，嗓音陰寒：“你也不用回來了！”
    單青心中一緊，連忙斬釘截鐵地回道：“王爺放心，那昭平侯最多再活兩天，否則，屬下提頭來見！”
    聽到這，靜王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
    “告訴他們，誰能拿下昭平侯的人頭，錢和美人，本王管夠！”
    “是！”
    單青帶著人手出發了。
    靜王看著單青等人離去的背影，淡聲吩咐車隊：“本王身體有些不適，慢些趕路。”
    總得給單青他們留夠動手的時間。
    至於等他趕到，昭平侯已經成為屍體了怎麽辦？
    他能怎麽辦呢？
    他也不想啊。
    可誰讓他身體不舒服，沒法快速趕路呢？
    到時候他能做的，也就是滿臉遺憾和可惜地帶著昭平侯的屍體和那些賤民返回京城了……